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三人就這樣一個牀上，一個牀下，一個站在門口。互相僵持了能有十秒鐘的樣子，門口的人忽然掉頭就走，駱向東了聲‘伊揚’，快步追了出去。

我只聽到有人憤怒到暴躁的聲音傳來，他說：“別我！我嫌你噁心！”

駱向東說：“伊揚，你聽我說……”

“聽你說？你怎麼不直接我去死好了？！”

“伊揚……”

“你怎麼能這麼對我……我讓你幫我照顧，你卻把照顧到你自己的牀上！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們的！”

“伊揚……”

“向東……”

我整個人都像是燒起來似的，渾輕飄飄的，就連從牀上滾下來都一點不覺得疼。幾秒之後，駱向東從門外閃進來。見我趴在地上，他拽過毯子裹在我上，然後抱著我快步往外走。

下樓梯的時候，我瞇著一雙眼睛，看著駱向東那張近在咫尺的悉面孔，我難耐的aa出聲：“向東……向東……”

他爲什麼不吻我？爲什麼……

駱向東繃著一張俊的容，他直接抱著我從六樓下到一樓。期間我像是一條蛇似的在毯子裡面翻來覆去，可奈何手腳都彈不了，只能哼唧著。

駱向東打了車，抱著我坐進計程車後座。司機從後視鏡中打量我們，尤其是我。眼神別提有多怪異。

駱向東冷聲道：“開你的車，去最近的醫院！”

司機聞言，趕別開視線，再也不敢從後視鏡打量我。

期間，我渾說不出是疼是，折磨的我痛哭流涕，哼唧著著駱向東的名字。

駱向東手替我掉臉上的汗，但卻始終一聲不吭。

我發誓我恨他了，眼睜睜的看著我這麼難，可他卻不幫我。

好在住附近就有一家醫院，計程車停下之後，駱向東抱著我就往醫院裡面跑。

我已經難的意識模糊，朦朧中看到數名護士推著病牀車向我跑來。

我上初中的時候曾經豆角中毒過，雙手一邊掛著吊瓶一邊吐，那一個搜腸刮肚。這麼多年我一直以爲吐的極致也就是那一次了。

可我沒想到，原來洗胃竟是這般難。

我被幾個護士按坐在病牀上，頭微微傾斜，一名醫生將一隻什麼管子順著我的嚨進去。是這個作我已經眼睛一紅，瞬間開始乾嘔。可醫生要做的不僅僅只是催吐，他是把某種打量的順著管子打我的胃裡面，那種翻江倒海好像要把五臟六腑全都吐出來的覺……當真是生不如死。

好幾次，我真的覺得自己會死。我想掙扎，但是上一點力氣都沒有。視線模糊，眼眶中全都是眼淚。我心底著好多人的名字，我媽，我爸，我，駱向東，紀貫新，匡伊揚，徐璐……我求他們來救救我，我真的太難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昏過去的，我只知道自己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牀邊正直的站著一個人。

我微瞇著眼睛，半晌纔看清楚那人的臉。

眉頭微蹙，我不確定的開口囈語：“伊揚……”

沒錯，站在我右手邊的人，真是匡伊揚。他穿著一淺的休閒服跟牛仔，的一如四年前我第一次見他時的樣子。

只不過……他那張帥氣的面孔上，如今唯有蒼白，更襯著一雙眼睛紅紅，像是隨時都會滴出來。

我躺在牀上，一隻手還扎著針，頭頂掛著水。

的藥勁兒過去，我發現之前發生的所有事，我全都清楚的記的。

我跟駱向東在客臥牀上瘋了似的糾纏在一起……而匡伊揚推門而。

伊揚……

我定睛看著他，一個字都沒說，但眼淚卻大滴大滴的滾出來，很快溼了白的枕套。

匡伊揚著我，也是一聲沒吭。眼淚從他眼中掉出，他用一種傷心難過到近乎絕的神睨著我。

我心如刀絞，這一刻愧，歉疚，心疼，所有的一切全都涌上嚨，我不知道該說對不起還是其他的什麼。因爲一直以來，我能對他說的，除了謝謝，只有對不起。

良久，久到我們看著對方，足以回憶完從前所有的畫面，匡伊揚這纔開了口。

只見他脣瓣開啓，低沉到近乎沙啞的聲音，輕聲問道：“世上男人這麼多，爲什麼你偏偏要我小舅？”

我以爲我的眼淚已經流乾，可匡伊揚此話一出，我的視線瞬間被淚水模糊。哭到哽咽出聲，我什麼都回不了。

匡伊揚臉上是什麼表，我已經看不清楚了，模糊中，有人手掉我眼前的眼淚，是匡伊揚。

他坐在我牀邊，手輕輕著我的臉，一邊輕拭著我臉上的眼淚，一邊說：“四年了，我喜歡你整整四年，我邊的人都說，只要我一心一意對你好，你終有一天會上我。可是爲什麼……你不我，卻還要回過頭來傷害我？”

匡伊揚的聲音很輕很低，但卻似一記記的重錘，狠狠地敲打在我心上。

我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不知道是愧疚還是心酸。我只能輕輕搖頭，想說我從不想傷害他，對不起。

我的眼淚不停往下流，匡伊揚就不不慢的一下下拭去。

他對我說：“學姐，別哭，我不怪你。是我騙你在先，是我傻，傻的把自己心的人託付給另外一個男人……”

匡伊揚的口吻是那樣的嘲諷，我不是傻子，當然不會相信他是真的不怪我。

嚨酸的幾近窒息，我用盡了最大的力氣，這才把聲音從嗓子中了出來。

我說：“伊揚，我從來沒想過要傷害你。”

匡伊揚看著我，脣角輕輕勾起，他點頭回道：“我知道。”

我看著他，與他四目相對，幾秒之後，他淡笑著補了一句：“你只是不我。”

不一個人真的沒有錯，可我錯在上駱向東，上了匡伊揚的親舅舅。所以不管這件事的出發點時好時壞，匡伊揚做的是對是錯，我都欠他一句……

“對不起。”除了這三個字，我不知道自己還能給他什麼。

匡伊揚輕輕地眨了下眼睛，他問我：“你我小舅什麼？”

我的心猛地被人一刀中，疼到不能呼吸，唯有微張著脣瓣，抖著脣，卻發不出半個字來。

匡伊揚等了半晌，等到的只有我的眼淚。

他輕聲說：“我聽他你子衿，其實我也很想你的名字，但我不敢。我怕你覺得我沒禮貌，怕你覺得我太隨便，更怕我會給你力，讓我連弟弟的份都失去了……四年了，我小心翼翼的喜歡著你，恨不得把我的一顆心都掏出來送給你，爲什麼你連一個機會都不肯給我？”

眼淚從匡伊揚的眼眶中大滴大滴的掉出，他用那張純真無邪的目看著我，問我爲什麼不肯給他一個機會。

我心裡難到恨不得立馬去死。閉上眼睛，我還是那三個字：“對不起……”

匡伊揚說：“學姐，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麼你了。不知道爲什麼，哪怕看到你跟我小舅滾到一張牀上，我卻依然不能恨你。我只恨我自己，是我沒有把你照顧好，讓我小舅搶了先；我也恨他，世上人這麼多，他卻明知道我喜歡你，卻還要跟我搶。”

“我跟你說過，你可以不跟我在一起，但我也會自私的希你不被別人搶走。現在我對你已經不再抱有任何幻想了，今天一別之後，我也再不會出現在你面前，可我還有最後一句話想要告訴你……”

說著，匡伊揚俯下，脣瓣幾乎在我的耳朵上。溫熱的呼吸鋪灑下來，我聽到他很輕的聲音，一字一句的說道：“子衿，我可以不恨你，但只要我還著你，你跟我小舅之間就是不可能的。我很自私，所以我不會允許你們兩個在一起。對不起……”

他手掉我臉上的眼淚，站起，轉往外走。

我整個人都木了，僵直的躺在病牀上，眼睜睜的看著匡伊揚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視線裡面。

心痛到不敢呼吸，牽一髮而全的痛。我終於知道這世上爲什麼有那麼多爲而自殺的人了。

不是不怕死，只是比起上的疼痛，他們更怕心疼吧。

閉上眼睛，我想極力忍耐著哭聲，可忍到渾發抖，我終究還是落得個嚎啕大哭的下場。

這就是報應……我忽然想到杜婷曾經對我說過的一句話。

說等著看我跟駱向東之間會有什麼好下場。

那時我明明已經上駱向東，卻要騙杜婷說沒有。杜婷讓我發誓，我也沒有發，如今想來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我，駱向東，匡伊揚。誰也不能說我們其中某個人錯了，但我們做的又都不對。也許老天爺某天閒來無聊，隨便的這麼紅線一拉，想看看我們三個這樣的錯位關係之下，等到窗戶紙捅破的那一天，究竟會落得個什麼下場。

我不信駱向東跟匡伊揚的痛會比我，我甚至站在他們的角度去想，如果我是他們中的任何一人，恐怕都會不了。

一個人的病房中，我哭到嗓子乾啞，但卻沒有一個人進來。就連醫生跟護士都沒有。

我忽然很想家，想我爸，想我媽。他們很早之前就對我說，夜城太大，我孤一人，會活的很累。

之前我信心滿滿，從不相信。如今我知道累了，我只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