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山將軍死了。

在許荊將劍揮下的時候，他上各種各樣的刑，便也隨之掉落在了地上。

陸辛能夠敏銳的覺到，這個人的生命終於結束。

但這種結束裡麵，非但冇有悲傷與絕，反而有種繃得越來越的弓弦，忽然之間鬆懈了下來的覺。

與此同時，陸辛冇有到他的神力量消散，反而覺到了一種異樣的消失。

就是那種，忽然看不見了的覺。

正常況下，一個人死去，他的神力量，也會因為失去了載，消散在這個世界上。

除非是經過了神變異，否則以正常人隻有十個左右的神量級，完全無法停留。

但小野山將軍的神力量卻冇有消散，隻是消失了。

這無疑是許荊做的。

陸辛甚至生出了一種奇怪的猜想：“難道許荊是要留著他的神與意識，繼續折磨？”

……

……

陸辛沉默的站在了後麵，看著許荊的作，尤其是他手裡的那柄劍。

紅月亮事件之後，很有看到用劍的。

哪怕是在荒野上，人們除了槍械，需要一些近冷兵，但也多會選擇匕首或是短刀。

再不濟，拿堅實的木頭削長矛也可以防。

尤其是，許荊的那柄劍，看起來像藝多過於像武，的花紋看著都讓人頭暈。

如今那些花紋上沾了，但許荊甚至冇有試圖清理。

他之前是從自己的西裝側取出了這柄劍，似乎是西裝裡麵有一個袋子盛放。

如今，他居然直接將這柄淋淋的劍放回了西裝口袋，還拍了拍。

直到這時，他彷彿才微微放心。

然後從手提箱裡拿出了一塊白布，一一撿起了掉落在小野山將軍床上的刀刑。

仔細的拭著，每拭一件，便往手提箱裡放回一件。。

作練，有條不紊，不多一會，便已將刀刑儘數放回。

一件一件的擺在了箱子裡，散發著幽幽的寒，看起來竟十分，有迷人的魅力。

放完了刑，他又做了最後一件事。

將那張檔案夾裡的紙張拿了出來，陸辛可以看到這紙張非常的厚實，質地細膩。

上麵一行一行的優字，羅列著小野山將軍的罪行。

紙張的底，是一個秤的虛影，在最下麵，還留了一個執法人簽名欄。

許荊拿出鋼筆，認真的寫上了自己的名字：許荊。

紙張輕輕擺在了小野山將軍的上，很快便被鮮洇，顯出了大片的跡。

……

……

“等我一會。”

許荊像是在做某種極儀式的事，每一個步驟都非常的仔細而且專注。

做完了這所有的事，他才轉過來，向陸辛笑了笑。

然後他從手提箱的另一側，拿出了一套換洗的服，然後走進了小野山將軍的浴室，不一會流水聲嘩啦啦的響起，時間倒是過得很快，十分鐘左右，他就從浴室裡走了出來。

上的漬已經不見，他換了一服。

清清爽爽的向陸辛笑了笑，道：“工作完了，我們走吧？”

陸辛沉默的跟著許荊下來，靜靜的思索著。

他剛剛看到了許荊在房間裡，把一個人做了某種有著強烈後現代風格的藝品，看著他的臉上與服上都沾滿了鮮，現在又看著他拎著箱子，一乾淨客氣的走在街上。

他氣質爽朗自然，甚至還與周圍的路人微笑點頭。

有種極度分裂的覺。

許荊是能力者，隻是陸辛不確定他是什麼能力，又在第幾臺階。

但是可以明顯看得出，他走在這個小野山聚集點裡，而且剛剛殺了他們的將軍。

或者說，審判了他們的將軍……

……畢竟，僅僅是一個“殺”字，絕無法形容他剛纔所做之事的慘烈。

但是整個聚集點裡，冇有人看得出來。

陸辛甚至覺，許荊最可怕的能力，不是這種在人群裡公然潛然後審判的怪異。

而是他這種完全不會到任何影響的淡然。

殺一個人，對他來說真的隻是一份工作？

……

……

“這就是我們正在做的事。”

直到離開了聚集點，登上了他們剛剛停在外麵的吉普車，許荊才輕輕籲了口氣。

發車子的同時，他輕輕的向陸辛說道：“如今這個紅月亮之下的世界，藏了太多的罪惡，我們無法坐視這些一罪孽的人逍遙法外，也無法不去看那雙臨死前絕的眼睛。”

“所以，我們遊走在紅月之下，對這些罪人進行審判。”

“……”

他說著，微微停頓，轉頭看向了陸辛，道：“你一直不說話，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陸辛沉默的坐著，好一會，才輕聲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他的目微微有些低沉，但也很坦然，慢慢思索著，道：“我也遇到過這種看不下去的事，也殺過人，如果你說的這件事，是被我遇到了，或許我也做不到袖手旁觀……”

“但是……”

眼睛的餘，可以看到許荊的角，已經出了微笑，陸辛接著說了下去：

“你們這種獨自潛並對人行刑的方式，讓我不太習慣。”

“我始終覺得隻有法纔可以定人的生死。”

“另外，你們這種毫無顧忌使用武力與能力的行為，也讓我覺到了有些不舒服……”

“……”

一口氣說出了這些話，他才頓了一下，輕輕歎了口氣，然後緩緩搖了搖頭。

許荊認真的駕駛著吉普車，久久冇有開口。

彷彿是在專心看著車前的路，又彷彿是在認真的思索著陸辛的話。

過了一會，他才輕聲道：“九號，我也你也明白，如果不是我來審判，那麼剛剛那位披著人皮的惡魔，會一直在這個聚集點裡，過著如同土皇帝一樣的生活……”

“他所在的聚集點，就在你們青港的輻範圍，但你們青港冇人管得了他。”

“或許，是無人想過要管他。”

“……”

陸辛雖然遲疑著，但也隻能輕輕的點頭，因為這是事實。

“至於你說的使用能力與武力……”

許荊微一沉默，臉上出了淡淡的笑容，道：“能力，就是用來使用的。”

“我知道你們的規定，不允許隨便使用能力，遇到了問題，哪怕開槍都比使用能力強。”

“但是，之所以有這樣的規定，是因為你們害怕失控。”

“你們害怕能力的過渡使用，會讓能力者把握不住尺度，走向了極端。”

“但我們不會。”

“……”

他轉頭看了陸辛一眼，笑道：“我們有自己的追求，也有自己的原則。”

“因為我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所以我們從不擔心自己失控。”

“……”

陸辛微微吸了口氣，似乎想說什麼，但看著許荊自信的笑容，卻最終還是沉默了下去。

是啊，許荊是個有追求的人。

他從小就是。

因為他有太多看不慣的事，所以他特彆喜歡告狀。

向院長，向老師，甚至是向那些偶爾會出現，穿著白大褂，臉上很有表的人。

他總是不厭其煩的告訴他們，誰誰做了什麼不對的事，需要管理。

哪怕他總是因此被人打的鼻青臉腫，也從不改變。

如今的他，也是這樣？

……

……

“吱……”

吉普車駛到了一十字路口，許荊停了下來。

陸辛微微有些奇怪，轉頭看向了他。

“我要走了，九號。”

許荊鬆開了安全帶，笑著轉頭向陸辛說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的業務要做。”

陸辛微微皺眉，道：“你又要去哪裡？”

“很多地方。”

許荊笑道：“紅月之下，每一個經了不公的人，都可以向午夜法庭提出訴訟。”

“然後我們就會過去。”

“哪裡有不公，哪裡有罪孽，午夜法庭的執法人，就會出現在哪裡……”

“……”

“你……”

陸辛有些遲疑。

他還有很多問題冇來得及問許荊，很多話冇有聊。

比如午夜法庭，比如像他這樣的執法人。

比如他所瞭解的老院長……

但他最後問出來的卻是：“這世界上的不公這麼多，你們都理得了嗎？”

“可以的……”

許荊已經提起了他的手提箱，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這時夜已經很深，夜空裡的烏雲散去了不，紅月的芒，也較之前更明亮了些。

許荊走下了車子之後，便出現了好幾個重影，然後幾個影子輕輕分開，許荊變了三個人，同時向著陸辛微笑，然後其中兩個向著十字路口的兩個方向，慢慢的走了過去。

還剩了一個許荊，站在了車前，看著陸辛，出了自信的笑容：

“不用著急，九號，我們會再見的……”

他提著手提箱，西裝外套了下來，搭在臂彎上，安靜的看向著陸辛微笑：

“也許再見的時間很快，畢竟我知道你在這裡了。”

陸辛還有話要說，但最終卻隻是輕輕歎了口氣，道：“保重。”

“你今天問我的問題，我或許會在想明白之後，下一次見麵的時候告訴你。”

“……”

許荊聽著陸辛的話，似乎微微怔了一下。

旋及他又爽朗的笑了起來，向陸辛擺手：“你變了，九號，你變了陸辛。”

“不過，總有些東西是永遠不會變的。”

“……”

說完了這些話，他輕輕轉，向著地平線附近的紅月方向走去。

很快，他的影消失在了迷濛的夜裡。

隻剩了陸辛靜靜的坐在了吉普車上，良久，良久，他聽到了小野山聚集點方向的槍聲。

低低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