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王爺氣急敗壞地出了茶廳,喬薇走了進來,看了一眼優哉游哉品茶的姬冥修,納悶地問道:“你方才與他說什麼了?他那麼生氣?”
“我說,要住進王府。”
“啥?住進王府?”這下,就連喬薇都愣住了,姬家與夜羅的關系可不怎麼好,這個節骨眼兒上,他們躲著夜羅王都來不及,竟然要明正大地住進夜羅王的弟弟家里嗎?這不是等于告訴夜羅王,他們來了夜羅嗎?
“我們真的不用低調一點嗎?”喬薇弱弱地問。
低調可不是丞相大人的作風,更重要的是,他們低不低調風聲都已經走出去了,那還遮掩個什麼呢?
喬薇估計慕王爺被氣得夠嗆,可想想他助紂為做的那些事,又覺得他氣氣也是活該了。
想到了什麼,喬薇又道:“古家的事……你真的不打聽打聽?雖說被滅了門,可保不齊還有什麼人因當晚不在家中而活了下來,你真不去找找他們嗎?”
姬冥修淡道:“有什麼好找的?”
喬薇一想也是,當初沒能照顧好云珠,事后也沒能保護好昭明,這個外祖家對姬冥修而言形同虛設,就算還有誰活著,也沒認親的必要了。
喬薇總覺得自己慘,可想想恩健在的爹娘,和疼寵的外公,又覺得姬冥修才是最慘的那個。
喬薇輕輕地抱住他:“別難過,你還有我和兩個孩子呢。”
姬冥修以為要說什麼,沒想到竟是這個,不由地一笑,想多了,他當真不難過,他的外祖家是李家,古家與他沒有半文錢關系。
古家沒能給他的,皇帝都給了,他沒什麼不甘,也沒有任何憾。
只是想到云珠,那個遇人不淑,一輩子都在苦難中度過的人,他多有些容。
想要見見。
“你說古家為什麼會被滅門?是不是云珠干的?”喬薇問,古家當初為了國師殿的預言,不惜對云珠的胎兒痛下殺手,云珠會找回去報仇也在理之中。
“誰知道呢?”姬冥修不太想繼續這些,拉過喬薇的手,指尖了掌心,“你給王后診脈時,可仔細地診了?”
喬薇想了想:“說實話,不大仔細,只是把了個脈,有些病,不是單靠把脈就能把出的,想知道得了什麼病,我需要再見一次。”
見那人有風險,姬冥修有點不大樂意,想說等姬無雙,可姬無雙又與朱石一塊兒守著慕秋,思前想后,只得拍了拍的手:“等到了王都,再從長計議。”
喬薇就知道他不想讓去,不過他哪里看得住嘛?等進了王都,想法子混進王宮,再給那人看一次便是了!
姬冥修一瞧那眼珠子上下轉的模樣便明白又在打什麼餿主意了,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忘記那個人邊還有月弓和一個即將突破的鬼王了是不是?
偏喬薇又是擰的,越是不讓,越是要悄悄地干,再加上冥燁那家伙煽風點火,這對活寶,能把夜羅的王宮給燒了!
姬冥修了的手:“其實比起得了什麼病,我更在意把我們引來夜羅究竟有什麼目的,在我查清的目的之前,你不要輕舉妄,以免打草驚蛇。”
不是不讓去,只是晚點兒去,喬薇果真很吃這一套,乖乖地點頭應下了!
……
翌日天不亮,幾人便從溫暖的被窩里起來了,兩個孩子都沒睡飽,喬薇給二人穿裳,小腦袋撥來撥去,一個都沒醒,洗漱完了,吃東西也是閉著眼睛。
喬薇快被兩個小家伙萌死了,給不吃酸的小胖子喂了一口醋溜黃瓜,小胖子被酸得一個激靈,小子都抖了一下,那一小像波浪一樣的了。
“哎喲~”喬薇簡直要笑岔氣了。
教主大人瞪了一眼,做娘的這麼折騰一個孩子真的好麼?沒見人家這麼困麼?!
小胖子又迷迷糊糊地閉上了眼睛。
教主大人果斷喂了一口冰。
“……”
夜羅王庭建在夜涼城,自龍鎮出發,一路北上,不過數日便抵達了夜涼城。
夜涼城十分繁華,大街上商鋪林立、車水馬龍,這些房子全都是石頭做的,高高大大,別有一番蒼蒼而厚重的,街上除了男人,也有不人,人全都穿著罩袍,只出一雙雙深邃而又立的眼睛。
夜羅人搬運東西的方式也十分奇特。
“唔?”舒趴在車窗上,好奇地著自己從未見過的景象,這些人怎麼不把東西拎在手上,而是頂在頭上呀?脖子痛不痛呀?
景云也湊了過來,睜大一雙烏黑明亮的眼睛。
也有人看見了他們。
夜羅人天生貌,街上隨便一個孩子,都是濃眉大眼,五致,可景云與舒的長相比他們的還要漂亮。
越來越多的人看了過來。
喬薇怕這將兩個小家伙興地蹦出去了,忙將人撈進來,合上了簾子。
很快,馬車抵達慕王府。
這一路相下來,喬薇已經知道那個中年男子是慕王府的管家,姓畢。
畢管家將喬薇一行人領進王府,令喬薇驚訝的是,慕王府的建筑風格竟然與大梁的十分相似,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又回大梁了。
畢管家解釋道:“王爺仰慕中原文化,府邸也是請中原的工匠打造的。”
喬薇微微一笑:“原來如此,難怪你們的中原話都說的這麼好!”
畢管家被夸了,笑了笑,說道:“王妃回娘家了,小卓瑪有什麼事,記得來找我就是了。”
喬薇點頭,與他一塊兒進了一個做方翠園的院子。
中原有句話,“寧可食無,不可居無竹”,在中原,竹子幾乎是大宅的標配,進匈奴后,便沒再見過竹子了,沒想到這方翠園中種滿了水的翠竹,一眼看去,當真讓人心曠神怡。
喬薇呼吸了一口久違的竹香,通舒暢。
畢管家見一臉的樣子,明白自己安排對了,又領著往前走:“這是上房,小卓瑪與丞相住這間,隔壁是南廂,可讓小公子與小千金住……”
“不用了,他們和我們住上房。”
這可是在外頭,喬薇才不放心把兩個孩子放隔壁呢。
畢管家道了聲是,又給喬薇看了教主大人以及燕飛絕十七的屋子,從安排上看,王府確實盡了心。
喬薇賞了畢管家一片金葉子,進屋收拾行李了。
兩個小包子抱著小白與珠兒去后院玩耍了。
教主大人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眸一掃,蹙眉道:“那幾個家伙呢?干嘛去了?”
“我怎麼知道?”喬薇打開包袱,將裳一件件地拿了出來。
教主大人看了一眼,道了聲“我去找他們了啊”,便風風火火地出去了。
喬薇攤開了裳,該疊的疊,該掛的掛,屋子里倒是有個丫鬟,可惜丫鬟不懂中原話,又不懂夜羅話,二人大眼瞪小眼的,喬薇索示意出去了。
后院傳來兩個孩子的瘋鬧聲,喬薇心頭劃過暖流,夜羅什麼的,也沒那麼可怕嘛。
這一念頭剛一閃過,前院便傳來一聲喝:“慕哥哥!慕哥哥吉古列!”
這聲倒是清脆莞爾,可那兩聲“慕哥哥”,實實在在讓喬薇惡寒了一把,皮疙瘩都掉了下來。
后面仨字說的啥,喬薇沒聽明白,估著是一句夜羅話。
喬薇繼續埋頭收東西。
聲音的主人火急火燎地走了過來,頓在門口,一下擋住了喬薇的。
喬薇抬眸,朝門口了過去,就見那里站著一個戴頭巾與面紗的,這裳是中原打扮,上是琵琶襟花枝短襖,下面是一條在角點綴了珍珠的束腰羅,量纖細,這打扮顯得明艷又出挑。
的面紗半明,依稀可見致的五。
的打扮與氣質都不像府里的丫鬟,莫非是府里的主子?
可府里除了已回娘家的王妃,以及被王后留在邊的傅雪煙,還有別的主子麼?
喬薇打量對方時,對方也在打量喬薇,喬薇可沒戴面紗,一張得無可挑剔的臉蛋就這麼毫無遮掩地呈現在了面前。
的神愣了愣。
喬薇看著,表還算客氣。
卻忽然沉下了臉,用蹩腳的中原話道:“泥屎中原人?”
喬薇愣了一下,點頭:“對,請問姑娘是……”
:“沃屎翁種!”
喬薇:“?”
沒好氣地道:“屎不屎泥們抓了沃慕哥哥?”
喬薇很努力地消化了半晌,堪堪明白問的是不是他們抓了慕秋,這姑娘的漢話,除了那聲慕哥哥沒有出錯外,其余的可真是一言難盡吶。
走上前,虎視眈眈地看著喬薇:“把慕哥哥出來!沃咬不死你(饒你不死)!”
你都要咬死我了我還出來?我傻呀?
以為喬薇沒聽懂,加重了語氣道:“出來!咬不死泥!”
喬薇好笑地出手:“你咬啊!”
古怪地看著喬薇出來的手,像看著一個神經病:“泥先!沃再咬!”
喬薇切了一聲,收回手,繼續疊裳:“咬不咬!”
“你!”氣得跺腳,手去拽喬薇的襟。
喬薇眸一冷,就要捉住的手給一點教訓,卻忽然,自門外傳來了一道溫可人的聲音:“翁主,你來了?”
聞聲一頓,放下了去抓喬薇的手。
聲音的主人走了進來,是個沒戴面紗也沒戴頭巾的,瞧著打扮,像個府里的千金,可喬薇知道,真正的千金是不會以真容示人的,只有丫鬟才不戴頭巾與面紗。
先是給行了一禮,隨后,轉過,給喬薇也行了一禮,用標準流利的漢話請安道:“冰兒見過小卓瑪。”
這個冰兒靡膩理,如凝脂,也是個難得的小人,且模樣看著有些面善,仿佛在哪兒見過,喬薇的眸了,瞥了一眼一旁的炸,問道:“誰呀?”
冰兒道:“回小卓瑪的話,是大長公主的孫,自與世子一塊兒長大,極好,方才無意冒犯小卓瑪,只是太思念世子了。”
喬薇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慕秋的小青梅啊,難怪了。
冰兒又道:“翁主,你先回府吧,等世子回來了,我會稟報世子,讓他去找你的。”
這話說的巧,既沒說喬薇幾時放,也沒說喬薇不會放,聽在那耳中就是慕秋很快就能回家了,冷冷地瞪了喬薇一眼,轉離開了。
喬薇贊賞的目落在冰兒的臉上:“我怎麼好像見過你?”
冰兒溫一笑:“小卓瑪……大概是見過我姐姐。”
“你姐姐?”喬薇更納悶了,我連你都沒見過,我還見過你姐?
冰兒輕聲道:“傅雪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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