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老祖宗許寂早已經重新拿起那柄古劍舊事，雖然還未下山，但早已經是劍氣氣沖鬥牛，這種氣勢，是真正了氣候的劍士纔能有的氣象，這要是依著許多年前那位通詩文的劍道前輩，便要是以一些諸如「劍是一夫用，書能知姓名」這類詩文要形容劍士風采，隻不過當年那位劍道前輩，劍道修為實在是一般，雖說詩文寫的極好，但也並未讓許多人覺得敬佩，當年有位早已經高坐雲端的劍仙笑言，若是他的劍道修為能有詩文一半的功力，這山河之中不知道要多出多擁躉。

許寂沒急著下山，也沒有急著去關注山下的事，隻是在積勢，他這幾十年未出劍，現如今要出劍必定就要死此最強一劍，不然何以攔得住觀主。

破廟前，柳依白和謝陸兩人的塑像已經滿是裂痕，但柳依白卻毫不在意，他站在破廟前，一劍意攀至巔峰，整個人神采奕奕，按住腰間野草時，不時有劍鳴聲傳出。

他看著旁的師妹謝陸，哈哈大笑，「師妹，這一劍，絕對是師兄我這輩子最強一劍，實在是很痛快。」

謝陸點點頭，輕聲道：「柳師兄劍氣，可比劍仙柳巷。」

這一句話，無論真假，都算是對柳依白莫大的肯定。

能夠和當年以劍氣傲視山河群雄的劍仙柳巷相提並論，無論如何說，都是一件讓人覺得不錯的好事。

柳依白嗬嗬一笑，對小師妹這個馬屁，很用。

他轉過頭對著謝陸笑著開口，「我以這最後一劍作為送給扶搖的禮，小師妹以為如何？」

謝陸點點頭，「雖然還是顯得師兄有些不爽利，但也是極好了。」

柳依白不置可否，隻是從破廟走出，忽然朗聲道：「李扶搖，看好這一劍，你師叔我留給你的最後一劍，用心看好了。」

正在琢磨推演之前和老祖宗那一場比劍的李扶搖驀然抬頭，看向破廟那邊。

一青的柳依白，腰間野草出鞘，瞬間破廟前劍氣大作，柳依白嗬嗬一笑，一步掠出，帶起無邊劍氣，掠向山下。

李扶搖皺了眉頭，往前跑了幾步，很快便閉上眼睛。

用心看這一劍。

雖然他還是不知道這一劍是向誰出的。

劍士柳依白，浩下山去。

李扶搖閉上眼睛之後，隻覺眼前劃過一道亮，同時有些東西，好像就飄在他邊，想要手去抓，也不見得能抓住。

但那覺迷迷糊糊，但的確在旁無疑。

這是柳依白故意為之。

柳依白下山之後，懷抱桃花的謝陸，走過好些步，來到李扶搖旁，陪著這個年站了片刻，拿手比了比現如今這個年的高，清楚的記得，他上山的時候才和差不多高，現如今卻是整整要比高出半個腦袋了，以至於說話，謝陸都要微微仰頭才行了。

謝陸拿著手比劃了一番，忽然在李扶搖耳畔輕輕耳語了一番，「小傢夥，師叔下山去了，以後的路你一個人去走，記著不管怎麼樣都要好好保重，要是有一日真能為那種劍仙，記得別忘了提一提你柳師叔的名字，他這個人啊，小氣得很，對了，師叔再問你一句，你這一生，所見過最的子是哪一位？」

李扶搖潛心閉目以觀那一劍，沒有張口回答。

因此謝陸隻是自顧自笑道：「那就當你預設師叔是這你見過世上最的子了。」

「最後一件事，李扶搖，你見到你師父陳嵊之後，記得替我出一劍，告訴他，錯過謝陸便是錯過了天底下最好的子！」

……

……

說完這些之後，謝陸忽然轉頭看向葉笙歌，朝著這個道種說了一句話，那位道種站起，想了片刻，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謝陸心滿意足。

轉頭之後，抱劍下山。

走的異常灑。

——

門塵山道上，觀主上山走了數步，便著麵門前一淩厲至極的劍氣撲麵而至，這一劍，不去說劍意，論劍氣，足以算是他這輩子所見過的第二淩厲的一劍。

至於第一劍，自然便是當年朝青秋登沉斜山時所出的那一劍。

那一劍，雖說不是朝青秋傾力而為，但一位劍仙，要是真捨得下麵子來對這些山上修士出劍，不管如何，都不算是一件小事。

當年那一劍，讓沉斜山滿山道士大氣都不敢。

現如今這一劍，雖說劍氣仍舊是淩厲，但比起來那一劍，仍舊所差甚遠，這其中雖說也有境界的緣故，但大多也有兩人的劍道造詣，並不在同一條線上的緣故。

關於劍道上的東西，很多時候，其實並不關乎境界。

柳依白的一劍，如一顆春日野草，雖說不算是鮮花那般鮮艷惹人，但仍舊生機，頑強生長。

觀主前已有一條五彩長河，阻攔此劍。

可這一劍的淩厲程度，還是有些讓觀主覺得意外。

劍氣才一遇上這條五彩長河，便已經將這條長河驚得沸騰無比，觀主負手而立，平靜開口說道：「你這一劍，劍氣淩厲，其餘東西，都算不上好，但隻此一項，便已經不錯了。」

柳依白哈哈大笑，持劍推進。

劍氣越發淩厲。

可他上也是衫破爛，出現了不大大小小的口子。

觀主手往前一推，五彩長河緩緩流。

柳依白所持野草總算是接到這條五彩長河。

野草與五彩長河相遇，柳依白冷著臉往前遞劍，這柄野草並沒有半點弧度產生，在柳依白的虎口破裂之後，整柄劍寸寸斷裂，竟然是寧折不彎的子。

觀主神不變。

柳依白平靜赴死。

生平最強一劍已出，算是不枉此生了。

觀主輕聲道：「何苦。」

來不及嘆。

下一劍，來自謝陸。

這位山上腳破廟以劍稱雄的子劍士，一劍如天邊明月，又如眼前桃花，還如昨日小雪。

讓人眼花繚。

觀主平靜應對，驅使那條五彩長河去攔下這些眼花繚的劍招，等到看清楚謝陸手上拿的那柄劍之後，才略微無奈的開口笑道：「笙歌這個孩子，什麼都送得出手。」

謝陸不去理會這麼些事，隻是一劍又一劍的遞出。

至於最後，仍舊是被那條五彩長河給穿心而過。

謝陸無奈一笑，折劍與此。

觀主心態平常，這兩人都算是出彩劍士，但實際上也萬萬稱不上如何厲害，況且是在他梁亦前。

今日劍山，最強一劍還是得來自於那位老祖宗。

觀主對此無比清楚。

因此他腳步不停，繼續前行。

山腳破廟裡，在那兩座塑像碎之後，整間破廟轟隆一聲，便也跟著倒塌。

從此山腳再無三位師叔，以及這間李扶搖從來沒有進過的破廟。

李扶搖尚未睜眼，便已經淚流滿麵。

他猛然轉過頭，看向葉笙歌，問道：「上山來的是誰？」

葉笙歌雖然對這個年劍士也沒什麼好，但還是耐著子開口說道：「我師父，梁亦，沉斜山的觀主。」

他沒有說聖人之下道門第一人這個事，顯然便是怕嚇住李扶搖。

李扶搖沉默很久，問了個問題，「他上山來幹什麼？」

葉笙歌歪著頭，「可能是單純想上山看看風景。」

李扶搖眉頭皺的極深，他拿出劍匣裡的青，輕聲問道：「我想和你打一架，怎麼樣？」

葉笙歌本來就不傻，看著李扶搖這個樣子，僅僅片刻便想清楚了他要做什麼，「要想出氣？」

李扶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問道：「打不打？」

葉笙歌本來想拒絕的，隻不過想起之前謝陸對說的那句話，輕聲笑道：「我要把你揍豬頭。」

李扶搖不置可否，握劍嚴陣以待。

……

……

劍山山崖底，那間竹舍裡，劍仙柳巷的佩劍三兩和那劍鞘四兩兩人正在對弈，一灰袍的三兩忽然極為惱怒，四兩則是柳眉微蹙，顯然心也算不上好。

三兩冷聲道：「若是柳巷還在，這個小道士，我甚至用不了一劍便要將他前世今生一併斬去。」

四兩這一次沒有拆台，附和道：「你這一劍，沒什麼人接得起。」

三兩惱怒道：「朝青秋去哪裡了，什麼時候劍山由得這些人隨意挑釁了？！」

四兩默然無語，他們兩人雖然在崖下，但實際上對於山上的事，知道的很清楚，知道現如今劍山是什麼個景，因此現如今也隻是有些抱怨，但絕對不是沒有任何一點心理準備。

三兩一把推翻棋盤，憤而起，「他孃的，他孃的，他孃的！」

他一連罵了整整三遍，由此可見他的心到底是有多憤懣。

棋子從棋盤上滾落，滴滴答答的在竹舍裡四滾，一片淩。

四兩彎下腰，去撿那些黑白棋子，一言不發，但心也不平靜。

一灰袍的三兩忽然開口道：「我要去劍山上。」

四兩轉過頭，疑問道：「你怎麼上去？」

三兩賭氣道：「爬上去！」

這一次，四兩就真的不再理會他了。

收拾好棋子之後，四兩重新坐回原位，憑藉記憶力將那盤棋復盤，然後纔不鹹不淡的開口說道：「之前有人要帶你上去，你不願意，現如今想上去，有什麼用，你也上去不了。」

三兩頹然的坐回原位，神古怪，神凝重。

兩人不再多說廢話，隻是重新開始下這盤棋。

良久之後，三兩輕聲道：「總有一天，我要讓這些道士都知道，天地之間，最不該惹的便是咱們這些蠢劍士！」

四兩知道，當並非是神激的三兩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便越顯得他很有那個想法。

——

觀主快要走到門塵山頂之前，有個老儒生背著書箱下山，與觀主肩而過的時候，老儒生氣呼呼的指著觀主罵道：「梁亦，你真是一點都不愧被稱為自有風度！」

觀主不理會，隻是看向山上，那裡有一道劍意，越發駭人。

在觀主後，漸漸有一明月生起。

觀主這是要傾力施為了。

老儒生沉聲道：「梁亦，你是非要上山不可了？」

觀主平靜而笑，「自然如此。」

老儒生搖搖頭，「那先過老夫這關！」

觀主神如常，隻是指著遠，平靜道：「恐怕那位不願意。」

老儒生抬頭，著那道越來越強烈的劍意，皺眉罵道：「老匹夫不知好歹！」

觀主越過他，不多說廢話，隻是往上山而去。

隻是那一劍終於「姍姍來遲」

後明月，前長河，迎接此劍。

一頭白髮的許寂，手提舊事，撞向山道上的觀主，劍氣雄壯。

觀主總算是神有些波了，他輕聲開口道：「許寂，這一劍比起當年你斬我沉斜山客卿那一劍如何？」

許寂居高臨下，豪邁大笑，「這一劍比起當日一劍，自然要強上幾分。」

觀主皺眉，「幾分而已？」

許寂以劍作答，「幾分足矣！」

山道上劍氣大作，兩旁樹木被劍氣驚擾，如同狂風吹過，讓整座山的山道兩旁無數樹木盡數斷去。

老祖宗許寂在劍道上鑽研多年，境界早已不是一般人可比的，因此這一劍，任誰來說都挑不出任何病，就算是觀主，也避無可避，隻能抗。

因此這條五彩長河便遇上這一劍。

五彩長河總算是不如之前那般強勢，一劍之後，竟然沒有佔到如何優勢，觀主甚至往後退了半步。

隻不過後那明月，越發明亮。

觀主雙手結印，裡念念有詞。

五彩長河芒大盛，竟然是要更甚滿劍劍氣的古劍舊事，許寂神不變，仍舊是一劍遞出，劍閃現，可惜卻沒有能斬下觀主頭顱，隻是讓觀主皺了眉頭。

這兩人，一位是劍山老祖宗，一位是道門第一人，相較之下，竟然尚未分出勝負。

這要是放在外麵，不知道有多修士會重新記起來這些劍士的厲害之。

老祖宗一劍不，退後兩步之後，猛然揮出第二劍。

這一次劍之上，盡數青氣纏繞，其餘修士隻怕挨著半點便要死。

可這一劍劈砍在那條五彩長河上，隻是暫時讓那條長河的河水暫緩流。

觀主後的那明月大亮，照的讓人睜不開眼。

許寂仰頭去，神平靜。

一劍能不能，其實心底早已有了想法，可出不出劍，到底也是一件極為重要的事。

劍山不可辱。

若是天底下還有無數劍派劍宗，這劍山被觀主登上去便登上了，大抵可以說觀主登上了這座山卻不是將天底下所有劍士都在腳下，可現如今，劍士傳承之地，就這樣的一，怎麼能讓觀主上山？

許寂無奈一笑，若是當年，若是當年。

若是當年，哪裡會有如今的局麵發生。

隻是不復當年而已。

老祖宗冷聲道：「梁亦，就算是今日你登上此山，也總有一日，會有劍士走上你沉斜山。」

觀主神平淡，「或許會有，但不會是你。」

許寂皺眉，「當年我劍士自認殺人便是這世間第一，現如今雖說沒落，但用劍自然一點不差，殺人也不是難事。」

觀主始終神不變，他並未存殺人之心，隻是這一趟路，走完之後，隻求一個目的，那便是讓這世上劍士盡數心氣再無。

隻不過片刻之後，他忽然皺眉抬頭，天空晴朗，未見一人，但那明月卻是變得有些暗淡。

片刻之後，有一道聲音遙遙傳來，「梁亦，你真當你是這世間第一，不怕朝某再上沉斜山，斷你道統？」

梁亦神自若，「朝劍仙若是捨得下臉，我梁亦自然相候。」

朝青秋的聲音飄忽不定，「也罷也罷，你要上劍山，那朝某今日便斬一位聖人便是。」

這句話，石破天驚，如巨石滾落大河，驚起無數波瀾。

梁亦原本古井無波，可在片刻之後便遙遙看著遠天際出現了一道五彩斑斕的景象，有一隻碩大的黃鶴翱翔天際。

梁亦沉默不言，登天樓三千道捲上所言，仙人騎鶴高坐雲端，現如今山河之中無仙人，能夠高坐雲端的自然便是聖人而已。

騎鶴的聖人，除去出自道教，還真沒其餘的可能。

梁亦看不見的是，就在那黃鶴下端，有個白袍男子，仗劍登天，一劍氣滾滾，驚得周遭白雲四遊走。

走到半空，白袍男子語氣冰寒，「杜恭，你今日要為你門下弟子而死？」

山河之中，敢直呼聖人名諱的人，唯獨朝青秋一人而已。

高坐黃鶴背上的中年道人，神平靜，手持一副乾坤八卦鏡。

看著朝青秋，他隻是漠然開口道：「今日你死我死，尚無定論。」

朝青秋並不言語，隻是腰間長劍出鞘，隻是一劍，尚未揮出，便已經讓方圓數千裡都能看到一柄參天巨劍形，劍上劍氣滾滾，是讓人看了，便覺得心驚膽戰。

朝青秋雖說先後和兩位大妖打過一場，可現如今竟然毫不懼正在鼎盛狀態下的道教聖人。

他站在半空，神漠然，眼中無數星辰明滅。

若是有旁人看到這番景象，就知道這位劍仙，真是已經怒不可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