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偉是不懂制藥，不過他個人覺，沈明澤的話還是有說服力的。

當然，沈明澤話中有幾分真，比如說，是不是真的跟沈克勤無關，他也有自己的判斷。

他目沉沉，沒有馬上說話。

沈明澤又咬牙說：“如果沙眼壹號真的是按照我說的做出來的，現在出了問題，我愿意負責任。”

其實，他愿不愿意并不重要，在份和證據面前，再不愿意他也得負這個責了，沈明澤心里也很清楚這一點，但還是忍不住為自己爭取一二。

“雖然藥水不是經過我手親自做出來的，但是有什麼效果我很肯定。剛才你也說過之前沙眼壹號的口碑一直都還不錯，效果應該是有的。現在出的問題應該只是個案。”

江大偉一直也沒有打斷他。

沈明澤見他態度尚可，猶豫著道：“如果，我是說如果，能不能讓我檢查一下沙眼壹號的分？還有有問題的那一瓶藥水以及那個病人的眼疾？要是找到問題的話，我能盡力找到解決辦法。”

江大偉沒有馬上回答，默了默，說：“先等著吧，我們調查清楚再說。”

他說完站了起來，拿著那本證據走了出去，將門帶上之后，重重的吐了一口氣。

現在也只能期待那藥是真的沒問題，舉報人眼病跟藥無關，不然的話，毒藥水、私自易、引勞群眾......哪一頂帽子都扣下來，姓沈的都得一層皮。

江大偉也沒有去把鄧培林揪過來跟沈明澤對質，他怕自己會忍不住揍死這個鄧先進。

他去了霍庭辦公室，匯報這次的審訊況。

沈明澤的代達到了霍庭的預期，甚至比他預想的效果還要好一些，沒想到居然會這麼順利。

他沉片刻，決定將計劃提前，不等了，代了幾句讓江大偉去審沈克勤。

江大偉冷著臉進門，正打算用夸大的毒眼藥水案件和鄧培林的說辭嚇唬嚇唬沈克勤，他方寸，沒想到，剛開了個頭，就見沈克勤的神卻突然松了松。

江大偉直覺今天的審訊怕是會不順利，這分明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啊。

他當即決定更換下一套方案，收了疾言厲的模樣，只面無表的將早準備好的臺詞說完，然后道：“沈明澤已經承認是他指使鄧培林做的，并因此抹平了跟鄧培林之間的舊賬，這一點鄧培林跟他的證詞稍有出，里面的細節不重要，總之他承認用這藥得好了，教唆哄罪，謀取私利居心叵測毒害群眾他都認了，就是沒有承認你也參與了。”

“不過，我覺得，你跟沈明澤住在一個屋里，又一起上工，不可能對此毫不知。”

說完，他將兩份記錄冊推到沈克勤面前，沈克勤垂眸掃了一眼并沒有多看，一言不發。

“你沒什麼要補充和自辯的？”江大偉驚訝的問，頓了頓又說：“現在給你個機會，你說了，我會撇開你的份做出判斷。”

沈克勤面不改，只稍稍挪了挪發麻的，半天的枯坐，他有點發干，了，才似嘆似自語的喃喃道：

“這個眼藥水，它是通過了正規藥廠檢驗，以及衛生局認證之后從正規渠道出售的藥品，現在它被舉報有毒，可資料里面，我沒有看見第三方復檢報告，毒素分析，也沒有害者的病資料和詳細診斷，還不知道是普遍還是個案，是毒素還是治療過程中的副作用？

也沒有聽說將藥水追回，商討用藥病人的檢查和賠償......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還是追責，就因為藥廠的制藥技員有證據指正這是我跟小澤口授他弄出來的，所以我們是應該要承擔主要責任的。”

他默了默，才輕聲的說：“我明白了。”說話間眼皮了，眼神平靜無波的看向江大偉。

江大偉覺臉上熱烘烘的，又難堪又愧，他有一瞬間都有一沖，很想跟沈克勤說都是騙他的，事本也沒有那麼嚴重，他們又不是是非不分的傻帽，他只是按照吩咐行事，故意那麼說來嚇唬他的。

話到邊，理智的想起了自己的任務，才繃住了，右手虛攏拳放在邊佯咳了兩聲，正想說點什麼拉回主權自己掌握節奏，發現沈克勤已經垂下頭去了。

他閉著眼睛，脖子略歪，像在思索什麼。

江大偉了，還是沒有打斷他，他怕自己忍不住會說餡。

過了一會兒，沈克勤再次開口了，他說：“我認罪。”

那語氣平靜的像是在討論天氣，不帶任何的緒，很輕很清晰。

江大偉就是從這三個字里聽出來一強烈的失和絕，他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是不懂這些文化人的驕傲和自尊信念什麼的，但他這幾年卻見得不，不久前那個文頡不就是這樣麼。

他直覺要糟，真擊垮沈克勤的信念的生存意志，萬一他自殺那就糟了。

他有心想要安兩句，卻發現自己詞窮了。

這時，沈克勤已經睜開了眼睛，他說：“我認罪，我有罪，我貪圖私利，制藥斂財，哄不知事的年輕人，假借他來謀取利益。”

“我有罪，我對科學不認真，對職業無敬畏、對病人不負責，制藥斂財態度不嚴謹，沒有經過實際作，也沒有認真核實，弄出了毒藥水，草菅人命，其心可誅。”

“我是社會建設中的老鼠屎，是罪人，我懇請你們懲罰我、消滅我，讓我為自己的錯誤贖罪。”

江大偉：“......”

他啞口無言，心里堵得慌，不敢看沈克勤，憋著口氣突然站了起來，大步出去將門嘭的一聲給甩上了，站在走廊里深呼吸了兩次，才覺得呼吸順暢了點了。

“艸！”他叉腰在臺上罵了幾句，來回走不知道該怎麼發泄心中的憤懣，最后他大步去了鄧培林的審訊室，二話不說，拖起還坐在椅子上委屈噠噠正代的鄧培林。

負責問話的丁一被他嚇得一跳，趕站起來：“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