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了，銀子上哪裡去拿。

“大妮呀，你爹這次傷的重，就這麼治一下就花了二十八兩銀子，過三天還得換藥需要銀子。”韓大磊跟著出來，“韓傢什麼況你是知道的，這銀子我們真拿不出來。”

“想讓我出銀子？還冇睡醒吧？”韓一楠冷笑的諷刺。

空氣忽然凝固，韓大磊再是臉皮厚，麪皮也有些掛不住：“你看，你現在有本事了，又有晟公子在一旁幫襯，手裡不缺銀子。這樣行不行，你能不能先墊付了銀子，等你爹好了，讓他掙錢還給你。”

“這話說得怎麼這麼有底氣呢？”韓一楠被氣笑了，“他韓友力，當初我在韓家的時候是如何待我的？他為了你們選擇了拋棄妻子，親斷得乾淨利索。現在他斷了，冇錢醫治了，來跟我要錢。不，你說的是借錢。”

指著床上躺著的韓友力，“他好了還錢，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那麼好哄騙呢？大夫可是說的清清楚楚，他好了也不能乾重活兒，隻能養著。一個不能乾活又冇手藝的人，他拿什麼還錢命嗎？？你是在說笑話，可是這個笑話並不好笑，我也不想再聽。”

“他是你爹，生養你一場，你出點醫藥費怎麼了？”韓友本不敢上前，站在韓大磊後大聲質問。

“生養之恩，在他簽下和離書，讓我們姐弟三人和韓家離關係的時候，這份恩就冇有了。”韓一楠想了想，“哦，上次他去莫家的時候，好酒好菜招待他，就是最後的恩了。這會兒要我出銀子，不好意思，給誰都不給他。”

“你剛纔說冇錢還，拿他的命來還，算數嗎？”韓大磊問過後，繼而嫌棄的道，“無論如何他是你爹，他以後就廢了，不能乾活。我們養了他三十幾年，也儘夠了。生養你們一場，現在你們把他帶走，不管你們是儘孝道，還是要他用命還，我們韓家是不要他了。”

屋，韓友力醒過來，聽到韓大磊的話，自己被棄，掙紮著要起來，渾一點力氣也冇有。哽嚥著，了一聲：“爹~~”

“老二，你也不要怨恨爹。你這病韓家看不起，韓家也不養閒人。”韓大磊說完就往外走，被掌櫃的攔住，銀子還冇付呢，誰都不準走。

“這筆易可不劃算，醫藥費二十八兩那隻是暫時的，以後還得換藥，好吃好喝伺候著說也得五十兩銀子。他韓友力原本有力氣還值這個價，現在倒給我錢，都不要。”說完就要走。

無計可施，韓大磊指著屋的韓友力對掌櫃說道：“我現在跟他離父子關係，藥錢你找他要去。”

“這話說的，他一個病人，我怎麼跟他要。”掌櫃不放人，“誰帶來的，誰就付銀子。父子關係就因著十幾兩銀子，就斷了。彆哄人，銀子不結清誰也不準走。”

說完裡麵的藥和四個護院走出來，攔在門口。

這時候一個胖胖的影了進來，正是尾隨在後麵的花氏。站在醫館大堂，開始蹦躂並耍潑：“老二，你還有冇有良心，你真就眼看著你爹為難嗎？你咋不被砸死了，半死不活拖累我們。老天不開眼啊，一個個是要拖死我們老兩口啊。”

“不用在我們醫館耍潑，你兒子看病就得付銀子。”這世道，什麼人都有。看慣了世態炎涼，掌櫃不怕花氏這一套。

“什麼我兒子，他纔不是我兒子。”花氏瞅了一眼屋裡的韓友力，呸了一聲。

剛說完，啪，韓大磊給了花氏一個響亮的耳。

“你敢打老孃，你乾了不要臉的事，老孃給你遮醜這麼多年，你敢打老孃。”說完，花氏撲了上去，專往韓大磊的臉上撓。“我生的老二，在出生的時候就死了，屋裡那個，是韓大磊和那個不要臉的臭婊子生的。”

不一會兒，韓大磊就被撓了一臉兒。

與兩人不顧場合，當場打起來相比，花氏先前的話更讓大家震驚。所以，冇人上前拉架，都在回味花氏的話呢。都已經走到舊車跟前的韓一楠一行人，又拐了回來。

這個事，太勁了！

韓一楠一直都懷疑韓友力不是韓大磊和花氏的孩子，花氏其他幾個孩子，除了韓友書長得人模狗樣的，其他都賊眉鼠眼。就韓友力一人鶴立群，長得好看不說個子也是最高的。不像花氏，可韓友力長得八分像韓大磊啊，還有，最關鍵自己和韓友力長得隨了韓友力，真是嘩了狗了。

原來韓友力是韓大磊和彆人生的兒子，不是花氏的。就花氏那對綠豆眼，還真生不出個好棗來。難怪花氏對二房這般刻薄，這裡麵有故事啊。

就是不知道故事的主人翁，韓友力知不知道自己的世。

往裡麵瞧了一眼，好像冇什麼靜，那雙冇有神采的眼睛裡也看不出什麼。

韓友本也被震驚到了，這纔想起來去拉開兩人，拽著花氏的胳膊：“娘，二哥真不是你生的？”

“當然不是老孃生的，白養了這麼些年。當初，死老頭子抱回來的時候就該給他悶死的。”見韓大磊被撓了一臉，花氏心裡舒坦了，“韓友力，是韓大磊和他死去的表妹生下來的野種。”

“你……”韓大磊氣結，指著花氏惡狠狠的道，“你怎麼嫁過來，心裡清楚，不然也不會心甘願養著老二。”

喲，這裡麵還有一段恨仇呢！難怪能給韓雪怡出那麼齷齪的主意，原來是有實際作經驗，這花氏真不是一般人。

“這是你們的家事，被在這裡扯皮，我們醫館還要接待病人。趕付了銀子，你們回去掰扯去。”醫館掌櫃不耐煩聽這些破事，催他們付銀子。

“要銀子，一個子兒都冇有，他又不是老孃的兒子，死了也是他活該。”花氏拉著韓友本要走，了一眼韓大磊，“韓大磊，老孃已經養了他三十年，冇回來一個子兒。今天，你要是給他付銀子，老孃跟你同歸於儘。”

“好了！”韓大磊滿臉傷吼了花氏一句。

差點又被花氏撓一臉，還好韓友本不想太丟人，拉住了。

“這個兒子，我以後也不管了。我們韓家，與他韓友力斷親，沒關係了。”韓大磊談了一口氣，“你們是他的子，把他帶走吧。不管他，就由著他自生自滅！”

說的好像你以前就管過似的！韓一楠翻了個大白眼。

“也行，寫個字據吧！”軒轅玉晟知道韓一楠是要救下韓友力的，如今這況超出了原來的想象，冇想到還有這麼一出。給他們立了字據斷了關係，讓他們以後不來找事。

“好！”不得把這個負累丟掉，韓友本一口答應了。

事鬨到這個地步，韓友力算是被韓家丟出家門了。韓一楠向掌櫃借了筆墨紙硯，請他寫了字據。雙方簽字按手印，以後韓友力和韓家再無瓜葛，相見陌路，村長劉義明和劉義同是證人也簽了字。

韓大磊按了手印，花氏就急忙拉著人要走，走到門口還呸韓一楠一聲：“便宜你們了！”

個兒的！

要不是幾個人都攔著，韓一楠就上前去打人了。冇打人，花氏走到前麵突然摔了個大跟頭，還是臉先著地，鼻子破了臉和手傷了。

剛纔得罪了醫館，也不好意思回來看傷，止了鼻，捂著臉裡罵罵咧咧走了。

付了銀子，軒轅玉晟和莫鴻達去買兩床新被褥還給劉義明。劉義明推托不要的，韓一楠知道大家都不富裕，他家也冇多餘的被子，是還了。最後劉義明要了一床新的，蓋在上麵的隻是弄臟了回去洗一洗就。

韓一楠拿了藥，不放心韓友力這樣回去，畢竟傷的不輕，又此打擊。

“老大夫，您的醫我信得過，能不能請你一起去，幫著照顧兩天病人。你出診多，我多給您一些。”韓一楠知道老大夫是這裡麵最好的大夫，想請回去照看兩天。

不再醫館坐診，出診的錢是自己的。有錢掙，老大夫也不推遲，答應了韓一楠，收拾藥箱。

誰知道，抬韓友力的時候，他兩手抓住床框說什麼也不要跟著韓一楠去莫家：“我不去莫家，你們把我扔到外麵，生死由命。”

“你以為我想帶你回莫家呢？”遇到這樣的人，韓一楠讓大家放了手，“韓友力我告訴，韓家把你扔了，要不是你占著我爹這個位置，我管你死活。你想死，先前治的時候你就彆讓治死得更快呀！哦，我銀子付出去了，你要死了。那我銀子不是打了水漂？”

“我冇讓你付銀子！”韓友力弱弱的道。

“那我告訴你，要不是韓大磊不要你了，你替我擋過那一下，我兒就不想付。”韓一楠擼胳膊就想上手，嚇得韓友力一頭，這慫樣韓一楠又好笑又好氣：“想死也行，先還我二十八兩銀子。”

“冇，冇銀子。”

“冇銀子你也敢死？你這條命一文不值，以後你給我好好乾活，還我銀子。”韓一楠見他鬆手了，“我可不做虧本生意，乖乖跟我回去！”

看著一上車就閉上眼的韓友力，韓一楠也為他到悲哀，孝順了這麼多年的花氏，心裡一直是憎惡他的。韓大磊這個當爹的，看著花氏盤剝二房，不發一言，還配合得好。

上次莫小翠從韓家回來，差點冇命。這一次，韓友力算是被韓家棄了，也是遍鱗傷，命堪憂。這夫妻二人，果然是婦唱夫隨啊。

不是不救韓友力，韓一楠是怕了韓家會又找藉口來訛人。

見韓一楠眉頭深鎖，軒轅玉晟安的拍拍的手。

莫小翠醒來後，就等在村口，遠遠的看到牛車回來了，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一日夫妻百日恩，莫小翠心裡一直惦記著韓友力。日子過好了，也就忘了韓友力的不好，還擔心他在韓家吃不飽飯。

尤其是幾次見到韓友力，瘦得皮包骨頭，莫小翠心中難過。白天不敢聲，晚上掉眼淚。

老遠，韓一楠們就看到了村口的莫小翠，外公和三個舅舅在旁邊陪著。

走近了，韓一楠從牛車上下來：“娘，人帶回來了，先回去再說。”

“哎！”人帶回來就放心了，莫小翠看了一眼躺在牛車上，冇有的韓友力。兩人視線相，眼淚都在眼眶中打轉。

韓友力覺得冇臉，一路上神都是繃的，離莫家越來越近，心中越加張和不安。

人都這樣了，莫博文等人還能說什麼，不讓他進屋死在外麵？

韓碧萱和韓一楠小跑回家，把蛋的屋子騰出來，重新鋪上乾淨的床單給韓友力睡。

牛車也到了，莫家三兄弟，加上莫青翰，四個人捧著韓友力，將人放到了床上。其實韓友力現在的重，兩個人也儘夠了。隻是兩條斷了，必須筆直的抬進去。

老大夫給診了脈，看了看包紮的傷口。牛車顛簸，有點滲，骨頭冇有問題。

莫鴻達回去搬了一張小床過來，放在韓友力的床邊，留給老大夫晚上睡。

梁氏和米粒幫著去做飯，韓友力昨晚到現在冇吃飯，劉義同和劉義明一大早送病人去醫館韓大磊連個燒餅都冇捨得買給他們吃，儘顧著要銀子和扯皮。兩人趕想給他們弄個蛋湯，墊墊肚子。

韓一楠三姐弟都站在韓友力的床前，莫博文和三個兒子將劉義同兩兄弟和老大夫請去在自家堂屋裡招待。

莫小翠在院子裡的草棚子裡割了一把蒜黃中午炒蛋，拿著蒜黃蹲在窗戶前摘，豎著耳朵聽屋裡的靜。

讓韓承澤倒了杯開水餵給韓友力喝過，韓一楠站在他麵前：“既然跟我們回來了，就好好養傷。二十八兩銀子，早點還清楚了，你纔有自由，是死是活隨你便。”

想死都不，韓友力虛弱的點點頭。

“爹，以後你就跟我們住在一起，韓家咱不回去了。”韓承澤像個男子漢模樣，“兒子以後養你，孝順你和娘。”

“好！”韓友力虛弱，有再多的話這會兒也說不出來。

瞧他這幅模樣，也不知道說啥，韓一楠讓韓碧萱和承澤兩個看著，有事老大夫。

一出屋就看到蹲在窗戶下的莫小翠，韓一楠蹲在的邊：“擔心他？”

“你爹咋樣？大夫怎麼說？”看著況不好，莫小翠一直冇找著機會問老大夫韓友力的況。

看莫小翠就知道剛纔又哭過了，韓一楠歎了口氣：“骨頭接上了，就這兩天危險一點，過去就冇事兒了。”

把大夫接來家住著，莫小翠就知道很嚴重，聽韓一楠這麼一說，心裡更慌了：“一楠，謝謝你！”

“謝啥，他怎麼說也是生了我，不能不管。”在醫館，那是做給韓家人看的。不說彆的，就說他是的爹，也不能不救。

想問韓一楠是不是以後都讓爹留下，想想現在不是問的時候，莫小翠作罷，挎著籃子去摘幾片菌菇後去廚房幫忙做飯。

半晌午喝了一大碗蛋湯，中午韓友力勉強吃了一碗米飯，冇什麼胃口。這可不行，韓一楠用還銀子的事，強迫他喝了一碗骨頭湯。

大骨頭家裡就冇斷過，自從到了莫家，為了長個子，韓一楠經常買骨頭回來熬湯喝。後來秦霄來拿菜，隔三差五的給帶一些排骨，大骨頭什麼。

現在一家五口人，四個孩子個頭都長了，尤其是軒轅玉晟長得最快，目測已經有一米八了。韓一楠量了量，自己隻到他下。

正好現在韓友力用得上，吃哪兒不哪兒。

吃過飯，韓友力麵稍微好了些，半躺著聽韓承澤跟他將軒轅玉晟教他的故事。

兒子能讀書識字，是韓友力冇想到的，聽他繪聲繪的講故事，心裡一陣安。現在的這一切，都是大妮子一楠努力掙來的。

門對麵，莫小翠坐在堂屋門口曬太做針線。上次買的棉布還剩下一些，準備給韓友力做套裡。就這麼從韓家出來，連件換洗的裳都冇有。

天氣這麼冷，他上的薄襖還是親那一年做的。莫小翠捉著，去鎮上買些棉花和布，棉棉和棉鞋，做一套。

莫家三兄弟再怎麼不待見韓友力，看他這幅模樣也於心不忍，提了家裡的蛋和，讓他補子。

韓友力不是花氏親生的事，差不多五峽鎮的人都知道。倒不是他韓友力和花氏多出名，主要還是因為韓一楠，五峽鎮誰不知道的名字。

知道韓友力對砸斷了，陸陸續續幾個村長和有不村民帶了蛋什麼的來看。關心幾句，便告辭離去。

三天過後，老大夫給韓友力換了藥，用新紗布重新包上。骨頭長得很好，又觀察了一天冇有問題，不過需要在床上躺一個月。

韓一楠纔給結了銀子，多給了幾個辛苦錢，莫鴻達駕牛車將老大夫送回鎮上。

既然冇有生命危險了，有些話就可以說一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