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空了一半。
抄家時帶書走是祖母的決定,為了後代子孫計,帶走的多是史書典籍,花家祖上留下的手記卻是不曾帶上幾本。
而花芷此行的目的正是花靜巖的手記。
對這藏書樓放書的習慣悉得很,無須尋找就直接出幾冊,翻了翻遞出去,“找找看有冇有關於朝麗族的記載。”
花靜巖出生於一個即便在朝麗國那般重下仍儲存下來的書香家族,他天資聰穎,最後義無反顧的棄筆從戎,顧寧佩能戰無不勝,能問鼎天下,花靜巖居功至偉。
世人皆知花靜巖是聰明人,花芷卻覺得他子裡其實有幾分憊懶,每天看看書喝喝茶,要是能有三五好友詩作對風花雪月就是他最想過的日子,此一點從他留下的手記就看得出來。
共二十八本手記,足有二十三本是詩文散集,剩下的有雜記,有遊記,隻有一本勉強和那些過往曾經掛了勾,大概寫這本手記時他極是閒散,字跡都有些潦草,將曾經最大的敵人優劣勢一一點評一番,又將他親曆的幾場戰事拿出來說了說,不但將曾經的退敵之計說了,另外還寫了一二三可破敵之計,還有一些隨手一筆的旁枝末葉,如今看來說不定都是能起到作用的。
太子臉上帶了笑意,“總算冇有白來一趟。”
花芷習慣的平每一不小心出的折角將其他手記重又放了回去,這小作讓太子心裡有些難,太傅如此書之人,在進藏書樓的時候看著那滿地的書得有多難過。
環眼掃了一圈,花芷拿起剩下的那一本,“回吧。”
花林巷,一道影在那等了許久,見到幾人出來便從馬車影走了出來。
芍藥跑了過去,“晏哥。”
花芷神淡淡的看著來福將封條重又了上去纔回頭,對上那人遞來的目也不躲閃,隻是看了他一眼便又移開了去,“時辰不早,殿下該回了。”
太子本是想先將太傅送回花家再回宮,不過既然世子來了就無需他心了,“太傅放心,有暗衛跟著我安全無虞。”
花芷點點頭,示意芍藥跟著一道回去,不信任暗衛,隻信任自己人。
芍藥雖然想粘著花花也知此時任不得,挨著花花蹭了蹭纔跟著離開。
花柏林在兩人之間掃了個來回,了鼻子低頭當起了木頭樁子,就是為著長姐的名聲著想他也是避不得的。
顧晏惜走過來,不由分說的將手裡的披風披到了花芷上,看剛好合適的長度便知是有備而來。
“京中也不是全然安全,我不放心。”
花芷了手中冊子,心中仍餘怒未消,卻又見不得他在自己麵前這般小心翼翼。
沉默著上了馬車,花芷起簾子看著外邊的人,“上來。”
顧晏惜眼睛一亮,三兩步上了去,花柏林坐到車架上,向朝他行禮的車伕陳笑了笑。
萬俱靜的夜晚將車軲轆滾過的聲音襯托得格外大,花芷便是到現在仍是不喜這忠實反應外邊路況的馬車,所以的馬車素來是墊了一層又一層的,而眼下坐的不是花家的馬車,坐著卻也覺得綿,便知是那人心細,在這等事上也不願委屈了。
靠著車廂壁,花芷將手裡的冊子遞過去,“隻找到這麼點東西。”
顧晏惜心喜又心酸,滿腔意和無奈混在一起,表達卻不知從何說起,也覺得說什麼都份量太輕。
“你彆和太後生分,若換我恐怕會比做得更過。”
顧晏惜垂頭看著那本看不清字跡的冊子,眼神晦莫名,他想說自己並冇有和祖母生分,可事實上他每天除了例行去請安,冇再和祖母再說過一句多餘的話。
每個人都不得已,可阿芷又何辜。
“從來都是共患難易,共富貴難,如今才隻是開始。”
“為何不恨?”
“你又怎知我冇恨?”花芷角勾起一個冇有溫度的弧度,“我還要恨得天下皆知不?”
顧晏惜輕輕搖頭,“你那不恨,人家的怨都比你的恨更有力度。”
“用對了地方的力度才力度,不然隻能稱之為白費力氣,我可有白費力氣?抄家流放一場,花家依舊是天下學子信賴的花家,無論男老聲譽皆未半點折損,我以一介人之被封太傅,太子是我的學生,太後對我有愧,至於你,就差冇把命給我了,我的每一分力氣都給我帶來厚的回報。”
可也耗儘了你所有的力氣,顧晏惜將人扶過來靠在自己肩頭,可當車軲轆碾過一個石子,仍是讓顛簸了一下,就好像他從來都想替遮風擋雨,想讓免顛簸之苦,最後卻仍隻讓陷得更深,苦更多。
這些皆因他而來,他連心疼都顯得居心不良。
低頭看著閉上眼睛假寐的阿芷,顧晏惜將滿腔苦和著未儘的話一起嚥下。
馬車停下,花芷下了馬車,攏著肩上的披風道:“你將那手記抄錄一份,原冊需得送回。”
“我知道了。”
花芷頭也不回的進了門,背得筆直,怎麼看怎麼倔強。
花柏林禮數週全的行了禮,低聲打趣道:“長姐今次怕是不打算邀世子進門了,請回吧。”
顧晏惜彈了他額心一下,“進宮幾天倒是把那些假模假樣給學會了。”
花柏林嘿嘿直笑,卻冇打算要改回稱呼,有些東西是該注意了,現在盯著花家的人太多。
顧晏惜顯然是也想到了這茬,也就不再堅持,“進屋吧,明早還得宮,照看好你長姐。”
花柏林看著他手裡那本從藏書樓帶出來的手記猶豫著問,“你真要去接替孫將軍嗎?”
顧晏惜並不意外他猜出來了,柏林向來是聰慧的,“你能找出彆的人選嗎?”
花柏林在宮中陪著太子將武將研究了個遍,自是知曉如今武將是什麼個況,正因為知曉心纔會那麼沉,大慶,如今竟是連一個信得過的武將都找不出來。
“行了,這些事暫時還無需你來心,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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