一個經百戰的統帥不會如此輕易地被擊倒,更不會只因爲一個人就方寸大。他不認爲李旭會如此脆弱,更希自己的推測正確,從而讓眼前的麻煩頓時消失。況且只要李旭活著,那些以其死爲理由的鬧事藉口便都不立。朝廷理善後事宜來也輕鬆得多,簡單得多。
“王大人人以爲死在黃河中的不是李將軍?”裴矩越順著王圭的提示去想,臉上的表越震驚。一把揪住對方的袖,大聲追問。
如果事實不幸被王圭猜中,他和虞世基二人要面臨的麻煩不會再是眼前這些非難。但可能更不輕鬆。姓李的平生就敗了一次,還是被東都從背後陷害所致。如果他領博陵大軍向朝廷討還公道,試問東都衆人還有繼續活命的理由麼?
“死在黃河中的可能是李將軍的部屬,或者本沒有人投河!”王圭點了點頭,低聲道。
“沒投瓦崗,也沒投河死,那王大人以爲李將軍會往哪裡去?”封德彝被王圭臉上的鄭重表嚇了一跳,手扯住了對方的另一隻袖子,追問。但論才學不論人品,王圭在羣臣之中絕對能排得上前三位。他既然說得如此肯定,必然是從紛繁複雜的流言中看出了某些蛛馬跡。
王圭輕輕甩了甩胳膊,將封德彝的手甩開。然後以長者份拍了拍裴矩扯在自己袖上的手,笑著提醒道:“如果換了裴大人領兵,既不想跟瓦崗軍鬥得兩敗俱傷,讓劉長恭等人收了漁利去。又不想與軍手足相殘,有損於江山社稷,應該如何?”
“如何?”震驚中的裴矩順著王圭的問話迴應,然後驟然被自己的話驚醒。他突然發現自己先前只想到了對自己最有利的解決方案,卻沒考慮到李旭的爲人。此人做事素來有一個原則,在堅持自家原則的況下,又不想死於非命,唯一的辦法,可能就是一走了之了。
“我會一走了之!”裴矩皺著眉頭,幽幽地回答。“我會讓郡兵們各自回鄉,反正劉、段等人只想殺我,必然不會難爲這些郡兵。而帶著他們,反而影響了輕騎的速度。不對,不如此,這四千博陵弟兄都是我的安立命本錢!”他越說越快,越說眼神越明亮,“放一夥人走也是走,兩夥人走也是走。我把四千博陵弟兄中的大部分散進四萬郡兵當中,也能稀裡糊塗從段、劉兩人的眼皮底下混出去。甚至向南繞道,從來路返回老家!當時瓦崗和的注意力都在我的上,決不會顧及到那些郡兵!”
“反正明知必敗,李將軍以一二死士裝扮自己,也能吸引瓦崗軍來追。待瓦崗軍發現上當,他和博陵輕騎,早就不知道溜到何方去了!”虞世基的反應也不慢,順著裴矩的推測補充了下去。
“既然如此,瓦崗軍爲什麼散佈謠言說他死了!他自己爲什麼不出面辯謠?”封德彝還不服氣,急急地問。
“李將軍死訊傳開的後果大夥不都看到了麼?對瓦崗軍而言,其中好還不夠大?”裴矩大步轉回書案,一邊翻看有關李旭之死的那些奏摺,一邊大聲怒氣衝衝地罵。上當了,這個當上得忒窩囊。東都方面憑著一個謠言便出手自毀長城。而瓦崗軍也僅僅憑著一個謠言便讓所有圖謀不軌的傢伙們都主跳了出來,分散開了朝廷的注意力。從而獲得大敗之後的最佳息時間。
唯一倒黴的是他和虞世基等人,一邊要給東都惹下的大禍收拾殘局,一邊還要分心去應付那些討價還價者。這參掌朝政的差事,也真是難做!
“至於他自己爲什麼不出面辯謠,恐怕不是不做,而是不敢吧!”王圭嘆了口氣,將最後的答案呈給了衆人。一個死迅,讓多人爲之手舞足蹈。若是他沒有返回自己的勢力範圍,多人又不得將謠言變事實。”
“把李旭可能沒死的消息想辦法傳出去,一定要讓東都、河東知道。也想辦法給河北竇建德、高開道等人個信兒,說他們的死對頭可能輕車簡從混回博陵!”剎那之間,裴矩重新調整了自己的思路。
一個活著的李旭,還有一個死去的李大將軍,如今,他只需要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