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華濃不知道他的想法啊，都給規劃好了：“上次我爸爸那事，江公安給幫了不的忙，你給人家留一點，你自己有飯盒的吧，飯盒呢，拿出來倒點兒出來。”

霍庭放下筷子去屜里找了個干干凈凈的飯盒出來，忍著心中不舍很大方的往里撥了一半，蓋上蓋子放到一邊，然后端起飯盒就大口拉了兩口飯，又就了一大口菜，轉眼飯盒都空了小半邊。

一邊咀嚼一邊觀察沈華濃，故意弄出來很清晰的聲響，沈華濃看著看著卻突然站了起來，霍庭心中一沉，又暗跟著看過去，心里想著，如果這位小姐再出鄙夷的神，他就絕對不勉強跟他過日子了，一定放走。

之前霍庭就想著不能讓沈華濃走了，都忘記了剛到他家的時候，連他吃飯喝水的作都嫌棄魯俗，雖然因為有求于他并沒有直說，但那嫌棄的神是遮都遮不住的。

現在還這樣的話，那就真沒有必要過下去了。

他可以改正吃飯的時候魯的作，可以學著放慢速度注意儀態，但骨子里，他還是那個鄉下漢子，不經意做個什麼作都是這麼的魯不文雅，禮儀他懂，但他實在是做不來沈家人那種說話、吃飯、做事都優雅慢條斯理的調調。

他還想著，以后最多找沈華濃幫幫忙問問失憶時候的事，盡量治好自己的病，別的就一概不想了。反正沒，他也好好的過了這幾年。

沈華濃轉過來的時候，霍庭眼睛著，飯的作還沒停，跟賭氣似的一口接一口。

沈華濃像沒看見也沒聽見，從籃子最底下了個小玻璃瓶出來，往霍庭面前晃了晃，里面紅彤彤糊糊的不知道是什麼，直到擰開蓋子，霍庭才聞到一酸酸甜甜的味道。

是西紅柿，卻比他以前吃過的都甜，沒嘗都能聞到了一甜津津的味道，出來的酸味更是刺激他的唾腺，聞著這味兒，他吃飯的速度也更快了。

“這個給你配餅子吃，也能加在湯里，都隨你，現在的天氣還比較熱，兩天一定要吃完。”沈華濃將扭開了蓋子的瓶子放在他面前。

霍庭將里的米飯全部咽下了，呼呼喝了口湯，做出一副他什麼都沒有想，他很自然不做作的樣子，問道：“這是西紅柿做的？”

“嗯。”

“那我嘗嘗。”霍庭拿了筷子夾了一筷子，哧溜放進了里，說：“不錯。”

說著他拿了瓶子往飯上倒了一些就這麼攪了攪直接吃，吃到里是又酸又甜，他的心好像都被這滋味給激得飄了一下。

討厭一個人的時候他做什麼都看不順眼，反過來說是不是心里有他，以前不順眼的都看得順眼了？

被沈華濃這麼瞧著，他從十分之一又變了那自作多的十分之九。

沈華濃在一邊嘖嘖嘆，說：“寶寶，你一個大男人就這麼喜歡吃酸的甜的啊。”

霍庭一時沒聽出是揶揄還是嫌棄，頓了一下。

“外面看著這麼孔武有力，里面還住了個小可，你就不會稍微掩飾一下嗎，讓人看見了會不會有損里高大英武的形象......”

霍庭正道：“你別胡說。”

沈華濃嘿嘿笑了兩聲問他：“我是誰？我就連個名字都沒有嗎？”

霍庭嗓子眼里像在發，連喊名字都有點艱難，剛做好了建設，想要喊的時候，沈華濃又給轉了話題，問他：“好吃嗎？”

霍庭含糊的應了一聲。

“還真是別扭，口嫌正直就是為你打造的，難怪......還真是沒有說錯。”沈華濃托著下似自言自語，“你就是個悶怪。一會連名字都喊不出來，一會得那麼麻。”

霍庭：......

他只顧著趕吃飯，不接的話了，耳燙燙的，沈華濃也不再說什麼了。

很快，霍庭就把米飯和湯、菜全部都掃干凈了，吃出一頭的汗來，最后拿了塊豆渣餅沾了點兒醬正要放進里，沈華濃又問他了：“寶寶，你覺得我好看嗎？”

霍庭下停了會兒沒咀嚼，然后裝作沒聽見，繼續自顧自的吃。

“你老瞄我，然后再吃幾大口飯，看你吃的這麼有滋有味，應該還是覺得我很吧，這就是秀可餐的實例吧，你有這樣的表現還真的是很能取悅我的。”

“咳咳咳......咳咳咳。”

霍庭知道了酸甜醬嗆進氣管里，它也是辣的。

沈華濃都走了好一會兒了，他還覺氣管都辣辣熱熱的。

“我要是把服解開點兒讓你看看，你是不是得......”

為了不為被自己活活嗆死的第一人，霍庭暗暗做了個決定，以后再見的時候，一定不吃飯不喝水也不煙，不然他的氣管恐怕要廢了。

想到能夠知道自己的口味，應該是“他”說的吧，“他”比自己更早吃過做的飯了，他難道真的喊沈華濃“小心肝”？不就提服，他們......不，不能再想了，他的他還是很清楚的，絕對沒有......過。

這可是他媳婦兒，霍庭不敢相信之余又有些悶。

丁一覺得今天的霍局跟被擼擼順了的賽虎很像。

雖然他還是那個沒有表的表，但整個人給人的覺特別平和，配合度特別好。

但是江大偉的覺正好跟他相反，他覺老大雖然給他分菜吃了，看起來很友好，他們倆的果然跟別人不一樣，但是為老大看他的那眼神，好像一周沒有吃到特制餅的賽虎，隨時能撲上來搶回去一樣。

害得他吃飯的時候很是忐忑，飯菜塞進里什麼味道都沒有嘗出來，吃完了都不知道吃了個啥。

“老大，我吃好了，我先去渡口看看拖過來的泥沙到了沒有，你慢慢吃。”江大偉將飯盒一扣就想先跑了，對著一只好像隨時會撲上來的賽虎吃飯覺實在太糟糕了。

賽虎，不，霍庭住他：“你等等。”

“？”

霍庭問道：“保守則你還記得嗎？”

江大偉呈現給他一張黑人問號臉。

“背一遍。”

懵歸懵，江大偉還是張背了起來：“不該說的，絕對不說，不該問的，絕對不問，......不再私人往中涉及職業，不在無保保障的地方存放品、件......”

“抄寫一百遍。”霍庭說。

江大偉愣怔過后，十分不服氣：“老大，我背得一字不差吧，你這樣做是不是在針對我？我不服。”

霍庭也吃完了，蓋上飯盒蓋子，站起來，說：“你是會背了，但你嚴格執行了嗎？”

“我當然執行了！”

“是嗎？”

被反問了，江大偉覺得老大不是那種無的放矢的人，還當真認真回想了一下自己近來的舉，最后還是不服：“我嚴格執行了！”

“那麼，上次你嫂子是怎麼知道鄧培林的本子的？”

想起這事吧，江大偉是有點兒心虛，越是心虛越是聲音大：“......老大，那能算是嗎？局里也沒有規定說不能給害人家屬告知一聲啊。”

霍庭靜靜的看著他：“那時結案了嗎？你怎麼就確定誰是害人，誰是犯罪人？還沒有判定，你這樣泄證真的好嗎？江大偉！”

江大偉不吭聲，心里想著：老大，害人可是你老丈人，家屬是你媳婦，你說出這樣的話來，被嫂子打死都是活該的，下次再也不會想著要去救你了。

“抄寫兩百遍，在我的工作接完之前給我看。”

“heng......”

“以后別再這樣公私不分了。”霍庭沉聲道。

江大偉面上不服，心里還是認了的。

霍庭看出來了，可兩條濃黑的眉依舊擰著。

被老大這麼像看兒子一樣的目看著，江大偉終于有點不好意思，主道：“老大，你放心吧，我又不是傻，我心里都知道，以后絕對不會沖誤事的，那個趙黎明他就是當上了副局長想找我的茬，我都他沒地方下！”

霍庭就說了句：“你心里有數就行，別沒腦子跟人對著飆，做好自己份的事。”

江大偉認真點了點頭。

過了好一會兒，直到他都加完班回家躺床上了，才想起來他告訴沈華濃案這件事都過去幾天了，老大一直沒提，怎麼今天突然就想起來了還罰他抄寫了？

(┬＿┬)

沈華濃從第二天開始就正式開啟了給秦老爺子送飯的模式。

那天老爺子中午吃了油果子配糊湯。

第三天陸柏薇送飯來了，剛到醫院，秦老這邊聽見隔壁病房嚷嚷說食堂居然有藕帶，又被引了一波，藕帶配飯直接吃飽了，都沒有嘗陸柏薇心準備的午飯。

參考沈華濃做的菜，陸柏薇準備的田螺，還有一個也是青山縣的特早餐素鍋盔，倒不像平時那麼花里胡哨，可惜只能被送給了隔壁病房的病友。

第四天，跟秦老同村出了五服的幾個族人過來探他，原本他們小時候關系并不親近，對方提醒半天秦老才模糊想起好像記憶中是有這個人來著，這都不要，幾個人一起回憶了一下當年那些記憶中共同的人和事，很快就親近了起來。

秦老中午還想請客人下館子吃飯來著，正要吩咐秦衛南帶人去竟市賓館招呼一桌，族人大掌一揮，說哪用這麼破費啊，以前這個時候我們吃一碗瓜馓子湯就跟過節一樣，還說你是從外回來的游子，我們應該給你接風的，說著就吩咐了候在病房外的青壯子孫，去醫院食堂點了一盆瓜馓子湯。

然后在秦衛南搐的眼皮下，幾人包括秦老爺子在，一起分著呼嚕呼嚕很快就給解決了，還夸說這個廚子是我們青山縣的吧，做得真地道，好吃！

陸柏薇送飯過來的時候，秦家族里的幾個親戚都還沒有走，這幾個剛開始還拘謹的喊老同志老專家，現在跟秦老已經得喊起小名來了，秦老也不像往常那麼漠然待死，不知道先前都說了什麼，幾個人眼眶都有些紅。

陸柏薇就聽秦老跟一個老頭說，“你們能來看我，我特別的高興，今天有人陪著我一起吃飯，我都覺得格外香，不像前陣子全家都看著我一個人吃飯，生怕吃了一口生怕馬上就死了，我的日子不多了，最近總是想起小時候......兒孫孝順歸孝順，但有些話跟他們說不著，以后你們得空多來走走。”

陸柏薇：......

做的那頓飯最后被秦家的親戚帶回去了。

從這天開始，幾乎每天都有一兩個或是幾個秦老老家的族親或是同村人過來看他，從食堂買份飯陪他一起吃，再聊會天，然后帶上秦老非要送上的各營養品禮品離開。

看在爺爺人看著神了許多，也鮮活了很多的份上，秦衛南忍了自己的小潔癖，也默許了那些不的親戚過來竄門子，還將好好的干凈整潔的病房弄得跟鄉下地頭上一樣的事。

只是這樣一來，陸柏薇那邊的訂餐就沒能落到秦老里，秦衛南倒是堅持跟這里訂餐，來了兩回拿了兩次錢，每次送的飯菜都被秦家那些親戚給提走了，就沒好意思再送過來了。

沈華濃倒是臉皮厚，秦老爺子每天幾乎都在吃食堂，依舊每天過來送免費的湯湯水水，說是醫院的一番心意。

如此過了幾天，沈華濃從高喜枝大媽那兒還學了不青山縣的地方吃食，沈氏菜譜雖然包羅甚廣，沈華濃自己也研習過一些菜式，但這類鄉間地方上的食以前還聽都不曾聽說過。

簡陋的食材，糙的做法在準的火候、敲到好的調料、細的刀工之下保留了原本的老滋味，但卻致了許多。

這天，沈華濃正在聽高喜枝大媽口述他們青山縣的羹粑子的做法，這是當地的土稱呼。其實就是湯圓，只不過不是甜口的，用的是咸湯，搭配倒是很新鮮的，沒有嘗過，可以試一試。

正琢磨著用什麼湯頭，就聽見李顯軍喊話說有人找。

沈華濃從后廚出來就見到秦老爺子的兒子，也就是前陣子去醫院食堂訂餐的中年男人。

秦存詣是在得知老爺子的變化之后，專程來找的。

比起第一次見面時候對方的波瀾不驚和孝順兒子姿態，這次儼然一副上位者的威嚴氣勢，一句廢話都沒有，開門見山就問沈華濃是怎麼請的這些秦老老家里的親戚？

秦衛南不知道老爺子的心病，秦存詣這個當兒子的卻是知道一些的。

老爺子年輕時在外求學期間接到了進步思想，策劃并參與了一些進步社團活，就在他名聲漸起之際卻得到在家鄉的寡母病重不治的消息，他年喪父是寡母含辛茹苦養大的，母子很深厚，他不顧當時衙門正在抓捕通緝他的危險，冒險回到家鄉，反而被族老痛罵了一頓。

說他母親就是被他給連累了，三番五次被衙門查問嚇得郁郁去世，還指責他不學好只會連累族里時常到無妄之災，云云。

秦老當時年輕氣盛，安葬了母親之后孑然一，憤然族還說了一些決絕的話，從此跟族里斷絕了往來，后來娶妻之后就落戶在妻族那邊了，再未回過鄉，但是老了又的回來了，他的心思秦存詣還是能夠猜到一些的。

秦老剛回竟市的時候，秦存詣就找上了青山縣政府，想請他們出面聯系一下家鄉人給秦老弄個歡迎座談會，流一下，正式歸宗，可惜秦老發現之后拒絕配合，而且族里那邊的熱也不高，所以沒能搞。

秦存詣那時還以為自己誤會了老爺子的想法，再加上這陣子陵市石油大會戰已經全面啟，他是主要 負責人，著實是忙得腳不沾地，也就把這事給擱下了，還沒有騰出手來重新做點什麼，就聽照顧老爺子的警衛員說起老人家現在的變化，很容易就查到了沈華濃。

對方這麼直接，明顯有備而來，沈華濃亦直言道：“我跟他們說老爺子很想念這些親戚。而且陪秦老聊天吃飯就有麥喝，有蘋果吃，秦老的病房里都堆滿了這些東西。”

秦存詣懵了懵，到底是見過風浪的一方領導，很快就明白了，恍然道：“看來是我想太多了。”

想想也對，父親都這麼大的年紀了，當年他斷絕關系的那些族老早都不在了，族里記得他的人也不多了，斷絕關系這回事早就被人淡忘的差不多了，應該沒有當年那麼大的氣。遠在京市的秦老爺子對青山縣的秦姓族人來說就是個陌生人。

他歸宗有好沒害，對方應該不會不答應，只是秦家這邊地位本來就高，還不肯放低姿態，別人哪有結的熱？對族里那些兒不認識秦老的小輩而言，肯定還是麥更有吸引力，所以他們任勞任怨的每天將家里的老人送過來。

至于老爺子的心事......也能理解，就是想回來又不知道跟誰說，也怕族里早都沒人記得他了吧，那些虛假意他又不愿意。

現在有人說和一下，這就了。

明明很簡單的事，唉！

嫡親的兒子和孫子都沒有想到沒有去做，反倒是被個外人給促了。

秦存詣看著沈華濃，不怒自威，充滿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