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枝看著繡花鞋，若有所思道：“這只鞋看著好眼啊？”

“你見過？”碧兒問。

桃枝撓撓頭：“好像在哪兒見過呢，可是我這會子又有些想不起來……”

碧兒趕忙問道：“你想想是在府里見過的嗎？是府里的下人嗎？”

“我……”桃枝就覺著眼，可一時半會兒腦袋卡殼了。

碧兒道：“實在想不起來也沒關系，夫人說，讓所有人都試穿一下，把合腳的帶去桐院調查。”

桃枝道：“那我去稟報一下夫人。”

“什麼事？”姬霜從屋里走了出來。

碧兒行了一禮：“四夫人。”

秦姑爺讓秦回了房，自己則走向姬霜，姬霜往他來時的方向了，說道：“我方才好像看見了，回來了嗎？”

秦姑爺眸一頓：“回來了，不過……好像出了點事。”

“什麼事？”姬霜問。

秦姑爺道：“那只鞋，是秦的。”

說話間，碧兒拿著鞋走了過來，與二人道：“夫人，姑爺，老爺方才被一個刺客打傷了，這是刺客掉落的鞋子，夫人正在找鞋子的主人。”

秦打開了一條門，從隙里瞄著外頭的況。

姬霜朝秦的屋門口看去，秦趕合上了門。

姬霜對碧兒道：“你在外頭等我。”

“是。”

碧兒退下。

姬霜轉頭，不悅地看向秦姑爺道：“怎麼把我大哥打了？”

秦姑爺訕訕道：“秦大哥無冤無仇的，怎麼會去打大哥？這中間想必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任它什麼誤會也不能把我大哥給打傷了呀！”姬霜心中是十分敬重這個大哥的，當初得知荀蘭害了自家大哥，恨不得把荀蘭給撕了，秦雖說是秦姑爺的妹妹，可是做出這種事來，仍是讓人無法接。

秦姑爺輕聲道：“你在這兒等我，我去問問秦。”

姬霜淡淡地點了點頭，秦姑爺去了。

說不上來為什麼，自家相公與妹妹在一間屋子，這心里竟有些不舒坦。

很快，秦姑爺從房里走了出來。

“怎麼說？”姬霜沒好氣地問。

秦姑爺嘆道：“說大哥喝多了酒，抱住不放，為了，急之下才誤傷了大哥。”

姬霜冷冷地翻了個白眼：“這麼說還怪我大哥了？我大哥喝多了，不會人嗎？誰一高興就把人打傷的？就沒有想過這麼做的后果嗎？萬一把我大哥打死了怎麼辦？”

秦姑爺拉過姬霜的手，苦惱地嘆了口氣：“你看，這就是為什麼我想自己解決我妹妹的事了，一個小門小戶的人，什麼都不懂，到了大宅子里只會闖禍。府里就連新來的下人只看裳都能猜出大哥不好惹，見識淺，不懂這些。”

是姬霜把人強留在姬家的，這麼說來，倒是姬霜的不是了，姬霜清了清嗓子，不耐又不甘地蹙了蹙眉：“行了，給我吧，先說好，只此一次，你讓以后別再單獨出門，想去哪兒帶上府里的丫鬟，要是再出了什麼事，我可不給屁！”

秦姑爺溫地笑道：“霜兒你真好。”

姬霜冷聲道：“我還不是為了你？要不是你妹妹，我管是不是無心的！早就……”看了秦姑爺一眼，淡道，“罷了，我這就去。”

秦姑爺微微地笑道：“霜兒的心意，我明白。”

姬霜淡道：“你和我一起去一趟桐院。”

“好。”

其實這種事，姬霜一人出面就能搞定了，但姬霜就是想要秦姑爺陪著自己，不喜歡他與秦獨一室，哪怕秦是他妹妹。

二人去了桐院，先探了姬尚青，姬尚青的傷勢已經理完畢，但仍在昏迷中，看上去有些嚴重。

姬霜耐著子與喬薇解釋了當時的況，喬薇沒料到兇手忽然是秦，姬尚青的上有濃烈的酒氣，醉酒誤事的可能倒也不是沒有，何況問了董二海，董二海確實聽見姬尚青在喊什麼人的名字，所以確實有可能是姬尚青發酒瘋把秦嚇壞了。

喬薇說道：“究竟是不是這個況，等父親醒了問父親也不遲。”

“也好。”姬霜點了點頭，向秦姑爺道，“我們先回去吧？”

秦姑爺與姬霜離開了。

碧兒拿著金瘡藥走了過來，了門口，道：“夫人，他們說的是真的嗎？老爺真的發酒瘋把秦姑娘給欺負了？”

喬薇眉梢微挑道：“我公爹確實喝得很多，不過，我總覺得事沒這麼簡單。”

碧兒嘀咕道：“有的人啊，就是酒品不好，我爹的酒品也不好，每次喝多了都砸東西，現在只要我娘一聞到他上的酒味兒，便把他鎖進柴房，讓他自生自滅。”

“你娘可真有意思。”喬薇一笑，拿過金瘡藥，放到了桌上，“對了，讓你給永年遞的消息遞了沒？”

碧兒道：“遞了，永年說他會盡力去找的。”

羅永年是鐵匠，秦的丈夫也是鐵匠，雖然二人相識的可能并不大，但鐵匠有鐵匠的路子，只要他京后確實干著老本行，那麼同行羅永年應該能打聽到他的下落。

喬薇帶著碧兒回了青蓮居，兩個小家伙已經睡下了，姬冥修也整理完了今日曠工延誤的奏折，喬薇把姬尚青傷的事與他說了，他的臉變得有些難看，喬薇就道：“如果是公爹真的酒后，那這事就怪不得秦了，當然也有可能是秦在撒謊，你就別擔心這個了，家里的事給我，周公子的事你也別管，我在查了。”

做事，姬冥修是放心的，讓放手去干，萬事有他，便是真把秦剁了，他也給兜著。

喬薇失笑，他把當什麼了？還剁呢。

翌日，姬冥修天不亮便去上朝了，喬薇將三個小包子送去了書院，今天鎏哥兒算是沒起床氣了，乖乖地吃了早飯，乖乖地上了馬車。

從書院回來，桐院的下人稟報，姬尚青醒了。

喬薇氣都沒一口，又趕去了桐院。

姬尚青的傷勢控制得不錯，沒出現發炎的征兆，酒也醒了，清醒之余，能到傷口火辣辣地疼痛。

喬薇給姬尚青換了藥，順帶著問了昨日的況：“……說是你喝多了，抱著人家不放。”

姬尚青慚愧地清了清嗓子：“我昨晚確實喝多了，腦子不大靈，還以為自己看見了昭明。”

“公主？”喬薇拿剪刀的手頓住。

姬尚青嘆息著點了點頭。

喬薇一直不大明白為何自己每次見了秦都會覺得眼，此刻聽了姬尚青的話，總算明白那悉從何而來了。

秦上，有幾分昭明的影子，不是容貌，而是那溫的氣質，溫中著一似有還無的倔強，很讓人過目不忘。

姬尚青道：“對了，那個姑娘是誰？我從前好像沒在府里見過這號人。”

盡管他連的容貌都想不起來，但一個人上哪怕只有一昭明的影子，他都會見之不忘，所以他無比確定昨天是第一次見到。

喬薇剪斷了線頭，淡淡一笑道：“就是秦姑爺的妹妹，已經親了，孩子都兩歲了。”

所以您就死了這條心吧，別想再給我和冥修找個小后媽了！

……

下午，羅永年那邊來了消息，讓喬薇過去一趟。

喬薇坐上馬車，去了羅永年的鐵鋪。

半年不見，羅永年又長個兒了，上次見時只比喬薇冒出一指頭，而今，都恨不得高出大半顆腦袋了，人也壯了，胳膊上一塊塊的，古銅的，充滿了男的力量。

“永年！”喬薇笑著進了后院。

羅永年放下手頭的活兒，隨手了汗，驚喜地走了過來：“姐！”

喬薇也不是沒有變化的，臉還是那張臉，但眉宇間不經意出的風，不再是當年那個青的姑娘了。

羅永年將喬薇帶進了自己屋子，他做事用心，人又機靈，深得師父喜歡，已經從小徒變大徒，并有了一間自己的屋子。

因知喬薇過來，他提前收拾了一番，若不然，可能沒辦法下腳，盡管眼下能下腳的地方也不多。

姐弟倆寒暄了一番，說了些己話，很快便聊到了正事。

羅永年道：“姐，你說的三年前從外地來的、姓周的鐵匠，咱們鋪子還真有一個！周順，他比我早來一年多，是個師兄，手藝據說是不錯，師父喜歡他的。姐你打聽他干嘛？”

喬薇就道：“我是幫別人打聽的，他可有與你的師父師兄們提過他家中的況？譬如，他家中都有何人，親了沒有。”

羅永年想了想，說道：“他爹娘已經不在人世了，但他有個妻子。”

喬薇的眸微微一：“他妻子什麼？是哪兒的人？”

羅永年道：“他們一個地方的，都是邱州的，至于什麼，我們都不清楚。”

喬薇呢喃：“秦姑爺的老家也在南部的邱州的。”

“姐你嘀咕什麼呢？”羅永年沒聽清。

喬薇往外了：“我在想，他在哪里，我能不能去見見他？”

羅永年憾地說道：“他已經回老家了。”

“回老家了？”喬薇微微一愣。

羅永年就道：“是啊，他媳婦兒給他生了個大胖小子，他說要回家看看，師父允了，那之后再也沒見他回來。”

喬薇自嘲一笑：“姓周，有媳婦兒，有兒子，三年前上京……奇怪真的有這麼一個鐵匠，各方面的信息全都對得上，我還當在撒謊呢。”

“誰呀？”羅永年問。

喬薇眸清冽道：“一個自稱是我姑父妹妹的人，說的是年前來京城找尋三年未見的丈夫，丈夫是個鐵匠，姓周。我以為這一切都是他們胡編造的，沒想到竟是真的。”

羅永年想了想，說道：“會不會是巧合？姓周的鐵匠很多的。”

喬薇就道：“姓周的鐵匠多，三年前到這兒的周姓鐵匠可就不多了，三年前到這兒，還在老家有個懷孕的妻子的周姓鐵匠就更是得可憐了。”

羅永年一臉頓悟：“你這麼說好像有點道理，可惜我們沒人見過周師兄的媳婦兒，要不然，可以幫你去辨認一番。”

喬薇沉片刻，道：“他與他媳婦兒的貌似不錯？”

羅永年點點頭：“是啊，周師兄每天都念叨他媳婦兒，要枕著送的香囊才能睡，媳婦兒生了兒子后，找人給他捎了一封信，當時師父說，昨晚這個活就給他漲工錢，可他二話不說地回鄉了。”

聽到這里，喬薇有七把握秦就是周順口中的那個媳婦兒了，剩余的三就需要再去找秦確認一番。

回到青蓮居，喬薇喚來碧兒：“桐哥兒病得重些，需要再做個治療，你去我姑姑那兒，把桐哥兒抱來。”

秦如此寶貝桐哥兒，自然不放心把他到一個外人手上，可又記掛桐哥兒的病，不可能真的拒絕喬薇的治療，果不其然，兩刻鐘后，秦親自抱著桐哥兒上門了。

喬薇給倒了一杯茶，和悅地說道：“把桐哥兒放下吧，抱著怪累的。”

“你說，給桐哥兒治病。”抱了孩子道。

喬薇微微一笑：“我是那麼說的，其實只是想單獨把你來聊一聊罷了。”

秦側過子，擋住了懷中的孩子。

喬薇抬了抬手，碧兒識趣地從外頭合上門，秦看著門，眸子里掠過一不解與張，喬薇寬道：“你不用張，我不會把你兒子怎麼樣，我只是有些事不明白，想找你要個答案。”

秦低頭，悶聲不語。

喬薇喝了一口茶，緩緩說道：“你相公是不是周順？”

秦的子一頓。

“看來是了。”喬薇淡笑，“你相公與我弟弟在一個地方做事了，我今天去找我弟弟，順帶著打聽了一番你相公的況，我弟弟說，你相公早在兩年前便離開京城去找你了，怎麼？你們沒面嗎？”

秦抱著孩子的手了。

喬薇將不經意間的小作盡收眼底，淡淡說道：“你不是我姑父的妹妹吧？”

秦沒說話。

喬薇道：“你承不承認都好，我心里有數，沒數也不會把你強留在姬家了，那些一就穿的謊話也就是能騙騙我那個鬼迷心竅的姑姑，別想在我跟前兒使，我忽悠人的時候，你們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忽悠人的上了忽悠的祖宗，能不被識破嗎？

秦低下頭。

喬薇又道：“你是邱州人，我姑父也是邱州人，你們口音一樣，很容易讓人相信你們是一家人，但是你別忘了，世上沒有不風的墻，查出你是誰，不過是彈指間的事，你以為我查不到麼？”

秦的表沒有多大變化。

喬薇好笑地說道：“看來你真以為我查不到，罷了，我對你的出也沒多大興趣，你是誰都好，與我沒關系，我只是想弄明白心中的疑所以才讓你來了一趟。老實說，我原先以為桐哥兒是我姑父的孩子，而今看來我猜錯了。我姑父對你可真好，好到連你的孩子也一并要了，這要不是你親哥哥，那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理由讓他對你這麼好？不如你來告訴我。”

秦仍是鋸葫蘆不吱聲。

喬薇淡淡一笑道：“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的形與氣質都很像一個人？不對，是兩個人，這兩個人都曾經是我公爹的妻子。昨晚我公爹便是將你錯認了他的發妻，我第一次見你，也覺得你上有那麼一悉，我姑父，應該也一樣吧。那麼我倒是納悶了，我姑父他喜歡的……到底是你這個人，還是你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