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薇不認識這個婆婆,可三殿下與燕飛絕海十三卻記憶猶新,方才在銀湖島,就是這婆婆把他們捉了個正著。
可婆婆不是放過他們了麼?怎麼又追來了?
燕飛絕了臉上的人皮面,沒掉,是好的,清清嗓子,對婆婆道:“這位婆婆,我們可什麼都沒干啊,上了岸后再沒折回去了。”
喬薇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們認識?”
燕飛絕低聲道:“就是方才與你說的,島上的那個婆婆。”
喬薇點頭,抓包了他們,原本想死燕飛絕與海十三,最終經不過三殿下撒賣萌又放了二人一命的銀湖島婆婆,不是放過他們了嗎?怎麼會突然找過來了?
喬薇在廚子的份以及暴份之間猶豫了兩秒,最終決定先瞞下份,瞞不過去再見機行事。
哪知剛一張,婆婆開了口,說的是中原話:“我知道你不是廚子,不用裝了。”
喬薇抿住了瓣。
婆婆杵著拐杖走了進來,犀利的目自燕飛絕與海十三的上一一掃過。
燕飛絕與海十三被看得心里的,該不會這老婆子又反悔了,特地跑來決他們了吧?
婆婆一邊看,一邊蹙眉,走到二人面前,出枯瘦而長滿皺紋的手,先是向了燕飛絕。
燕飛絕一躲。
婆婆的手僵在了半空。
婆婆再次朝他探了過去,這次,他沒躲了。
婆婆的手上他眉心,不知做了些什麼,燕飛絕沒有毫不適,只覺得這副樣子有些不自在。
“不是。”婆婆失地回了手,又向海十三的額頭。
海十三乖乖地沒。
這婆婆看著年紀大了,可打起來,他們可未必是的對手。
婆婆再一次失地回了手。
眾人面面相覷,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一困,這婆婆到底想干嘛?總不會是擔心他們在湖上吹了冷風,特地跑來看看他們發沒發熱吧?
海十三下意識地反手摟住了背上的毒,這個東西可是圣教的寶貝,若這婆婆發現他們了圣教的寶貝,指不定又要決他們了。
然而海十三多心了,婆婆本看都沒看他背上的“東西”,在屋子里踱了幾步,看向一旁的三殿下,喃喃道:“總不會是你。”
三殿下古怪地問道:“婆婆你說什麼?”
婆婆沒有說話,而是眼波一轉,將目落在了燕飛絕懷中抱著的孩子上。
喬薇本能地不希自己孩子被“覬覦”,一步邁上前,擋住了婆婆的視線,不卑不地看向婆婆道:“這位婆婆到底想做什麼?若是想揭發我們,現在就去揭發。”
婆婆看了喬薇一眼:“賀蘭王。”
喬薇倒一口涼氣,都把自己化得這麼丑了,這人是怎麼看出來的份的?
婆婆收回了目,不咸不淡地說道:“你們走吧。”
眾人換了一個眼神,都不明白這婆婆到底唱的哪一出?不過既然肯放他們走,他們走就是了,最壞的打算就是外頭埋伏著千軍萬馬,但這也不會比坐以待斃差。
幾人陸續往門外走去。
當三殿下也即將過門檻時,婆婆開口了:“三殿下留下。”
喬薇停下腳步,不解地轉過來:“為什麼他要留下?”
婆婆說道:“你們帶著他,是不可能走出去的。”
“為什麼?”喬薇追問。
婆婆沒回答喬薇的話,而是定定地看著喬薇道:“他不會有事,圣教不會傷害他。”
喬薇冷聲道:“把人在這里,不能與親生父母團聚,這就不會傷害他嗎?你們有考慮過他心里是怎麼想的嗎?心里難,難道就不是一種傷害了嗎?”
婆婆拉長了音調道:“丫頭,你最好乖乖地把他留下,對你、對他,都好。”
喬薇抓住了三殿下的手:“我若是要把他帶走呢?”
三殿下輕輕地說道:“表嫂,還是你們走吧,我本來也不想走來著。”
喬薇蹙眉道:“你怎麼可能不想走?”
三殿下道:“我真的不想走。”
喬薇道:“信你才怪了。”
婆婆冷哼一聲道:“我不是危言聳聽,他是圣教的人,背叛圣教的下場,你可能不大愿意看到。”
喬薇古怪地問道:“他怎麼可能是圣教的人?”
三殿下一臉茫然,對啊,他怎麼會是圣教的人呢?他上,都沒有那什麼紅蓮的標記啊!
婆婆自喬薇手中拽過了三殿下的手:“你們走吧,我保證他不會有事的。”
三殿下回頭看了喬薇一眼,被婆婆牽走了。
海十三與燕飛絕齊齊看向了喬薇。
喬薇怔怔地著二人離去的背影,神復雜地說道:“走吧,他在這里確實不會有事,他待在這邊,似乎還能牽制我們,若是被我們強行帶走,失去了本該擁有的價值,大概真的就危險了。”
但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會把他帶走的!
三人趁離開了圣教。
日暮時分,幾人抵達了王府,不出意外的是,舒與鬼王已經回來了,一大一小在馬車上睡了個飽,這會子正神,跑到后院玩雪去了。
當然也有讓幾人意外的事,譬如……看見坐在花廳的國師。
喬薇冷冷地瞥了國師一眼,淡淡地走進屋:“你還有膽子上門呢?上次在云中城沒能抓住你,這次你倒是自投羅網了?”
花廳除了國師,還有一直看著國師的傅雪煙。
傅雪煙對喬薇道:“是國師把舒與鬼王送回來的。”
還有十七,不過十七是半道追上他們的,所以嚴格說來,確實是國師的功勞,舒與鬼王才得以離開圣教。
喬薇在傅雪煙的側坐了下來,將信將疑地看著國師大人:“你又想耍什麼花樣?利用這次機會,打敵軍部?”
國師的中原話不怎麼好,用夜羅話說了一番,傅雪煙翻譯道:“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是圣教的人,也是這次回了夜羅,才被圣教的人帶回去。”
“所以?”喬薇問道。
傅雪煙小聲道:“所以他的意思,應該是生氣的。”
兢兢業業地做了幾十年的國師,到頭來卻只是圣教的一枚棋子,這種覺,好比從神壇跌落,以普通人的子,許就屈服在圣教的威以及巨大下了,可驕傲如國師,又怎麼可能接這樣的落差?
國師對圣教的不滿在得知真相的那一日便埋下了,只是他勢單力薄,沒辦法去反抗什麼。
國師并不喜歡姬家人,只是更不喜歡圣教,他從來不是一個認命的人,如果認,也不至于在沒有夜羅王同意的況下,擅自敢出死士擊殺姬家了。
這老頭兒,看著老實,骨子里全是叛逆。
喬薇想了想,問道:“你說你是最近才知道圣教的事,可當初姚珺下令污蔑云珠時,你不也配合得天無麼?”
國師大人說了幾句,傅雪煙翻譯道:“他說,他沒有撒謊,他夜觀星象,夜羅確實會毀在云珠的孩子手上。”
“是麼?”喬薇挑了挑眉,“說對了,我們就是要毀了夜羅的。”
這自然是氣話了。
云珠的孩子,一個已經死了,一個是一只善良無害的小白兔,怎麼毀?
可若是為了防止預言的發生,早早地殺了昭明,或許也是挽救夜羅的一個契機。
喬薇不信命,不信這些人的危言聳聽,昭明不論是因何而死,因為姚珺的嫉妒,因為夜羅的猜忌,亦或是圣教的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都已經死了。
“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好。”傅雪煙道。
喬薇點點頭,圣教已經夠強大了,確實個敵人就是他們賺了:“人是你帶出來的,圣教用不了多久就會查到你頭上,你打算怎麼糊弄過去?還是說……你已經決定明正大地與圣教撕破臉了?”
國師搖頭,與傅雪煙說了幾句,傅雪煙如實道:“他說,是我們潛圣教,打暈了他,易容他,用鎮魂釘重傷了大圣師,然后將鬼王與舒帶走的。在山門口,被月華尊主堵住的‘國師’,也是我們假扮的。”
喬薇的角了,老狐貍甩鍋的本事可以啊!
國師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茶。
何止甩鍋?國師連證鎮魂釘都準備妥當了。
要不怎麼說姜還是老的辣?
喬薇倒也不介意他甩鍋,畢竟他們與圣教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多這麼一樁恩怨不多,了也不,可卻能保全一個盟友,何樂而不為?
統一了口徑后,國師起離開了。
景云還在睡,喬薇去了云珠與夜羅王后的屋,本想與姨母說說三殿下的事,哪知姨母也已睡下,喬薇便與云珠說了:“……很抱歉,沒能把他帶回來。”
云珠頓了頓,說道:“你不用自責,他待在那邊,不會有事。”
喬薇愣了愣:“姥姥怎麼也這麼說?”
云珠張:“他是……”
他是什麼?
喬薇怔怔地看著云珠,期待從云珠口中聽到更詳盡的答案,云珠卻沒再往下說了。
云珠向無盡的夜道:“總之他不會有事。”說罷,轉過頭來,看了一眼喬薇的肚子,“你累了一整天,去歇息吧。”
喬薇起回屋了,可出了這麼大的事,哪里睡得早?如果冥修在就好了,他一定能猜出是怎麼一回事。
“娘親娘親!”
舒滿頭大汗地跑了進來,一雙小手被雪凍得通紅。
喬薇出胳膊抱住,就勢爬到喬薇的上,呼呼的小手抱住喬薇的脖子,腦袋在喬薇的懷里蹭來蹭去。
喬薇本想好生教訓一頓這小胖子,被這麼蹭了兩把,心又給了,了胖嘟嘟的小臉,一臉嚴肅地說道:“以后不許上誰的馬車了,知道嗎?”
“知道啦!”
舒無比乖巧地應下。
喬薇好氣又好笑,這小胖子怕是兒就沒聽懂自己在警告什麼,反正說什麼都答應,回頭又給忘得干干凈凈。
“你呀!”
喬薇了的臉。
舒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歪在娘親懷里,又香香的,不一會兒便睡著了。
喬薇低頭看著嘟嘟的小臉蛋,了凍得通紅的小手,想把塞進被窩。
再過幾個月,自己怕是都不能抱了,這麼想著,喬薇又把人抱著了。
屋子里靜得只剩呼吸,喬薇昨夜本沒合眼,抱著抱著,自己也來了困意,閉上眼就想瞇上一小會兒,可還沒瞇著,院子里響起了丫鬟們的尖。
接著,是燕飛絕火急火燎的聲音:“出了什麼事?出了什麼事?”
轟的一聲巨響,似是有什麼重砸在了柱子上。
喬薇下意識地看向景云,擔心他被異驚醒,可他竟然半點靜沒有,喬薇又擔心他是不是病了,了額頭,探了脈,又都是正常的:“你干什麼了,總不會你妹妹是坐車去的,你是兩條走去的吧?怎麼就累這樣了?”
喬薇心疼地親了親他額頭,給兩個孩子掖好被角,起出了上房。
等到達院子時,惹得丫鬟們連聲尖的罪魁禍首已經被十七踹趴在地上了。
十七雙臂抱著劍,虎視眈眈地看著。
幾個丫鬟嚇得面發白,在一旁抱作一團。
喬薇一看這架勢,約莫是明白毒發作,嚇到這幾個丫鬟了。
看向們:“你們沒事吧?可傷了?”
幾人搖頭。
們是燒了水,進去伺候這位姑娘洗漱的,哪知這姑娘突然睜開眼,掙了床上的繩子,像是瘋了似的,張牙舞爪、面目猙獰地朝們沖了過來,幸而十七及時趕到,把這姑娘踹了出去,否則們就……
喬薇看著倒了一地的水盆,對幾人道:“這里不用你們伺候了,都下去吧。”
幾人心有余悸地去了。
喬薇把看熱鬧的下人也打發回房了,隨后讓十七將那個人拎回屋了。
這人不知多久沒洗漱了,渾臟兮兮的,蓬頭垢面,長什麼樣都看不清,還散發著一奇怪的味道,難怪那些丫鬟看不過眼,要打水來給清洗了。
喬薇是沒這耐心給洗漱的,但把丟進浴桶還是可以的。
廚房有現的熱水,十七去拎了幾桶來。
喬薇古怪地看著十七,總覺這小子比從前勤快了!
燕飛絕杵在門口笑,搶不過鬼王,只能先討好丈母娘。
十七打來水后十分自覺地出去了。
喬薇抓住那個人,一把扔進了浴桶。
那人似乎是有了知覺,在浴桶里掙扎了幾下,將腦袋出了水面,順帶著用手拉了一下自己的臉,這一拉,可就喬薇傻眼了。
人注意到了浴桶外活生生的人,雙目赤紅地朝著喬薇看了過來,出瘦骨嶙峋的手,一把掐向喬薇。
喬薇一泡子尿潑了過去,人的子冒出了輕煙,抖了兩下,暈進浴桶了。
門外的三人聽到靜,唰唰唰地沖了進來。
燕飛絕問道:“是不是又發作了?……”
話到一半,燕飛絕看清了對面的模樣,也愣愣地傻眼了。
隨后是海十三,海十三目瞪口呆,了自己的眼睛,懷疑看錯,可眼珠子都快爛了,這人還是沒變啊!
“不會這麼巧吧……怎麼是啊?”燕飛絕走上前,扯了扯的臉,沒易容,真的是,但這很奇怪不是嗎?
海十三回過了神,難以置信地呢喃道:“沒想到啊,荀氏竟然也是純之。”
喬薇淡淡地放下了景云的尿壺:“世界可真小。”
小到隔了千山萬水居然還是能夠遇到。
喬薇這輩子最不想見到的人,除了上輩子棄的爸媽,就是眼前這個人了,本以為已經遠走高飛了,這輩子都不可能到了,哪知又被自己給“救”回來了。
“好事。”海十三道。
燕飛絕嗯了一聲:“沒錯,挖了的毒丹,給鬼王提升功力。”
喬薇頓了頓:“很有道理!”
三人于是不能更開心了!
這若是個無辜的村民,他們哪兒下得去手啊?可偏偏是荀蘭,這個人作惡多端,別說一顆毒丹了,就算挖心肝肺他們都不會眨一下眼睛的!
海十三果斷出了匕首:“現在可以挖了嗎?”
喬薇道:“還不能,才剛開始結丹,要等結了才有足夠的藥效。”
海十三收好了匕首:“那就再養幾天,養得白白胖胖的。”
燕飛絕三人離去了,喬薇給荀蘭換了一干爽裳,讓平躺在的床鋪上,正要給蓋上棉被時,忽然醒了,喬薇怕又發作,果斷一掌將劈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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