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下鄉以來，我每天晚上都睡得很早，加之剛剛紀貫新那麼一嚇，我更是很快就睡著了。

迷迷糊糊的時候，我聽到我媽在我：“子衿，起來了，一會兒你爸就到了。”

我哼了一聲，只覺得好像剛剛睡著，不願意起來。

我媽下炕的聲音我是聽到的，又去紀貫新，紀貫新比我還賴牀，自然也不起來。

我媽跟我姑姥說：“這倆孩子昨晚也不知道折騰到幾點”

我忽然想到紀貫新把我抱下炕吻我的畫面，激靈一下睜開眼睛，再也沒了睡意。

翻從炕上坐起來，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拿起手機一看，已經七點半了。

我媽穿上服去外屋洗漱，我姑姥也不在裡屋，屋裡就剩下我跟紀貫新兩人。

我坐在炕中間，出聲召喚：“紀貫新，起來了。”

紀貫新半蒙著被子，只出頭髮和眼睛，一聲不吭。

我清醒了一下之後，從炕上站起來，居高臨下的喊他：“紀貫新，快起來了，一會兒我爸來接我們了。”

紀貫新二話不說，直接手將被子拉到頭：“阿姨，可別忘了您昨天晚上說的話，等回涼城之後我要什麼您給我買什麼。”

我媽也倍兒敞亮，立馬回他：“行，阿姨指定說話算話，只要你不一開口就是要房子要地，阿姨都給你買。”

“就等您這句話呢。”

我趁機把手腕從紀貫新手中出來，他起下牀，我餘一瞥，忽然看到一滴什麼東西從紀貫新臉上掉下來。

低頭看了眼地上的紅磚，那裡赫然是一大滴的鮮。

我再擡頭去看紀貫新的臉，他鼻子又出了。

“哎呀媽”我著急的時候本能的喊了聲我媽，我媽轉頭見我擡著紀貫新的下，也是臉一變，急忙找了紙過來，皺眉說：“這孩子怎麼了，三天兩頭的流鼻。”

紀貫新的鼻出的突然，像是一下子就流下來，讓人措手不及。我眼看著汩汩的鮮順著他的鼻子往下淌，很快就過脣滴到服上面。

白的t恤，紅的鮮，端的刺目。

我本是怕的人，可是眼下顧不得其他，手忙腳的幫他用紙堵著鼻子，滿手是都沒有在意。

我媽出去外屋給紀貫新打水，我讓他坐下來，稍微仰著頭。

紀貫新悶聲說：“沒事兒。”

如果是平常的流鼻我也不會太在意，但是紀貫新流鼻太嚇人了，嘩嘩的，止都止不住。

我媽打了盆冷水進來，我洗了巾給紀貫新冷敷鼻子，眼看著他的鼻將一大團紙浸，我著急的蹙起眉頭來。

最後還是紀貫新自己低頭連著用冷水洗了十幾下，一盆的水，我媽趕端出去倒了，又打了新的一盆進來。

忙活了能有五六分鐘的樣子，這才止住。

紀貫新垂在額前的碎髮全都被冷水打溼了，我單膝跪在摺疊牀邊，一手用冷巾幫他冰敷鼻子，另一手用紙堵著他的鼻孔。

我媽從旁擔憂的問道：“貫新，怎麼樣了好點了嗎”

紀貫新笑著回道：“沒事兒了阿姨。”

我媽說：“怎麼突然又流鼻了”

紀貫新說：“可能是昨晚離炕太近了，熱的。”

我媽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回道：“你說你這孩子，炕上睡不了，炕下也睡不了，這小板不是完了嘛，以後還怎麼照顧子衿”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紀貫新的臉蒼白到幾近明。他黑漆漆的眼睛看向我媽，因爲鼻子被紙堵著，所以聲音悶悶的回道：“阿姨您放心，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的。”

我媽特欣，連聲說好。

等到紀貫新的鼻完全止住，已經又過了十分鐘。我媽全都收拾好了，也幫我和紀貫新整理了行李。

我跟紀貫新刷牙洗臉，因爲擔心他，所以我私下裡對他說：“紀貫新，你還是回夜城吧。”

紀貫新聞言，側頭看向我，瞥眼道：“攆我走”

我說：“你實在是不適應東北的氣候，這邊又幹又冷，屋裡屋外溫差五六十度，你本不了。”

他來這邊才半個月，是我見他流鼻都好幾次了，再這麼下去，他真的是要熬壞的。

紀貫新湊到我邊，低聲音，神兮兮的說：“哎，我跟你說實話，其實我流鼻不是熱的。”

我擡眼看著他，等著他的下文。

紀貫新大大的單眼皮促狹一眨，笑著說：“我是憋的。尤其是昨天晚上，我夢了你一整夜，早上起來能不流鼻嘛”

我是真的擔心他，誰料他又藉機打炮，我皺眉推了他一把，他哈哈大笑。

我跟紀貫新收拾完，回去裡屋陪我姑姥聊天。我姑姥哭了，說捨不得我們走，下次再見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紀貫新說：“姑姥，您什麼時候有空，我帶您去夜城，您就住我家裡面，我找人伺候您。”

我姑姥笑的可開心了，但隨即擺擺手，說不去。

囑咐紀貫新一定要對我好，希我們將來結婚的時候，還能活著，這樣就可以去參加我們的婚禮了。

我最是見不得老人家淚眼婆娑的樣子，很是心疼，所以聊著聊著也掉了眼淚。

紀貫新手過來給我，還出聲逗我：“哭什麼，別怕，我會娶你的。”

“去你的”我翻白眼瞪他。

我爸果真是在半個小時之就到了，進屋沒說多久的話，我們便要起離開。

我姑姥送我們出去的時候，外面滿條街的人都在看，我爸跟紀貫新把行李箱裝進後備箱，我跟我媽抱了抱我姑姥。

剛剛來這兒住的時候，我每天掰著手指頭算日子，總希早點走，可今天真的要走了，我卻又非常捨不得。

如果有可能的話，我也想接我姑姥去城市裡面住。

可我媽私下裡也跟我說過一句話，說：“咱們是有這個心沒這個力啊。”

我姑姥一輩子沒生育，跟我姑老爺是後到一起的，這麼多年一直幫著帶大別人的兒，等到兒長大了，卻都不經常回來看，只是每個月給那幾百塊錢當做贍養費。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當我們坐進車裡的時候，我姑姥佝僂著腰跟我們擺手，我們路上注意安全。

我爸說：“老姑，快點回去吧，天冷。”

我姑姥點頭，然後看向紀貫新，含糊著說：“要對我們衿衿好。”

紀貫新出聲答應：“我答應您了，一定做到，等明年有空，我還帶子衿回來看您。”

還回來看，這句話連我媽都沒敢許諾，因爲對老人許下的諾言，往往他們都會記得很清楚。可紀貫新說，明年有空，我還帶子衿回來看您。

這一句話一下子到了我的心窩子上面，我酸的不行，眼淚直在眼眶打轉。

最後還是我爸發車子，我們跟我姑姥揮手，從倒車鏡中看著的影越來越小。

我媽坐在副駕上，跟我爸聊天，說我姑姥多麼多麼不容易之類的話，我爸一直在勸。

我跟紀貫新坐在後座，紀貫新小聲對我說：“等我們到家了，你讓阿姨給姑姥打個電話，我錢包裡就剩三千七了，都給塞在被垛下面。”

聞言，我立馬道：“你什麼時候塞的”

我聲音不小，我媽轉頭來問我們：“塞什麼了”

我說：“紀貫新給我姑姥塞錢了。”

我媽忙道：“你看你這孩子，我已經給過你姑姥錢了，你還給什麼”

紀貫新淡笑：“這是我第一次見姑姥，是要給老人家備點禮的，這邊什麼都買不到，只好留點錢。”

我媽特不好意思，但我知道心裡面還是高興的。畢竟紀貫新對我八百年不見一面的鄉下姑姥都這麼好，對我自然差不了。

在回去涼城的路上，我因爲昨晚沒睡好而有些困，紀貫新拉著我的手，我想掙卻掙不，他又拍了拍肩膀，示意我枕著他肩膀睡。

開玩笑，我爸媽還在前面坐著呢，我哪好意思

可當車子開市區，我被紀貫新醒的時候，發現我枕著他的肩頭，口水都流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