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點頭。

“我……是怎麼說的？”

景云道：“你什麼都沒說，你只是哭了。”

“你們會難過嗎？”喬薇問。

看到別人都有爹爹，他們卻沒有，說不難過是假的，可更難過的是娘親掉眼淚，他們不想娘親難過，所以再難過也都忍著，忍久了就習慣了，再也不去問自己有沒有爹。

喬薇心疼兩個孩子這麼小就經歷了這麼多：“要是……你們爹爹他還活著，回來找你們了，你們會愿意跟他回去嗎？”

景云沉默。

半晌，才眨著眸子問：“娘親會回去嗎？”

喬薇搖頭：“那不是娘親的家。”

“那也不是景云的家。”景云側，小胳膊抱住了喬薇：“景云只和娘親在一起。”

喬薇心頭有暖流淌過，親了親兒子的小臉蛋：“娘親也想和你們一起。”

……

天香樓，江南最著名的煙花之地，如云，人聲鼎沸，更奇特的是它是憑水而建，所有廂房都是湖景房，推開窗子，能看到青山環伺、碧波漾、湖面上奢華別致的畫舫。

天香樓最貴的房間是天香閣，卻并不建在水面之上，而是深湖底，宛若地宮。

傳聞一千兩銀子都買不了它一夜，從沒有哪位脂客有幸一睹它的風采，然而今日，它迎來了一位貴客。

“主子，天香閣來人了！”丫鬟神匆匆地進了一間廂房。

廂房中坐著一名著淡紫衫、腰肢纖細、曲線玲瓏的子，正坐在梳妝臺前，淡掃蛾眉，從鏡子里看到自己丫鬟，眼皮子微微了一下：“來就來了，你這麼一驚一乍做什麼？”

丫鬟又道：“他您趕過去。”

“趕？他說趕就趕？呵。”里這麼說，手上卻迅速放下了螺子黛，站起，按了按書架后的一個開關，書架連同墻壁一起向右移開，出一個黑漆漆的室。

提著一盞燈，自室下了天香閣。

閣，一名白男子靜靜地坐在帽椅上，不咸不淡地喝著茶，在男子邊，站著一臉菜的燕飛絕。

眸微微一，過了門檻，風萬種地說道：“喲，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姬冥修沒理，兀自用杯蓋撥弄著杯中的茶葉。

看向了對面的燕飛絕，燕飛絕無奈地向他。

別指我了，我泥菩薩過江自難保，你自求多福吧。

“這位爺不遠千里到我這兒來，不會就是為了喝一杯茶吧？”笑地道。

姬冥修冷眸微瞥，薄輕啟：“傾歌。”

他聲音不大，卻莫名讓傾歌的心里打了個突，傾歌斂去眉間輕佻：“主有何吩咐？”

“關于五年前的事，你有沒有什麼想說的？”

傾歌的目瞟向燕飛絕。

姬冥修眼皮子都沒抬一下，便道：“你不用看燕飛絕。”

燕飛絕了鼻子。

傾歌瞪了燕飛絕一眼，角揚起笑意：“五年前有什麼事兒啊？主是想知道哪方面的，給傾歌提個醒？”

“傾歌，我耐心有限。”姬冥修淡道。

傾歌張了張，有些猶豫，又有些氣急敗壞：“主如果指的是那件事，傾歌沒什麼可說的。傾歌找到主的時候，主已經昏迷了，傾歌也不知道主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姬冥修冰冷的目落在傾歌的臉上：“傾歌。”

傾歌的心里了：“我是真不知道！”

姬冥修冷聲問：“那為什麼那個人會帶著孩子來找我？”

“什麼？懷孕了？不會這麼巧吧！人懷孩子哪兒這麼容易？別是弄個假的來糊弄主的吧！”話音一落，傾歌意識到自己說了，再看姬冥修暗涌無邊的神，才恍然姬冥修是在拿話詐，“主……”

姬冥修重重地將茶杯擱在了桌上：“傾歌你好大膽子！”

傾歌趕忙福低了子：“我不是故意瞞著主的，實在是……我其實也不確定主是怎麼一回事，我連對方的人影都沒看到，我發現主時，那人已經離開了，你說我都不知道他是男是，萬一是個男的呢？那我講出來，豈不是惡心死你了？”

姬冥修腦補了一下自己騎在一個男人上的畫面，胃里一陣翻滾。

傾歌當真不是故意瞞著姬冥修，要知道因為功法的緣故，姬冥修一直十分的清心寡，未效忠姬冥修時，是名江湖的音仙子，沒有哪個男人抵擋得住的，初見姬冥修，姬冥修還是個不滿二十的青小子，長得那一個傾國傾城，了點歪心思，想把這小男撈回自己宮殿養起來，也好將來派上用場。

哪知自己的都施展到十級了，姬冥修仍不為所，反倒是自己遭到功反噬，險些喪命。

姬冥修讓姬無雙出手相救，才堪堪撿回一條命。

那之后，又有幾次危機，都是姬冥修替解決的，便與姬冥修盟了誓，誓死效忠他。

與姬冥修相多年，可以說是看著姬冥修長的，對姬冥修某些方面的興致也是最了解的，他從不人，由不得多個心眼，覺得他是喜歡男人。

但事后，嘗試著送了幾個漂亮的小倌服侍他，他又膈應得不行，才知他原來也不喜歡男人。

可那三日到底是誰？是男是，沒有答案，只是唯一能確定的是，就算是男的，家主也一定是上面那個！

“說起來，那一次也是傾歌失職，明知主舊傷復發，還留下主一人去外頭采買，要是傾歌一直陪在邊，主也不會走丟，不會被人……咳咳，不會把人……那啥啥啥了。”傾歌“愧疚”地說。

燕飛絕憋得不行了，傾歌讓他們幾個保守，原來是這個原因啊，擔心主睡了個男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他要笑死了！

主睡男人的畫面，太“”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三日姬冥修舊傷復發，強行運功療傷，不慎走火魔，自己做了什麼自己都不記得，但可以確定的是，他不會對男人有覺！

所以，那是個人。

會是誰呢？

想到了什麼，傾歌又道：“對了主，那人應該看到了您的臉，我找到您的時候，您的面在地上，您的令牌也在，所以我猜，如果是清醒的，應該也知道您的份。”

知道了他是誰，卻不來找他，讓他負責，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姬冥修微微蹙眉：“那是四月份的事？”

傾歌答道：“四月中旬。”

四月中旬，正是喬薇與胤王出了丑聞被恩伯府逐出家門的日子，沒想到他也出了同樣的事。

那個人，會不會也給他生了孩子？

“有個孩子長得很像我。”

“那就是你的唄！”傾歌道。

“也像胤王。”姬冥修說。

傾歌怔住。

燕飛絕意識到了什麼：“等等，主，你說的不會是那小丫頭的孩子吧？那不能是你的，小丫頭跟胤王一夜風流，還被胤王刺了一劍，不是真的干了啥，胤王會這麼怒麼？”

“找到。”姬冥修正道。

燕飛絕的右手背拍了拍左手掌心：“這……這怎麼找啊主？傾歌連他是男是都不確定，更別說份容貌了，這不是大海撈針麼？你也太看得起海十三了，他就算手下養了一千只蛾子，也查不出當年的蛛馬跡啊！”

“我要的不是借口，是結果。”姬冥修面無表地說完，起離開了天香閣。

他有想過，那或許會是個陌生的人，也或許有了一兩個陌生的孩子，他不喜歡，通通不喜歡，但有沒有那麼萬分之一的可能，那個人是喬薇？孩子是舒與景云？

一想到這里，他的心口就像被什麼東西牽扯著，讓他不惜傾盡天下之力，一探究竟。

“你干的好事！”屋子里只剩傾歌與燕飛絕，傾歌毫不客氣的朝燕飛絕瞪了過來。

燕飛絕攤手：“這怎麼能怪我？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主要知道真相。”

傾歌沒好氣地道：“就你欠！”

好吧，他是欠了點。

傾歌又道：“你說的小丫頭是誰？”

燕飛絕從果盤里挑了個又大又紅的蘋果，在服上蹭了蹭，一大口咬下去：“恩伯府的大喬氏，被逐出家門的棄。”

傾歌蹙眉：“就是死纏著胤王的那個人？”

燕飛絕呵了一聲道：“現在是胤王死纏著了。”

傾歌倒是沒揪著喬薇與胤王的過往不放，也不認為喬薇有過一個男人，就不能再開始第二春，人嘛，雖是時代的弱者，但若能活出強者的姿態，也是一種能耐。只不過，有些詫異主五年前不想娶人家，怎麼五年后會把人家掛在邊？

燕飛絕吃著蘋果道：“主一開始不知道是誰。”知道估計立馬不給發展的機會了，哈哈哈，小丫頭真機智，恐傾歌誤會，補了一句，“不是故意騙主的，失憶了。”

傾歌沉片刻：“主喜歡？”

燕飛絕若有所思：“不知道算不算喜歡，反正對小丫頭上心的。”

傾歌白了他一眼，呵呵笑道：“我沒看出主有多喜歡，倒是看出你在意了，一口一個小丫頭，得可真親熱！”

燕飛絕坦地說道：“那必須的！都喊我燕叔叔了！”

……

天蒙蒙亮，喬薇與景云便起了，許是那晚的話到了景云什麼，他比往常更勤、起得更早了。

小舒與小白在床上呼呼大睡，景云坐在窗前，默讀著老秀才送給他的書，一邊讀，一邊不時用筆在白紙上做個筆記。

如今條件好了，他們不再用竹簡，而是用嶄新的白紙。

景云喜歡墨在白紙上游走的覺，像執掌著一種乾坤一樣。

多羅紫玉又去了容記一次，喬薇是半點不想看到，這幾日都沒去容記了，專心在家務農、做皮蛋、帶孩子。

喬薇想先上山摘點野菌與蘑菇，上次在宮里做的蝦菌菇湯，回家后給孩子們也做了一份，舒與俊哥兒都喜歡，景云吃不得蝦，便另做了一份丸子菌菇湯，景云把一大碗全部掃進肚子了。

看著兩個小包子把做的東西滋滋地吃完，就有一種說不出的就。

喬薇背上簍子，了兒子腦袋：“娘去摘點野菌和蘑菇，你在家陪著妹妹。”

景云合上書本道：“我也去吧。”

他喜歡和娘親上山。

時辰尚早，這會兒上山還來得，就是舒去不了，這小懶貓每天是不睡到上課的前一刻不罷休的，喬薇與翠云打了聲招呼，讓幫忙看著點舒，隨后便帶著景云上山了。

小白睜開眼，屁顛屁顛地跟了上來。

清晨的深山空氣怡人，涼爽如秋，太自東西冉冉升起，金的晨曦照在翠綠的樹葉上，將葉邊渡了一層金，鳥聲不絕于耳，聽得人神爽利。

喬薇與兒子各背了個小竹簍子，開開心心地上了山。

小白有個迷你小背簍，碗口大，偶爾能裝三兩個果子什麼的，不過它一般用來裝蛇。

它又看見了一條小花蛇，滴溜溜地跑過去，小爪子一抓一扔，將小花蛇丟進了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