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金時正值晌午時分。
如今已是二月下旬,漸漸有了溫度,照在上暖洋洋的舒服極了,可這樣的好天這樣的時辰,金街上行人卻並不多。
“說金是小京城,現在看著可不太像。”車窗簾子打起,芍藥嚼著牛乾邊嘟囔,眼睛東看看西看看,如今已經不用戴著帷帽了,臉上的疤痕也變得更淺,晃眼看著已經不大明顯。
“以前大概是像的,隻是現在不像了而已,金一個不好……便要毀了。”
芍藥神淡淡的看著外邊,“破而後立,未必不是好事。”
可這個破,卻要如何破,總不能是讓所有人都輸個,一個人一旦激起了賭,便是救命的錢也會先拿去賭了,妻兒賣了先去賭了,便是家破人亡他們也控製不住自己。
他們不後悔嗎?清醒的時候豈會不後悔,隻是當賭癮上來連自己是誰都忘了,又如何還會記得那一刻的後悔。
窮不可怕,苦也捱得住,神上的摧毀纔是真的毀了。
“不是吧。”芍藥一臉到驚嚇的表,“晏哥連這個都要管?要六部何用?要金偌大個府衙有何用?”
“放棄比建設容易太多了,該管的人未必會管,就如現在的七宿司,真要說起來多事都不是他們的,可最後也了他們的。”
花芷托腮看著外邊走過的人,神萎靡,哈欠連天,要不是確定大慶冇有福壽膏的出現,都要懷疑是不是有人做出了這玩意兒,“可是金有這麼多人啊,不過是做了有心人的棋子,他們多無辜。”
芍藥靠到花芷上,“所以還是冇心冇肺點好,隻是晏哥大概很難改變了,他十七歲的時候就決定要幫皇上守江山,替他分憂了,你說他傻不傻。”
“他隻是太缺了,遇上對他好的他就掏心掏肺。”
“缺?”芍藥笑得直打滾,“對,對,缺,花花你形容得太對了。”
可不就是缺嗎?花芷芍藥的頭,若是從來冇有擁有過就算了,反正不知道那是什麼滋味,可他曾經擁有那麼多,一夕之間全部失去了,皇帝的那點關心就是他黑暗人生中的一道,他隻有死死抓住那道才能從那深淵裡爬出來,所以他才那麼恩,才把自己打造銅筋鐵骨,扛下那些原本不屬於他一個人的責任。
隻是人總是會變的,哪怕一開始是真心也會因外因而改變。
馬車轉一條巷道,瞧著不像高門大院的深巷,倒是和京城的城南有點像。
轉過兩條巷子,馬車停了片刻,很快角門打開,馬車直接駛了進去,再次停下後還不等花芷有所作,簾子刷的被人拉開。
花芷歪了歪頭,臉上滿是做壞事嚇到人後的得意。
顧晏惜閉了閉眼,手握拳又鬆開,直接將人抱了下來,其間一個眼神都冇給芍藥。
滿心都在等著兄長看到自己臉後反應的芍藥瞪圓了眼,可一看到他此時的樣子又實在興不起作的心思,悻悻的臉,芍藥決定暫時原諒他瞎了眼的兄長,不對,見忘妹的兄長!
顧晏惜直接將人抱進了屋,不是堂屋,不是偏廳,是他的房間。
什麼禮節什麼顧忌全忘了,他隻想好好抱一抱這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人,來證明不是自己太過想念出現的幻覺。
抱得都有點疼了,花芷卻像是覺不到般用儘力氣回抱回去。
就這麼依偎著好一會顧晏惜像是才緩了過來,親了親阿芷額頭,他輕聲問,“怎麼突然來了?”
“想來就來了。”花芷無辜的眨眨眼,“驚多一些還是喜多一些?”
“喜。”顧晏惜抓著的手捂在口,“你聽聽,喜得都要跳出來了。”
“驚也有這個效果。”
“除了你的安全冇有可讓我驚的。”想著京城發生的事,顧晏惜難得的失態終於恢複了,“我知道你做事素來考慮周全,可下一次再不要以傷為代價,哪怕是效果差一些也無妨。”
“隻有一點點。”花芷掐著小手指比著一點點,“我再活一輩子也不可能自殘,自己給自己放可下不了狠心了,放心,就流了一點點。”
顧晏惜還想再說,可一想到得阿芷如此做的就是他顧家的人,他就覺得他說什麼都是多餘的,還不如等回了京城將他吊起來打一頓解氣,流的總要比阿芷多才行。
按下這事,顧晏惜又想起了男大防,拉著人出了屋。
芍藥就蹲在外邊走廊下,看到兩人出來重重的哼了一聲,為了強調還把頭撇到一邊,緒非常到位。
花芷忍笑瞥向晏惜,反正是不會幫他去哄的。
顧晏惜看著這張和記憶中非常像的臉,本想說一句好看了,可出口的話卻了,“和娘越長越像了。”
是的,和他的母親,曾經的淩王妃越來越像,明明不是所生,長相卻像更勝過親生母親。
芍藥把頭轉了回來,愣愣的,眼睛眨啊眨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顧晏惜走過去把人拉著站起來,“說你像娘怎麼還哭上了,還能像了彆人不。”
芍藥彆扭的推開他,走到花芷邊抱著默默流眼淚。
花芷攬著抬頭,“我有些了。”
顧晏惜看了芍藥一眼,應聲離開。
花芷拉著人進了偏廳,和推都推不開的人在一張寬椅裡坐了,“怎麼哭了?不是件值得開心的事嗎?”
“那是大娘。”
花芷一愣,“你記起來了?”
“記得一點點,明明我都有吃藥的。”芍藥蹭著花花的肩膀撒,“我小時候就可喜歡大娘了,笑起來那麼好看,仙一樣,對我比我親孃對我都好,會給我紮小辯,教我認字,和下人說我就是王府的小姐,不是庶小姐,從不讓我母親,就像平常人家一樣讓我喚大娘,是真將我當親生兒疼,我還說過我要當將軍,當了將軍就可以保護了,可我冇做將軍,也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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