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回里屋說話。
杜庭蘭看妹妹神困乏,便說:
“你們尚在新婚,我和紹棠不便在此久留,你先睡一睡,等世子回來就該知道出什麼事了。”
滕玉意換了寢上床躺下,順手把那枚紫靈天章球放到枕邊,忽然拉住阿姐的手,悄聲說:
“我猜是淳安郡王出了事。”
杜庭蘭一訝,順勢在床邊坐下:
“為何這樣說?”
“阿姐你想想,采蘋嬤嬤是王府的老人了,平日輕易不會親自過來傳話,連都如此鄭重,可見多半是出了急事,奇怪采蘋嬤嬤卻又未明說是何事——對皇室中人來說,眼下豈不是只有淳安郡王的事是‘說不得’?”
杜庭蘭嘆氣:
“若是他,我實在憐憫不起來,一個人無論有什麼樣的因由,都不該殘害無辜,況且他也算間接害過你。”
滕玉意啞然,阿姐只知疼惜,卻不知自己前世的死也與淳安郡王有關,甚至連今生,阿姐也險些遭了盧兆安那幫人的毒手。
至于自己前世的死——滕玉意心里好不可惜,雖說昨晚在腳踝絆上了雙生雙伴結,和藺承佑卻都未夢見前世,看樣子心底殘留的那些謎團,注定無法弄明白了。
滕玉意一邊思索一邊整理衾枕,無意間發現枕頭下放著紅線,出來一看,正是雙生雙伴結,早上藺承佑叮囑要妥善保管,碧螺春絨估計是怕弄丟,便塞到枕頭下了。
滕玉意瞧了眼,重新將紅繩掖回去:
“阿姐,你再陪我說說話。”
杜庭蘭幫滕玉意掖了掖被角:
“好。”
或許是這幾日累壞了,滕玉意說著說著話,不提防睡意一腦涌上來,沒說上幾句話就睡過去了。
等到滕玉意再有意識,只覺得肺脹痛得炸開,勉強睜開眼,冷不丁嗆了一大口,大量冰冷寒水順著的嚨灌的肺管,讓渾哆嗦。
滕玉意一滯,慌環顧四周,這不是——這不是前世溺死的池塘嗎?
方才明明在和藺承佑的臥房午歇,魂飛魄散,駭然在水中掙扎,只恨四肢僵如木,漸漸地,膛里的心跳越弱。
頹然掙扎一晌,那種絕無助的覺又來了,半睜著模糊的雙眼,渾渾噩噩在冰水里沉浮,當只剩最后一口氣的時候,池塘邊忽然有個人縱跳水中,飛快朝游來。
就在這時,滕玉意膛里的心猛烈一,眼前再次陷永遠的黑暗中。
滕玉意闔著眼睛,靜等自己重新墮幽冥之境,等著等著,陡然發現不對勁,明明已經死了,耳邊卻仍有清晰的水聲。
急忙打開眼皮,驀然發現自己仍在水塘中,只是不再冷、不再痛,整個人輕飄飄的,仿佛無知無覺。
下一瞬,看見池塘里靜靜漂浮著一個人,距離那樣近,近得連對方的睫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那張臉依舊麗,但已然毫無聲息。
滕玉意嚨一哽,那便是死后的自己了,不知為何,看上去別樣可憐,惶然靠過去,想把孤零零的尸首摟自己懷里,這時,水里另一個人飛快游了過來,到了近前一把將溺水拽自己懷中,轉就往岸上游。
滕玉意瞳孔猛烈一,看清那人面龐的一剎那,仿佛有什麼東西擊碎了的心臟。
一次次的猜想,遠不及親眼看到來得震人心腸,竟——竟真是藺承佑。
渾哆嗦,眼前也一陣陣眩暈,揪住自己的前襟,張了張想喊他,然而熱氣和淚水卻卡在了嚨里。
“藺承佑。”
哽咽著發出聲音,但藺承佑似乎聽不見后的靜。
滕玉意淚水從眼中無聲滾落,不自跟上去,藺承佑手矯健,很快就游到了岸邊,先將的尸首推舉到岸上,稍后自己也撐著池邊上岸。
時值隆冬,池榭邊堆積著皚皚白雪,頭頂一孤月,幽幽籠罩著空曠的滕府。
月落到池邊,將藺承佑的眉眼照得清晰無比。
他渾上下都了,在冰水中待了這麼久,也比平日蒼白不,抹了把臉,水珠依舊滴滴答答順著他的臉龐往下滴,可他本顧不上這些,只顧蹲在岸邊為施救。
“藺承佑,我在這兒。”
滕玉意淚眼婆娑,飄飄靠過去,但無論怎麼喚他,藺承佑都毫無所覺,滕玉意心下焦急,上前摟住他的肩膀,藺承佑也依舊沒有反應。
他全副心神都放在面前這的尸首上,力施救一晌,似乎終于發現回天乏,面變得極難看,怔了許久,頹然跌坐到一旁。
(后面還有一章)。
作者有話要說:
注:本章中一些日常用的出詳見《正倉院考古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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