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關系云清與云珠之間的恩怨,也不關心究竟誰才是圣教真正的主人,只要相公能回去,這便夠了。
圣教知道姬冥修與云珠會再回來,可沒料到回得這麼快,這才兩日功夫,莫非就有新證據了不?
比起第一次稀稀拉拉的幾個護法與大執事,今日的大殿被圣教的弟子們滿了,所有護法、大執事、執事、有資格進來的大弟子,甚至早已“解甲歸田”多年的兩位老尊主也讓子孫后嗣們用竿給抬過來了。
早在鬼帝還是教主時,二人便已是尊主,當年圣教出事時,二人恰巧在外游歷,錯過了那麼重大的變故,事后,二人自覺有愧,辭去了尊主的職務,自此姓埋名地生活了起來。
這次,還是曾護法找到二人家中,向二人詢問當年的狀況,二人才驚覺圣教竟然出了這麼大的事。
二人早不是圣教的弟子了,自然不會干涉圣教的務,今天之所以前來,無非是想弄清當年的真相罷了。
要說二人會偏袒任何一方,并不存在。
一些元老級的人認出了二位尊主,紛紛將自己的位置讓了出來。
二人婉拒,示意自己只是以云中城百姓的份前來旁觀。
二人最終坐在了幾位護法的下首。
離開圣教又回來看熱鬧的可不止這二人,只不過,其余弟子沒這等份,只能站在院中,寬敞的院落眨眼功夫便被得水泄不通。
胤王神威嚴地走了進來。
這幾日,蓮護法忙著養傷,月華忙著搜查,教中庶務全都落在他頭上,倒是他好生刷了一把臉。
他抵達圣殿后,被眾人行了禮后,才將姬冥修、云珠以及蓮護法請了進來。
蓮護法的狀態比上次還要糟糕,但是個堅強而堅韌的人,縱然自己再難,也不會在人前表出太大異樣。
杵著拐杖,神倨傲地進了大殿。
陣仗龐大,跟著近百名銀湖島的弟子。
反觀云珠,邊卻只有姬冥修。
可饒是如此,卻依舊比云珠要孤單。
姬冥修護著云珠的架勢,就像是護著一個孩子。
蓮護法的眸暗了暗。
云珠扭頭,看見了,淡淡地說道:“你來了。”
蓮護法杵著拐杖走了幾步,先朝胤王行了一禮,又給兩位老尊主見了禮,隨后才向云珠,不卑不地說:“你們又想做什麼?污蔑我一次不夠,還要繼續污蔑我第二次嗎?”
“污蔑?你還有良心嗎?”云珠沒被牽著鼻子走,開門見山地說道,“我已經找到你與云清珠胎暗結的證據了,我今天來,就是要讓你親口承認你對我和我父親犯下的罪行。”
蓮護法眸微妙地看著云珠。
云珠自姬冥修的手中接過一個錦盒,打開了,拿出一個致的銀長命鎖道:“這個,是從月華的上搜下來的東西,是云夙的吧?”
蓮護法給一旁的弟子使了個眼。
弟子走上前,自云珠手中拿過長命鎖,遞給蓮護法。
蓮護法看了上面的生辰八字,泰然自若地說道:“是有怎樣?你們把月華尊主如何了?”
云珠說道:“你先不要岔開話題,我們現在說的是你和云清的事。”
蓮護法的手指了。
云珠又從姬冥修手中接過了第二個盒子,拿出一個一模一樣的長命鎖。
蓮護法的瞳仁就是一!
云珠道:“這個長命鎖才是你兒子的,你兒子比云夙要晚出生兩日,上面的生辰八字是,辛卯,十月,十九,寅時。”
姬冥修看了蓮護法一眼,道:“我事后又去了一趟賣這對長命鎖的珠寶行,你猜我發現什麼?原來,這套長命鎖并不是一開始就訂了一對,云清教主原本只做了我手中這一套,也就是給小兒子的這一套,后不知為什麼,過了幾天又跑來訂了另外一套,但是生辰八字卻相差了足足兩日。”
“十九?夙兒不是十七嗎?”
“是啊,我……我明明說的十七,鎖匠卻聽錯了,弄了十九,我正要去找他的!我會趕在夙兒百日宴前回來,把長命鎖送給他!”
蓮護法腦海里閃過當年的話,子瞬間怔怔了。
胤王讓人拿來兩套長命鎖,與幾位護法以及那兩位已經辭去職務的老尊主一塊兒細細比對了起來,發現這兩套長命鎖,無論做工、材質、紋路都一模一樣,就連里頭的彩虹眼黑曜石,也被切割了一樣的大小與形狀。
要說是巧合,那也太巧了。
況且云夙的長命鎖早在十二歲那年便被蓮護法摘下來放在柜子里保存了,就連公孫長璃都沒見過這個東西,就算姬冥修想要仿制,也沒有辦法。
蓮護法的頭了一下,冷笑一聲,說道:“鋪子打開門做生意,它能做一套,也能做兩套,有什麼奇怪的?你別弄了一個差不多的東西,就說是云清送給我兒子的,本就沒有這回事!云清教主一生只有一子,便是云夙!”
“是嗎?那這些東西你又怎麼解釋?”姬冥修自隨攜帶的小箱子中取出了厚厚一沓字帖,一部分是他自己寫的,另一部分是孩子的描紅,從筆跡上能確定出自云清的手,而那孩子的描紅更是從稚到。
除此之外,還有大量云清的字畫,每一幅字畫上也都有那孩子的筆跡。
從紙張的新舊程度上來看,已經有不年頭了。
姬冥修似笑非笑地看著蓮護法道:“云清教主每個月都會去探小兒子,教他讀書,教他寫字,在他十歲前所用的這種紙是夜羅凰鎮的凰紙,產量稀,只有夜羅王室有資格買到,但圣教與作坊也有生意上的往來,所以,也買到了這種凰紙。早期的凰紙帶一點淡淡的黃,因澤不夠純正,已經在二十五年前停產。”
既然早已停產,那麼姬冥修就算想要造假,也找不出造假的材料了。
何況從紙張與墨跡的陳舊程度上來看,的的確確是許多年前的東西。
要說是云夙與云清的筆跡流了出去也不盡然,因為云夙的字本就不是這樣的!
蓮護法憎惡地笑道:“那又怎樣?你親眼看見了嗎?只是一堆死,又能證明什麼?你口口聲聲說我與云清生了兒子,你倒是把那個兒子找出來呀!”
姬冥修定定地看著蓮護法。
蓮護法眉心一跳:“你……”
姬冥修淡淡地扯了扯角,轉頭向大殿外:“云夫人,請。”
話音一落,云夫人著素,目不斜視地走了進來。
喧鬧的大殿,一下子靜了。
蓮護法一臉愕然地著,不知為何,心口竟然砰砰砰砰地跳了起來。
眾人的目齊齊落在了云夫人的臉上。
這是一個優雅又安靜的人,什麼都不做,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就能讓整個大殿都跟著雀無聲。
胤王張了張:“你是……”
云夫人欠了欠:“我姓李,是云鈺的妻子,我公公,是圣教前教主,云清。”
胤王驚到了。
云夫人儼然是有備而來,從寬袖中拿出一疊信件:“我這里有我公公寫給我相公的書信,也有我相公寫給我公公的,還有我相公寫給我的,我寫給他的。”
與一個人生活那麼久,怎麼可能因為死去了就無法證明彼此的關系?那些斬不斷理還的聯系,就像是人的影子一樣,能伴隨著走進墳墓。
信上確實是云清與那孩子的筆跡,云清以父自稱,字里行間,滿是對兒子的牽掛,尤其他病膏肓后,后悔這輩子虧欠小兒子太多,每一句都讓人潸然淚下。
現在,已經沒人相信這個小兒子不存在了。
云鈺在外游歷時,曾與云夫人互通過幾封家書。
云夫人與他的關系,也不言而喻了。
蓮護法的神忽然激了起來:“你說你是云鈺的夫人,那云鈺的人呢?他自己不來?”
云夫人道:“他來了。”
蓮護法一愣。
云夫人走出大殿,須臾,又折了回來,這一次,手中多了一個牌位。
眾人看著牌位上的名字,齊刷刷的傻眼了。
蓮護法的腦子嗡的一下空白了,丟了手中的拐杖,難以置信地朝著云夫人走了過來,雙手死死地抓住云夫人的胳膊:“怎麼……怎麼會這樣?他怎麼會死了?他怎麼死的?”
云夫人紅了眼眶:“他是被圣教害死的。”
蓮護法狠狠一怔:“什麼?”
云夫人痛心疾首道:“我公公去世前不久,相公收到了公公的來信,心知公公將不久于人世,便壯著膽子來圣教探了公公一次。”
“相公,你真的要去嗎?萬一讓人發現了怎麼辦?”
“放心吧,我有圣教的玉牌,能進去的,我看完父親就離開,沒人會發現的。”
“我和你一起去!”
“你懷六甲,易容起來不方便,乖乖在家等我,我很快就回來了。”
云夫人的淚珠子吧嗒一聲掉了下來:“他人是見到了,可回去的路上……沖撞了你們圣教的弟子……說他撞掉了什麼丹……他道歉也沒用……被你們……被你們活活地……”
蓮護法心口一震:“是……鬼王的毒丹?”
云夫人神一頓:“沒錯,就是鬼王的毒丹……”
云夫人抱著牌位,難過地哭了起來:“就是一顆丹藥嗎?他又不是故意的,為什麼要一直打他……為什麼?”
……
漆黑的夜,侍坐在舒適的步攆上,慢悠悠地回往銀湖島。
忽然,前方傳來拳打腳踢的聲音以及一個弟子的慘。
“出了什麼事?”侍淡淡地問。
一名弟子前去問了,回來便稟報道:“回護法的話,一個新來的弟子不懂規矩,把鬼王的毒丹撞掉了,現在……他們正在教訓他。”
侍淡淡地說道:“毒丹拿來我瞧瞧。”
“是。”
弟子將弄臟的毒丹雙手呈給了侍。
侍將毒丹上的草屑一點點摘干凈,放回鋪了綢的錦盒中。
弟子給死士打了手勢,死士們抬著步攆繼續前行。
路過那群人時,那群人誠惶誠恐地停了下來,全都福低子,恭恭敬敬地行著禮。
那個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弟子,用所剩無幾的力氣爬過來,抓住了的簾子。
他抬起滿是污的腦袋,用一雙飽含淚水的眼睛,哀求地看著。
可說了什麼?
什麼也沒說。
甚至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就那麼扯回了簾子,拿著如視珍寶的毒丹,給寶貝兒子……云夙……送去了。
而親生兒子,就這麼在眼皮子底下,生生讓人凌致死……
蓮護法渾的力氣都被空了,整個人一下子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云夫人悲痛地看著一屋子的人,心都要被撕裂了:“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對他?為什麼……他不過是想回來看看自己父親……為什麼……為什麼……”
云夫人又來到蓮護法的面前,抱著牌位癱坐在地上,騰出一只手,抓住的襟,絕地哭道:“你不是圣教的護法嗎?你為什麼不救他?為什麼……”
為什麼不救他?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
蓮護法再也控制不出,子輕輕地抖了起來,抓住自己腦袋,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吧嗒吧嗒地掉了下來。
的心要痛死了……痛死了啊!
蓮護法瘋一般地撲過去,抱住云鈺的牌位,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我對不起你……娘對不起你……娘對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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