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華濃眼底有，看得霍庭有些臉熱，好在皮黑倒是也看不出來。

他就覺著，好像在這一瞬間突然就神起來了，高興極了，眉眼飛揚，這種神狀態跟之前的對比十分明顯，不是簡單的洗把臉就能帶來的。

是因為知道沒有人員傷亡而高興這樣嗎？之前的恐懼擔憂都是因為怕洪澇造傷亡？

霍庭就想，不管平時表現得怎麼樣，至心里是善良的。

他也被沈華濃的笑容所染，角微微往上翹了翹，然后實事求是的道：“就是牲畜和莊稼肯定是毀了，就是再補種，住在這一塊的群眾也有一兩個月難熬了，這個我們能做的就有限了，看能不能爭取到救濟糧......”

話還沒有說完，沈華濃忽然將手搭在他手背上，霍庭指尖不自覺的收，低頭側目看著的作，看著那白皙纖細的手指試圖包裹住他的手背，最后因為大小不匹配而作罷。

然后的指尖一點點兒的往他指里鉆，他不自的放松了手，任由得逞。

輕輕的摳蹭帶起的從指尖傳到了心里，霍庭極力忍著才沒有制止的作，見白的黑的這麼叉疊合在一起，像個白面和蕎麥面做的花卷，他覺嚨有些干，肚子也似乎了起來，盯著那白面卷子都挪不開眼睛。

明知道在這大庭廣眾，天化日之下如此親舉萬一被人發現不大好，他也沒有違心的勸收回去，左右現在沒人看見，左右是個極其要面子的人，肯定不會讓人發現不合時宜的舉，要玩他手指就玩吧。

他偏開視線，盯著面前水茫茫的一片，佯作若無其事的繼續道：“竟市是糧食高產區，專門撥糧救濟的可能不太大，多半就是將這一季其他鄉鎮新收的任務糧分撥一些過去，下了這麼久的雨，全市的收都不大好，任務糧也不多，接下來都不太好過......”

沈華濃在他指里蹭了幾下，由衷的道：“反正這次沒有人員傷亡，就已經很厲害了！”頓了頓又笑瞇瞇的說：“我說你厲害，為你到驕傲，都是真的，我現在是發自肺腑的覺得你了不起！”

“你真厲害。”

“你比幫我爸爸說話的雨佳還要厲害！”

霍庭聞言略有些不自在，同時，他也不太理解的對比標準。

按理說，雨佳是為包括沈克勤在的人說話，影響夠大，對沈家的前途都有影響，而這次，他雖然救了人，但那些人跟無關，他也只是做了本職工作而已。

但沈華濃不說了，他想反正從來都沒有猜到過人心，便也不問了，多半就是說出來故意哄他的。

“以后我會對你好的！”沈華濃信誓旦旦的表示。

霍庭：怎麼這麼突然？難道是他無意中討歡心了？

可他現在似乎沒有為做什麼啊！這作真是人寵若驚，驚......大于喜。

他狐疑的看著沈華濃。

沈華濃頓了頓，然后對他的懷疑視而不見，扣他指頭說：“這個時候你不說點兒什麼回應一下我嗎？”

霍庭嗯了聲，很淡定的表示：“那我們以后好好過日子。”

“好，”沈華濃笑得像只狐貍，霍庭屏息凝神等著，說：“那你以后工資得上繳。”

霍庭哭笑不得，又松了口氣，原來是在這里等著他，夸他這麼多，就為了引出這個？

他點點頭說：“好。”

“算你識相！”

“......”

“寶寶，你換了新工作后工資會漲嗎？”

霍庭想了想說：“應該跟現在差不多吧，行政等級高了一些工資會漲一級，不過新部門應該沒有現在的津，算起來還是差不多。”頓了頓，道：“全部都給你，到時候把工資條給你看。”

“到通局就不用像現在這麼辛苦吧？”

“最近這一兩年可能得經常往陵縣那邊出差，別的倒是沒什麼。”

“反正沒有現在的崗位累人吧？”沈華濃說。

“沒有。”

沈華濃低聲道：“聽起來好像還不錯，那你喜歡這個新崗位嗎？”

霍庭默了默，道：“喜歡。”

沈華濃嘆了聲，說：“為了付出點代價也是應該的，覺得虧了嗎？”

霍庭發現自己又一次無言以對，只能干的道：“你又瞎說。”

沈華濃輕哼了一聲：“魚和熊掌不能兼得，你覺得我是魚還是熊掌啊？”

霍庭：......渾無力！

“你還真想啊，你才是魚，你才是熊掌！我是魚和熊掌的主人！”說著往他手背上甩了一掌。

霍庭苦笑：“你......”放過我吧！咱們好好過日子不要鬧，很難嗎？

霍庭覺心疲憊但神異常的時候，水面上總算是出現了一條船，來接他們的人來了。

登船靠近的時候，二樓上已經沒有洪水了，只剩下被水流沖刷后留下的一層泥漿。

“昨天剛送人到半路，洪峰就來了一波，繞了點兒路，早上見水退了跟著去其他村子里搜救去了，就耽擱到現在了。”船上的公安解釋了一句。

這會兒誰還會在意這個呢？

霍庭問道：“損失嚴不嚴重？”

那公安說：“的還沒有來得及統計出來，人員傷亡應該不大，就聽說一個從樹上跌下來的，已經送醫院去了，就是牲畜和莊稼毀了不。”

老廠長跟著慨說：“這就好，這就好，萬幸萬幸！”

然后代表廠里剩下的職工表示：“我們就先不回了，出了這事回去也睡不著，還是看看恢復況有數了再說，一會得趕把辦公室和車間都清理出來，等通電了設備也要調試，這水估著到下半晌就該完全退回去了，到時候我們自己解決。”

其他人沒有誰敢有意見，都趕跟著附和說是的是的，我們回去也睡不著，還是等這邊收拾好了再說。

救援船估計也是猜到了這一點，將帶過來的兩筐子蕎面饅頭和半鐵桶粥放下來，讓他們注意安全，也沒有多勸。

最后，也就只有沈華濃跟船離開，霍庭還得回去上班，在救援人員過來的時候，就和幾個公安坐著橡皮艇先走一步。

臨走在幾個小公安的注視和起哄之下，也只給沈華濃憋了幾個字，說：“我忙完了去找你。”

沈華濃沖他們擺擺手，上了救援船，在船上吃了個饅頭，又跟著救援船去糖廠西邊的西塔寺跑了一樣，裝了滿船的人之后船才往回走。

到了涵江橋頭市婦聯的、醫院、學校組織的小團，還有市區群眾自發組的志愿者負責接應，分發食引水和登記住址信息，雖然忙碌但也有條不紊。

沈華濃被婦聯的幾個同志領著去登記了信息，走在橋上還特意往橋下往了一眼，水面上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平靜，不遠的堤壩上有一群人正在忙碌著，那邊河面上漂浮著幾艘船，也分不清楚哪一艘是坐了半宿的橡皮艇。

統計信息很簡單，這種有地方可以去的，很快就理完了，拒絕了婦聯大媽讓給坐下喝口水緩一緩的建議，沒有耽擱就下了橋。

熱心的大媽還給指了指說：“今天公車都不進站，站點都停著帳篷，你順著走過去就能找到了，今天都是免費的。”

“哎！嬸子你們先忙，我不給你們添了，等回去緩口氣再過來給你們幫忙。”

沈華濃謝過人家，順著公路朝前走，沿路都支著帳篷，現場熙熙攘攘的，人很多，都是從河西過來的災民。聽著吵吵嚷嚷的聲音，被烈照的眼花刺痛，沈華濃才有了點兒真實。

這時路邊的一頂帳篷口蹲著個年輕姑娘，長了張討喜乖巧的圓臉，正拿著把刷子仔細的在刷一雙大頭黑皮鞋，對著泡了水豁開的一道小口子心疼不已，隨著抿的作，邊有兩個淺淺的梨渦若若現。

“玉萍！”

后同伴楊桃突然拍了一下，梁玉萍被嚇得一跳，往前栽下去，趕將手撐在地面上才沒有栽倒，但手上的皮鞋被這麼用力一按，口子又加大了。

楊桃也看見那個大豁口了，這種皮鞋可賠不起，趕推道：“這可不是我弄的啊，我就是想跟你說我換好服了，你趕去換吧，我給你把風！”

梁玉萍攥著皮鞋的手了，還是搖了搖頭說：“沒關系。”

楊桃松了口氣，道：“我就知道你不在意這個，你們家是省城的，父母雙職工，條件又好，哪能計較這雙舊皮鞋呢，回頭再讓你父母給你郵寄一雙過來不就得了。”

“你快去換服吧，這臟服穿了一晚上我早就不了了，要不是不方便我都想洗個澡了。”

梁玉萍站起來，看著前方暗暗吁了口氣，突然看見前方迎面走過來的人影，目一頓，本就又圓又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那是......沈華濃！

“你發什麼呆呢，還不進去換服，一會方濤他們該回來了，到時候又換不了，臟兮兮的服穿著多難，玉萍你看什麼呢？看見人了啊？”

梁玉萍下意識的嗯了聲。

楊桃順著梁玉萍的視線往前看，鬧哄哄的路面上都是人，還有孩子再追趕打鬧，追問道：“是哪個？”

“你家不是省城的嗎？沒聽你說過在這邊還有親戚朋友啊，咱們知青在這邊孤零零的，還不知道要待上多年才能回城呢，要是能有個親戚朋友走，那日子可就好過多了，起碼能時不時的過去改善個伙食啊，知青點天天吃的水煮冬瓜水燜南瓜我真是吃得夠夠的了。”

“你還好點，方濤家是肖場公社的赤腳醫生，條件不差，他對你又有意思，時不時能給你送點吃的，我們就慘了，現在又發了洪水，接下來估計連冬瓜都吃不上了。”

“欸，究竟是哪個啊？是志愿者還是婦聯的？我知道了，是醫院的吧，你爸爸不就在醫院工作嗎，是不是他的老朋友啊？”

梁玉萍目盯著沈華濃的影，沒有馬上回答同伴的話。

見沈華濃似乎往這邊看過來，趕收回了視線，不想楊桃不知道什麼時候弓著子站在背后，往路上瞅，這下一直起來，直接撞人上了，楊桃一個屁墩坐地上了。

哎喲了兩聲，不滿道：“玉萍，你干什麼啊突然站起來都不打個招呼？這下被你撞的可疼死我了，哎喲我的服，我剛換的呀！”

沈華濃本來也沒有注意這邊，不過楊桃的聲音實在是又高又尖，將路上的聲響都給蓋住了，似乎還夾雜著“玉萍”兩個字，下意識就循聲看過來。

梁玉萍背對著路面，顧不得后腦勺的疼痛，趕將楊桃扶了起來，拽著就進帳篷去了，“對不起，我也不知道你站在我背后，你要是沒帶多的裳，先換我的吧。我出來的時候把行李都背上了。”

“那行，這可是你說的啊，我能不能借你的的確良短袖襯？”

“行。”

“對了，你認識的人呢，快看看人走了沒有？”

“我認錯了。”梁玉萍道。

“認錯了啊，”楊桃十分失，不過得了梁玉萍借給的裳，很快又高興起來，道：“往我們這邊走過來的那個姑娘你看見了沒？長得怪好看的，我長這麼大還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

梁玉萍扯了扯角說：“沒看清楚，我就顧著找剛才覺得臉的人去了。”

楊桃哦了聲，繼續說：“看臉那是真好看，還以為是城里人呢，不過服就沒法看了，皺皺、臟兮兮的，你說這些鄉下人啊，就是不講衛生，出門上街都不說好好拾掇一下，再窮你可以弄整潔點兒啊。”

梁玉萍眼神暗了暗，是家里的第一個孩子又是個孩，小時候父母忙著工作將丟在老家給照看，十五歲之前都是鄉下人，第一次進城，也有人問上街怎麼不穿得漂亮點兒。哪怕在省城待了八年多了，能夠流利的說一口省城本地方言，也學會了穿打扮和城市姑娘的說話行事，不會再有人將當鄉下人，但對楊桃這話還是本能的反。

偏偏對方還不自知，繼續道：“這些鄉下人不講衛生還唉說臟話張就罵人，一開口，再漂亮的外表都沒有用。”

梁玉萍笑了笑，沒有附和說什麼。

好在楊桃抱怨兩句也不說了，進簾子后換服去了。

梁玉萍走到帳篷門口悄悄往外看，沈華濃已經從這頂帳篷前走過去沒人群中找不到了。

梁玉萍吁了口氣，剛才沈華濃應該沒有看見吧？要是看見了，依那子，肯定得跟鬧啊，之前舉報沈明澤耍流氓，沈華濃還想找求來著，沒有見，已經將沈家人徹底的得罪死了。

沈華濃出現在這里，沈明澤是不是也在這兒？真沒想到他們一家子居然是來竟市了，而也被送到這里做知青都半年了，這世界可真小啊。

這四年，這兄妹倆肯定沒咒罵。

看沈華濃的著裝扮，雖然是舊服也有點臟了，但并沒有補丁，看著還很合，可是聽說像沈家這種況的壞分子都過得不好，當知青落戶的肖場也有個地主，比對一下地主家的閨，就覺沈華濃過得也太好了吧！照理說得天天干活，還能那麼白得發，皮看著也很。

梁玉萍想想自己當知青的日子都這麼不好過，也自以為窮鄉僻壤的村里況肯定都差不多，沈華濃肯定是靠著做了什麼了才換來現在還算不錯的日子......

沈華濃可不知道正有人在腹誹，還以為那個玉萍就是個同名的，并沒有太在意就收回了視線，這會已經穿過帳篷區了。

不遠就有公車的臨時停靠點，有一輛公車都已經裝滿了大半，發機突突突的響了起來。

售票員站在門口喊話：“經過竟市中學、城南小學、棉紡廠！要去人民醫院的也上車，棉紡廠站下車走幾步就到了！”

“河子鎮的分到竟市中學救援的，張家灣分到城南小學的，找親戚看朋友的，要看病的都趕上車，還有兩分鐘就發車了！”

發機震的聲響震得沈華濃腦仁子都開始疼起來，聞著車上傳出來的味道，再想想昨天坐車的經歷，果斷的放棄了，還是走一走吧，等緩過來走不了再上車。

捂著鼻子一路快走穿過公車停靠點，才長舒了一口氣，邊走邊活著四肢，不經意一偏頭發現后不遠有個人似乎有點面，沈華濃扭頭看過去，張煉被抓了個正著，扶著路邊的椿樹垂著腦袋站著不了。

沈華濃又往前走了一段，他也跟著走了一段。

路程都走了一半了，他還小尾一樣跟著，沈華濃實在忍不住，就問道：“你是在跟著我嗎？”

【小劇場】

沈華濃：寶寶，有人說我是靠上位，靠陪你睡覺來騙吃騙喝騙穿。

霍庭((‵□′)) ：是誰在胡說八道！我去教育他！

沈華濃：難道不是嗎？

霍庭：我是那麼淺的人嗎？！

沈華濃：你不是嗎？

霍庭：......我并不記得自己睡過，也打算把工資都給你了，所以靠睡是不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