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紅梅一邊顯擺著手上的大把糧票，一邊鄙夷沈華濃：“這都多久了，家里的錢和糧這些，你還沒有都握在手上？現在幺爹不在家，你都得往我這里借了。”

沈華濃被說得也覺得自己很沒用，很失敗。

功的人才不會要男人的錢呢，都是他們自己送上來的，還得看心決定接不接他的討好，這才是以為的功的正確打開方式。

那個摳門的心機男在去送飯的那天之后，就都沒有見過他了，不找他，他也一次都沒有回來過，也沒有說主把家底給亮一亮，不知道是又悶著去了呢，還是真有這麼忙。

蔣紅梅還在絮叨，“你呀，真是不會當家過日子的，你讓男人拿著這，他們手指頭都是，借出去了自己都沒數，上那些不自覺的厚臉皮，再拖一拖就給拖忘記了，要麼就是都放過期作廢了。”

“就說霍國平，以前他媽還在的時候，總唆使他掌家，掌就掌唄，不知道了多糧票放浪費了，傻了吧唧的，我們用不著，城里人要啊，賣給他們家里也能多吃兩頓......”

沈華濃聽著就嘆口氣說，“得了，你別暗示了，我已經懂了，這個糧票反正你留著也沒有用，既然都是要賣，你賣給我算了，多錢？”

手上的錢不多了，幾塊錢還是有的，這些估計也就幾錢的事。

蔣紅梅倒也沒有不好意思，笑了幾聲說：“還是你識趣，這些一張是半斤，這些是三兩的，攏共有八斤多，早飯自己在家就能解決了，只吃中午和晚上那頓肯定是夠七天的花銷了，學習又不干活，也吃不了太多，這些只多不，憑咱們倆的，你給七錢一斤錢意思意思。”

跟沈華濃心里估計的差不多，很爽快的把錢付了。

臨走，蔣紅梅突然想起來問說：“糖實在是太貴了，又不經用，耗費太大，本嘩嘩的，不劃算。今天他們建議說用糖代替白糖，味道嘗著反正也是差不多的，那玩意也很便宜，一點點能用一大碗水兌開，也老甜了。”

“糖？”沈華濃倒是聽說過這種老牌的糖替代品，不過說老實話還真沒有用過，是見過食品添加劑炸的時代的人，想想也猜的到這種東西除了用虛假的味道滿足一下味蕾，應該也沒有什麼別的好，大壞應該也不至于，不然國家也不會推這種替代品了。

沈華濃不是反對使用食品添加劑，必要的食品添加劑能增加保質期，增加，也是食品加工中必不可的，但如果有別的選擇能夠代替這類食品添加劑肯定不用。

現在僅僅是因為糖的價格貴，當然不認同。

“已經用了嗎？”沈華濃皺眉問。

蔣紅梅說：“還沒有，就是今天有人提議，我想想這事還是先問問你，你咋說？”

沈華濃搖頭，堅決的說：“不行，你要問我，我就只有這一個答案。”

“一開始我們就是用的白糖，那時候的利潤就不高，就是打算薄利多銷，當時都能接，現在糖又沒有漲價，本也是一樣，怎麼就覺得不劃算了？”

蔣紅梅還理直氣壯說：“還不是想多賺點兒，年底大家多分點，你是不知道糖和糖的價格差，那真不是一般的大......”

沈華濃看著，冷聲道：“我知道你們之前的磚廠和黃花菜怎麼總是做不長了。”

蔣紅梅還想再說什麼，被沈華濃抬手打斷：“剛有點績就想著取巧，那只能什麼事都辦不。買東西的人又不是傻子，你自己也買過東西，有沒有區別自己心里沒數？

你老實說糖和糖味道真的沒區別？沒區別為什麼一個那麼貴，一個便宜？別人會瞎賣？你覺得換了糖，這種買賣還能做的長嗎？這其中的道理，你自己不清楚？”

“這不是別人提起，我就跟你說說嗎......”

沈華濃正道：“以前我一直覺得你是個明人，這種以次充好、斷絕后路的建議，真明的人本聽都不應該聽，更別說還拿來跟我討論了。”

蔣紅梅以前都覺得沈華濃很好說話來著，這還是第一回見到這麼強的態度，被說得訕訕的，也覺得丟人，垂著腦袋道：“知道了，知道了，以后我不就知道了嗎，就說一句，你就懟我一籮筐......”

見走了，才吁了口氣，嘀咕道：還沒跟幺爹好幾天呢，倒是把他的這冷臉冷語都給學會了，這一繃，還真能唬人的。

沈華濃先回了趟家，把糧票放下了，又跟昭昭說了聲有事還要出去一趟，昭昭一整天沒見著媽媽了，也不跟狗子玩了，穿了雨鞋就跟著沈華濃一起出來。

母倆鎖了門，拿著手電筒往霍國安家里去了一趟。

沈華濃覺得今天能有人建議換糖，這個問題必須得重視，既然已經開始做了，就必須得做了、做好了，不然要麼干脆什麼都別做，大家就等著看天吃飯，還不想自己好意想了個轍，最后毀在這些小事上，自己反倒落得一。

跟霍國安也是這麼說的。

霍國安沉著臉同意了，說會親自看著，明天再開會敲打敲打他們。

心里又將作妖的罵了一通，這才幾天就開始花花心思，當人家是傻子想不到就你聰明想到了？

他怎麼敲打別人，沈華濃不管，見他聽進去了，又跟他說了幾條作坊規范化管理的建議，兩人一條一條的商量了一陣，霍國安都給規規矩矩的寫在紙上了。

“對了，這些零吧，我覺得咱們也得做個規范，比如說冬瓜糖切多大多，一裹多糖，得多重，必須多亮，有個參考標準，之前就是差不多就拿出去賣了，我覺得這樣不行，我想還是要有個準數，其他的幾種都這樣，以后嚴格按照這個數來，既然要做好，那就干脆做更好。”

霍國安見不像是說笑，猶豫說不用這麼麻煩吧。

沈華濃來的路上就想過了，給他解釋說：“這些東西做出來說容易也是容易，要是真做好了，難免會有別的公社跟風學，再說別人要參觀你的作坊，要跟你共同富裕，你能不讓他們來參觀？”

“到時候他們都能做出來，都跟你的一樣的，你還有什麼優勢？買東西的為啥就買你的？總該有點別人一眼看不出來的吧？”

“像鍋，松這些加了調味料的，還能個配方，多谷果子這些里面雜糧的比例你都能瞞下幾味，就冬瓜糖一看就明白了。”

“你是想往好了、往大了去做的吧？那就得有比別人好的地方，得有自己的特，到時候就是有一大堆冬瓜糖，你也知道哪顆是你自己的。”

這麼一解釋，霍國安就完全沒有異議了，有過兩次失敗的經驗和無數次參觀別人的功例子的經歷，這些道理他一聽就懂了。

“這倒也是，我記得是大前年還是哪一年，有些地方的黃花菜出了問題，說拿硫磺熏過的能保存時間長，就是吃了讓人犯惡心，后來供銷社舉報到公安局，他們找到小栗鎮討說法，小栗鎮那邊的干部就說他們的跟別人不一樣，有個什麼什麼特點，這硫磺熏出來的就沒有這些特征，說得人心服口服。”

霍國安一琢磨，就覺得必須得有個獨特保的食品規范，不然萬一有刁民要以次充好害他們呢！

不但得定規范，害的找個靠譜的、的來作，免得泄了別人都知道了，他還想著，萬一實在不行就讓他媳婦去弄，自家老實婆娘肯定不會到說。

沈華濃：......不管怎麼樣，反正你聽進去了就好！

霍國安想好了，還跟沈華濃這表態說：“這次是下了決心，我都給立了軍令狀了，要是對不起那套從餅干廠大價錢定下的設備，我這個隊長就不干了！”

沈華濃問他：“設備都定下來了？”

“差不多了，昨天幺爹找的那個修機的戰友來公社了一趟，我們去了趟餅干廠，他看過之后說能修。餅干廠那邊賣價要九百多塊呢。等機運過來了，專家到位了，我去市里注冊個執照下來，咱們也是正式工廠了。唉，就是這本又高了。好在送出去的幾樣東西賣得還行，不能往遠了送就輸在這些技上。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那種包裝設備沒有電能用嗎？”沈華濃好奇的問。

霍國安說可以，“就是要一個喝油的機子帶著。”

沈華濃不懂也想象不出來，也就不多問了，一開始就很明確自己的定位，也只管做零和給點規范化管理的建議，有事也只找霍國安，其他人和事都不管，那些事都是霍國安的，兩人商量過幾回了，也已經達了這個默契。

兩人商量完管理規范和食品規范問題，又敲定了趁著今天天氣有好轉的跡象了，明天天氣好去西郊糖廠那邊一趟。

隨著生產數量增加，糖的需求也越來越大了，就靠從供銷社買糖的價格確實是偏貴還有數量限制，一次不能買太多，還是得盡快跑一趟跟那邊商量個章程出來。

沈華濃在食堂的工作算是輕松，想著昭昭明天正好還能再讓哥哥帶著，有空，便也欣然應了，約好了見面的時間，就喊了昭昭就從霍國安家里出來了。

送沈華濃母出門的時候，霍國安又給含蓄的恭維了一番，無非就是【幺婆你這陣子的進步真大，果然就是跟著我牛的幺爹之后，覺悟和思想都有了空前的提高！】

提到霍庭，霍國安又給嘆了幾句說：“幺爹真是忙，真是累，我那天理鄧老蔫兩口子去楊林農場的事去了趟公安局，正好見著他了，累得跟牛似的，不知道去哪視察去了。別人回宿舍還有個婆娘伺候，就他累那樣回去還得自己......唉！都要換崗位了，還這麼拼命也不知道為什麼！”

“我看他們還有個副局趙黎明，我去值班房，人家一聽找副局就把我帶他那去了，姓趙的他就鮮得很，只蹲辦公室，風吹不到雨打不到的，我看得出來，還是幺爹他舍不得這個崗位，不得多做點兒事，可組織上把你調哪也只能服從......”

畢竟是個大男人，有些話霍國安還真有些說不出口，暗示到這個程度就覺得差不多了。

沈華濃愣了愣，趙黎明這個站霍庭對立面的人升了？還副局長了？這個人在小說中不是一直作死然后連累了一家人嗎？

不過，想想主線都已經全部崩了，霍庭的人設尤其垮塌得厲害，現在他也要被調離公安局了，公安局那邊的線索有點變化，好像也不值得大驚小怪的。

以前趙黎明跟霍庭對著干，現在霍庭調走了，應該礙不著他了，不再想這個不相干的人了，現在就重點鄙視霍國安。

這也能夠暗示？

這分明就是直接說霍庭心俱疲，需要安、需要媳婦去伺候！

凸^-^凸！

凸^-^凸！

凸^-^凸！

沈華濃斜眼看看霍國安，忍不住問道：“這真的是你自己看出來，自己想要跟我說的？”

真的不是那個悶怪故意做給你看，暗示你來給我說的？

霍國安手往背后一負，開始打腔了：“我怎麼就看不出來了？我一個公社干部連這點細心都沒有？這個都想不到看不出來？”

沈華濃哼道：“霍庭就沒給你說讓我去給他洗做飯？”

霍國安臉上一肅：“幺爹啥時候說過讓你給洗服做飯了？你自己想想，你嫁給他這幾年洗過一次裳沒有？”

“他還主說讓我別跟你提他有多忙有多累呢！說你要帶昭昭要上班辛苦，免得給你說了又添麻煩添負擔。我本來都不想跟你說這些的，他多諒你，愿意供著你，你也得差不多吧......”

沈華濃涼涼的想：你暴了一個悶怪！

就是這樣，那個人的缺點心機明明都暴無疑，氣人的是，只有看得出來。

就是跟霍國安說霍庭的壞話，他百分之百的不會相信！

霍國安果然毫不覺得自己被人牽著鼻子走，人家就是故意要他說的，還繼續說著：“我這不是想起來這不是不得勁嗎！他還說你喜歡住村里他不勉強，現在他又忙得很，說你搬過去他也沒辦法照看你跟昭昭，等換崗之后會好多了，到時候多點時間回來陪你住。”

“還說你忙工作，千萬別說給你聽了，你還得去看他......”

沈華濃：呵呵。

把想人都說得這麼清新俗就服悶怪。

要不是知道他的氣本質，估計死都猜不到他面癱臉下的真實想法！

想去看他就直接說啊，再說醫院跟公安局有那麼遠嗎？過來看看是會死還是會瞎啊，還是他真就這麼忙？！

等著別人主，這都是個什麼病！

看來還是欠收拾啊！

沈華濃想想那幾次，逗他想看他窘態，沒想到他好像還，象征的掙扎了幾下之后，居然就都給默認了，唉！也是無語，不知道是個什麼屬......

聽得好氣好笑，毫不留的穿霍國安：“那你還不是給我說了？”

霍國安老臉掛不住，氣道：“村里哪家婆娘不伺候自己男人的？要是換了別的人，估計要把幺爹供起來，得了，你們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幺爹自己樂意慣著你，我也沒什麼別的話說，隨便你們鬧去吧，你趕帶昭昭回去吧，這天也不早了。”

╭(′▽`)╯

母倆回家，先給貝貝洗澡收拾，干發之后再給昭昭洗澡，沈華濃自己最后，洗澡之后把臟服加了洗先泡在水里，看時間差不多了，先進來哄昭昭睡覺，打算等昭昭睡了，再去把明天的早餐準備工作做好。

沈華濃進來的時候，昭昭正邊打呵欠邊著貝貝的肚子，即將滿月的小狗崽子正仰面躺在昭昭面前，時不時的扭一下，里嗚嗚兩聲，四只小短蜷著朝上，閉著眼睛，脖子往后仰，得不行。

“昭昭，準備睡覺了，把貝貝放它自己窩里去。”

“好。”昭昭應著就抱著小狗起來，貝貝還拿爪子手，得昭昭直樂呵，又在小狗肚皮上了，說：“媽媽，貝貝它還想要肚肚。”

沈華濃看看懶洋洋的狗子，剛開始昭昭逗它它鼻子它下，彈它肚子，它還扭作態的躲拿爪子給撥開不讓，現在時不時就主湊過來讓你給它，十分。

沈華濃了狗下，從昭昭手上把狗子接過來，放進了狗窩里，嘟囔道：“慣的你。”

“土狗子屬......”

忙完了躺在床上，沈華濃決定明天先去糖廠，后天中午再去看看自家口是心非的土狗子。

連著表示兩回，他應該懂了吧，是認真的。

【霍庭：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