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母子三人送回府后，姬冥修方帶著燕飛絕十七一道去了皇宮。

喬薇牽著小家伙的手回了青蓮居，一進屋，碧兒便急急忙忙地迎了上來：“夫人，你怎麼才回呀？姑正找你呢！”

喬薇拍了拍兩個小家伙的肩膀，景云與舒手拉手地玩去了，喬薇方看向碧兒，問道：“姬婉找我？來府里了？”

碧兒焦急道：“來了！一大早便來了！坐青蓮居等了夫人好久呢！我說你去四合院了，要不要派人去，又說不用，可是我看著急的，好像是有正事兒找夫人。”

正事兒？什麼正事兒能勞這位姑在青蓮居等一上午？想來也只有桐院的那一位了。

昨兒公爹不是給小后媽下了最后通牒嗎？也罷，是時候去瞧瞧結果了。

喬薇叮囑嬋兒與煙兒照顧好景云兄妹，自己則帶著碧兒去了桐院。

桐院今日可熱鬧了，得滿滿當當的，不僅姬婉與林姐夫到了，老夫人也到了，據說二房與姬霜那邊也得了點消息，想趕來湊湊熱鬧，讓姬老夫人打發了。

姬老夫人不節外生枝，就想干脆利落地將這件事解決了。

姬老夫人坐在主位上，邊是姬尚青，姬尚青的下首是林書彥夫婦。

幾個得力的心腹，榮媽媽、春之、秋萍候在兩側。

荀蘭跪在冰冷而堅的地板上，脊背得筆直，微微頷首，一縷青垂下，修飾著削瘦的面龐，越顯單薄清瘦。

“祖母，父親，大姐，姐夫。”喬薇，給座上之人一一行了一禮。

姬老夫人招招手：“坐吧。”

喬薇坐在了姬老夫人的下首。

姬老夫人對喬薇道：“雖說你過門不久，但姬家總有一日要到冥修與你的手上，宅之事，你可要多費心了，切不可讓冥修有后顧之憂。”

喬薇明白姬老夫人的意思，欠了欠，說道：“孫媳謹記祖母教誨。”

姬老夫人點到為止，見心領神會了，便不再多言，又轉頭看向林書彥道：“姑爺是婉婉的夫婿，也算是自己人，今日之事，還姑爺替姬家守口如瓶。”

林書彥忙道：“祖母放心，我絕不會多說一個字的！”

姬老夫人點點頭，看了一眼旁的兒子：“你是怎麼個想法？”

姬尚青頓了頓，說道：“全憑母親做主。”

姬老夫人再次點了點頭，目落在荀蘭蒼白而虛弱的臉上：“姬家養了你這麼多年，絕不是讓你回來禍害姬家的，念在你為姬家生育了一個子嗣的份兒上，老實代，你來姬家究竟有什麼目的，和誰串通一氣，你若老老實實地說了，我會考慮從輕發落，但你倘若有半句假話，姬家，就再無你的容之！”

這差不多是姬尚青的意思了，姬老夫人沒擅作主張地去改變什麼，想想也沒什麼可奇怪，婆媳嘛，哪里比得上夫妻？丈夫都下得去狠手了，做婆婆的又怎麼可能那勞什子的惻之心？

喬薇看向了地上荀蘭，想知道這一夜，可有想出個結果。

荀蘭只是沉默。

姬婉冷聲道：“我祖母問你話呢，別裝啞了，當誰不清楚你的那些勾當似的！鐵證如山，你可別想抵賴了！我們可不是那麼好忽悠的！”

荀蘭依舊沉默，手指拽著裾的邊角，似在忍著巨大的痛苦。

姬婉將茶杯重重地擱在了桌上：“看樣子，你是不準備代了，也罷，給過你機會你不要，看來是存心不想留在姬家了。祖母，快刀斬麻，把事兒辦了吧！”

姬老夫人沉沉地看了荀蘭一眼，這孩子忽略過，卻也疼過、在意過，平心而論，并不希是個十惡不赦的人，但事實擺在眼前，不希又能怎樣？

“榮媽媽，伺候筆墨，今日姬家……”

姬老夫人話音未落，外頭跑來一個丫鬟，神匆忙地道：“老爺，老夫人！周媽媽求見！說知道夫人的事！”

“周媽媽？”喬薇呢喃著，看向了后的碧兒，“那個被打了板子趕出府的周氏？”

碧兒點頭：“恐怕是。”

喬薇一臉茫然：“還沒死？”

被打了五十板子，以為早咽氣了呢。

不止喬薇，就連姬老夫人都以為周氏咽氣了，當時打完，榮媽媽去瞧了，那一個慘不忍睹，趕讓人裹上席子丟出了府，哪里料到會活下來？

既是知曉荀氏的事，就沒不讓進來的道理了。

姬老夫人擺了擺手，榮媽媽與小丫鬟一道去了。

周媽媽是讓幾個孔武有力的使仆婦用一塊門板抬進來的，被打了五十大板，傷得極重，至今下不了床。

趴在地上的床板上，用額頭點了點地：“給老夫人磕頭了，給老爺磕頭了，給姑、姑爺、夫人磕頭了！”

實打實地撞了好幾下，額頭都腫了。

喬薇不聲地看了周媽媽一眼，周媽媽的子確實不大利索，打扮也頗為狼狽，但氣并不像個沒被好生照顧的人，看來那些打板子的人，并未往死里發力，表面看著模糊，實則沒傷到筋骨，再經由盧大夫的細心診治，這條命就算是保下了。

小后媽啊小后媽，你可真是用心良苦。

姬老夫人擺擺手：“行了，別整這些有的沒的，你說你知道荀氏的事，趕快從實招來！”

周媽媽激道：“奴婢自夫人十三歲回荀家，便伺候在夫人的側了，夫人的事，奴婢一清二楚，老夫人想知道什麼，奴婢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姬老夫人嚴肅道：“荀氏的幾門親事都有蹊蹺，這些你可知道？”

周媽媽先是一怔，面上掠過極強的驚詫與慌：“老夫人……”

姬老夫人道：“看來你是知道了，你好大的膽子！知不報，姬家白養了你這樣的奴才！”

周媽媽可不是荀家給荀蘭的人，而是姬家的一名家奴，當初荀蘭返回姑蘇，老夫人恐荀家人怠慢了荀蘭，才給荀蘭指了個厲害媽媽，十幾年過去，周媽媽儼然了荀蘭的心腹，姬老夫人看著荀蘭如此重用自己指派的人，心中其實是有些寬的，可姬老夫人萬萬沒料到，這個自己指過去的人，先是不小心弄蛇咬傷了的兒子，繼而怕惹禍上，嫁禍給了的孫媳，如今更是瞞著荀氏的，這姬老夫人如何不火？如何不惱？

周媽媽磕頭道：“老夫人息怒，老夫人息怒啊……奴婢之所以不說，并非存心瞞，實在是……太可憐夫人了啊！”

姬婉譏諷道：“有什麼好可憐的？把我們這一家子耍的團團轉，笑都來不及呢，可憐的是我們吧！”

周媽媽艱難地挪，面向了姬婉，一把鼻涕一把淚道：“姑，您可真是冤枉夫人了啊……那些事夫人雖然不是意外，但確實不是夫人干的啊……”

“不是，那是誰？”

“是個江湖上的人……”

姬婉冷嘲熱諷道：“喲，還勾搭上江湖上的人了。”

“不是夫人勾搭的……夫人冤枉啊……”周媽媽捶地大哭，“這件事，還得從夫人十三歲那年說起……”

那年，荀家派人上門，將荀蘭接回姑蘇嫁人，回去的途中，坐了一艘大船，船上有不船客，其中一人喝醉酒，倒在了荀氏的屋門口，酒瓶破了，扎了他滿手，他渾然不知。

荀氏心善，便讓婆子給他止了，上了藥。

本是善事一樁，哪知那人醒來后，前來找荀氏報恩，卻垂涎上了荀氏的貌，自此對荀氏糾纏不清。

荀氏是家千金，又有婚約在，怎會與這種江湖無賴來往？

那段日子，又傳出了孫家公子并不想娶的傳言，荀氏心急，恐嫁不了孫家公子，那無賴便真的會上門提親，于是在孫公子夜探香閨時，沒有拒絕。

滿腦子想著，嫁誰都好，可別是那江湖無賴！

那無賴中途警告過幾次，退了孫家的親事，否則他會讓后悔一輩子！

荀氏以為無賴只是上說說，哪里料到他真的會對孫公子下手？

這件事，說到底因而起，如果肯退掉孫家的親，也許孫公子就不會死于非命了，但如何敢說？說了，大家會不會用唾沫星子罵死？

姬婉打斷了周媽媽的話：“照你這麼說，孫公子是被那無賴給弄死的，那麼袁公子與周公子呢？”

“也是那個無賴啊！”周媽媽捶道：“牡丹勾引袁公子的事，就是那無賴攛掇的，那無賴的本事之強大，姑恐無法想象，新婚之夜鬧鬼，也是那無賴想的轍，他潛婚房，生生嚇死了周公子。夫人被糾纏了那麼多年，一直到嫁進了姬家，那無賴才沒再敢惹上門了……”

喬薇嘖嘖搖頭，厲害，厲害，這故事編得天無，有可原，人肺腑。

姬婉道：“為何不告訴我們？一個無賴罷了，難不姬家還怕了他？”

周媽媽哭道：“夫人就是怕啊……姑，您是大小姐，從小食無憂，不懂尋常人的疾苦，您可知，一般的人上這種事，都是不敢講出來的？”

姬婉撇過臉：“我不信！”

“姑……您先相信奴婢啊！奴婢要是有一句假話，就讓奴婢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啊！”

古人重誓，周媽媽連這種毒誓都講了出來，別說姬婉，就連姬老夫人的面都變了變。

周媽媽手去抓姬婉的子，姬婉嫌棄地將子扯了出來：“別我！”

周媽媽哭道：“都怪奴婢，是奴婢不好……夫人好幾次想過對老爺與老夫人坦白，是奴婢不讓……夫人寄人籬下，已經是個累贅了，若是人知道上還惹了個如此大的禍害，姬家還會要嗎？奴婢怕啊……”

姬老夫人的神不淡定了。

周媽媽拼命地“磕頭”，腦袋上磕得一片模糊，看得林書彥這個大男人都有了一不忍。

姬尚青的臉沉得嚇人，他握拳頭，沒人看得出他究竟想了些什麼。

喬薇將眾人的神盡收眼底，這個什麼無賴，盡管十分有說服力，卻并不足以彌補荀蘭對眾人的欺騙，想留在姬家，這張底牌可不夠。

“周媽媽。”荀氏忽然抬手，扶住了拼命磕頭的周媽媽。

周媽媽哭著看向：“夫人，是老奴害了你啊……老奴不阻止你，讓你早些代……也不會有今時今日的誤會了……”

“那個無賴是誰？”喬薇開口問。

“是誰都不重要了。”荀氏接過了話柄，拿出帕子了周媽媽臉上的跡，“我們走吧。”

“走？走去哪兒啊夫人？”周媽媽驚道。

荀蘭站起來：“去哪兒都好，走吧。”說著，看向幾個仆婦，“把周媽媽抬出去。”

“夫人！夫人你不能走啊！”周媽媽抱住的腳。

姬婉嫌棄道：“不走能行嗎？等我們查出更多的罪證，就不是逐出家門這麼簡單了！”

荀蘭道：“周媽媽，你放手。”

周媽媽死活不放，向座上上的姬老夫人與姬尚青：“老夫人，老爺！夫人真的不能走啊！夫人……肚子里已經有老爺的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