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問我為什麼？呵！”大塊頭揚聲嗤道：“為什麼？還能為什麼，還不是因為你麻痹就是個禽，你媽個子找出這樣的借口也真是，”他罵著罵著沒忍住給氣得笑了聲，笑著笑著又往病床腳踹了一腳，“你當我們都是傻子嗎？！就你是個聰明人！艸！”

孫剛站在床邊被他突如其來的發作給嚇得一大跳，趕辯解道：“公安同志，我沒有蒙騙你們，我就是懷疑，那種藥是有可能存......在的。”

他越是解釋，這公安就越是暴躁，一雙大眼睛瞪著孫剛，看著恨不能揍他才好，就在孫剛懷疑他要打自己的時候，他忍住了。

他走到門口，突然一把將虛掩著的病房門拉開，這就出門外站著的一干人等，大家訕訕的看著，卻也都沒有走開，全部都是被屋里的高聲給吸引過來聽熱鬧的。

這公安也沒趕人，看看那些人并沒說什麼，只收回視線，惻惻的問孫剛：“你是不是看過那種胡編造的戰爭小說手抄本？就是那種說什麼倭國鬼子能弄出這種喪失心智的藥來禍害群眾、禍害革命同志的那種？”

然后繼續道：“公安局早就給群眾強調過了不要看不要看，不要傳播謠言！這都是某些人坐在家里瞎想瞎編的一，要麼就是為幾個漢找借口洗罪，你們這些造謠幫傳謠言的管不了了還！你是個讀書人吧？”

孫剛茫然的點了下頭。

他是讀書人。

屋外圍觀的人中也有幾個出悻悻之。

這公安嘲諷道：“那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那些不知道事的學生被這種小說蒙蔽，還能說是有可原，你是個醫生，是個年人，哦，再按照你的話說，你是個前途遠大，水平還很牛的醫生，你居然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也真是.......”

說到這里他再次煩躁得想要揍人，深呼吸了幾次忍下來了，語氣繼續由低到高，逐漸此時人的暴躁：

“做人心不正，找理由倒是找得很有想象力。嗯，沒有？懷疑？懷疑！艸！要是真有這樣的藥存在，吶，就按照你說的，這藥真在沈明澤手中，那我們得先把他保護起來，讓他大量弄出這種藥，然后投放到敵國，就說現在吧，南邊還在打仗，還在死人，有這藥還打個的仗，直接投放！”

“讓他們全國集失常，指揮他們全部自相殘殺，再給米帝也來點，讓他們加社會主義大陣營，我們等著去收尾就行了！你覺得行不行？好不好？艸！今天辦案居然都被個白癡給鄙視了！”

孫剛張了張，終是垂著腦袋無力去反駁什麼。

這公安說的也有道理，可以前他竟然真的相信致幻劑是存在的，如果真的存在，如果沈明澤真的有，好像還給他臉上金了，得被讓他保護起來。

他簡直傻了。

早知道只說上紅腫膿包是沈明澤造的就行了。

他好像畫蛇添足了，現在他只說實話他們也不會相信了吧？

這下是真的完了，徹底的完了！

他整個人都被絕給包裹住了，他明明有大好的前途怎麼會弄現在這樣？

他這一輩子都毀了！

他腦子昏昏然，不知道再說什麼了，好像說什麼都是錯的。

_(:зゝ∠)_

材清瘦點的公安丁一先是嚴厲的警告他一番：“我勸你最好不要再編造什麼謠言，尤其是編造這種不可能存在的所謂高危藥劑來造社會恐慌！”

然后回頭再勸大塊頭道：“隊長，你別生氣，跟個傻子計較，反倒是弄得自己大肝火不值得，這天又熱，你消消火。”

江大偉，對，那個大塊頭就是江大偉，他今天本來就心不好，才會想著借著這件證據確鑿的案子出來氣，看看那個猥老人的奇葩，哪知道，現在弄得自己更煩躁了。

他直接大手一揮，對孫剛道：“好了，別再瞎了，走，有什麼問題去局里了再好好說，我看是這里的氛圍太松散了，竟然讓個傻子覺得能夠把我們當傻子耍。”

丁一嗯了聲，跟孫剛說：“走吧，孫醫生，不管怎麼樣，現在有人告你，還人證證俱在，你得去公安局代清楚，至于說你要告別人，那也得進了局里再說！如果你有證據的話，我們可以給你時間跟你一起去拿上證據，還是你有人證也可以幫你一并上。”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孫剛哪里有什麼證據和證人，他也不知道還能怎麼自救。

現在唯一能夠提出的就是檢查一下他上的紅腫，排除臟病的嫌疑。

這個要求算是合理，江大偉和丁一也都答應了。

檢查很快，取點膿包紅腫上的做個細菌分析差不多就行了，就算醫院方面將孫剛的檢測提前進行，那也得等到下午才能出結果，兩個公安自然不可能再這里一直干等著。

住院部的醫生給孫剛做了個初步檢查，說他的沒有大問題，并不妨礙調查，所以一采樣完，他們就帶著孫剛出了住院部。

這時候孫剛才知道自己的事比想象中的更加嚴重，剛才在病房門口圍觀他的人真不算什麼！

現在迎著住院部眾多八卦群眾的探究目，看著人群中那一張張或陌生或悉的，但都是寫滿鄙視的臉，聽著這麼多人一起用鄙夷的口吻議論他的私生活，一起用調侃的語氣關心他的JJ，一起用愚昧無知、不懷好意的口吻來懷疑他會不會為新中國以來竟市的第一個太監，他差點兒就當場崩潰了。

大家都知道！？

事傳開了！！

這樣不可思議的奇葩事，還會用更快的速度傳的更遠。

完了，這次是真的是完了......

他非常確定自己是沒病的，但這也沒有半點兒安到他，就算證明了自己沒病又能怎麼樣，難道到時候別人指著他說閑話，懷疑他有病的時候，他隨時帶著檢查化驗的結果單給人展示？

他們會相信嗎？

不會的！

他們是不會相信的！

就算是換做他是議論者，他也不會相信！

這些群眾只會管自己逞一時口舌之快，本不管什麼結果不結果，他們在意的是在傳播流言八卦過程中的興，以及站在制高點指責別人時候的爽，好像指責了別人自己就得到了升華一樣的痛快！完全不會去考慮他們的行為會給那些被閑話的人，像他這樣被人冤枉誣陷的人帶來什麼樣的傷害。

誰會管這些！

該怎麼辦？

還是說，他能經常掏出來跟別人展示他沒問題嗎？

想想孫剛就想瘋！

他甚至可以預料到這種流言極有可能會伴隨著他的一生，這比讓他接三年五年的管制改造更讓他難。

他惶惶然的跟著兩個公安走出了住院部，外面的人是多了，但這不多的人的目還是都落在他上，他的腦袋就差點垂到，并不敢抬頭，這會兒甚至不得快點去公安局，至去了那里他見不到這麼多的人，眼不見心不煩。

不知道是不是兩個公安故意為難他，他們居然停了下來，熱洋溢的跟人打招呼。

丁一規規矩矩喊了聲就沒說什麼了。

而剛才懟天懟地十分暴躁的大塊頭，這會一的熱都能從他臉上那對深酒窩里漫出來：“嫂子，你真在這邊上班啊，多謝你讓老大給我分的菜，你什麼時候搬到家屬院去啊，老大還要在這邊住兩年呢。唉，說起老大我現在就開始懷念他了，也不知道他今天去上班怎麼樣。”

沈華濃是去給秦老送午飯的，還真不是特意來看孫剛，跟他們寒暄了兩句之后，就將目投在孫剛上了。

“剛才我聽食堂的同事說，他在病房里嚷嚷做出那種失常的事都是我哥哥害的？”

是的，李顯軍同志就閑的不行跑過來看了一波熱鬧，也聽了一波關于致幻劑的教誨，原本他也是看過那種表面熱但是卻經不起推敲的在坊間傳播的手抄本，以為真的存在這種藥的人之一。

聽完等孫剛做檢查去了，他就悻悻的回去了，給沈華濃他們轉播了這個奇葩流氓案子的進展，所以沈華濃才有此一問。

孫剛本來還沒有認出沈華濃的聲音來，畢竟他跟沈華濃幾乎從沒有正面對過話，他只知道醫院食堂的廚師沈華濃是沈克勤的兒，但沈華濃基本上不打飯，他們打照面的時候并不多，認不出來也正常。

現在是聽自稱沈明澤的妹妹，才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

這一看......

日哦！

沈明澤竟然是哥哥？

那他就是沈克勤的兒子咯？

他這是跟姓沈的這家人犯沖呢，還是跟他有仇的姓沈的都是一家人！

孫剛是真的不知道。

前陣子沈家父子倆和沙眼壹號的報道傳得鋪天蓋地的時候，張小紅正因為孫剛寫的那個心肺復蘇的病例分析總是對他惡語相向，冷嘲熱諷，因為張小紅幫沈克勤說話，讓孫剛覺得就是從未謀面的沈克勤壞了他在小紅心目中的印象，對沈克勤更加反了。

因此他并沒有關注傳的沸沸揚揚的給沈家父子金的報道。

不過哪怕再不看新聞報道，孫剛總是聽同事議論過幾耳朵的，對沙眼壹號的事也知道個大概，還因為不忿發表過一些詆毀沈克勤的言論，“比如說我看不見得吧，他真要這麼好，當年......”但是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共鳴。

他只知道沈克勤跟他兒子如何如何，并不知道就是沈明澤啊。

在孫剛心里沈明澤就是個單純的黑五分子，他以為大概因為他所在的那村里實在沒大夫了，沈明澤又懂一些醫學知識才得了個赤腳大夫的活，上課的時候他還當眾對沈明澤的份進行過鄙視。

在學習班倒是有人知道沈明澤的世，比如說小周老鐘兩個，但孫剛自持自己科班出，對這些鄉下半吊子大夫很是輕視，除了上課，別人都跟他說不上話，這倆也沒想因為沈明澤而憑白得罪孫剛影響自己的績。

現在見沈華濃一臉看稀奇的眼神著自己，他覺自己想要炸了。

他跟姓沈的這一家子簡直就是有死仇了！

本來之前張小紅對他雖然不喜吧，但也不算太差，孫剛時不時能從對方眼中看到敬佩，他覺得要是正常往下去，自己是有機會拿下這朵高干出的帶刺的花。

但自從沈家的黃花蒿事件之后，張小紅就對他很是冷淡了，因為那個病歷，更是直接翻臉，讓他滾遠點別再糾纏，罵他傳閑話碎跟村里的老婆子有得一比，心理扭曲云云。

他這才急了，使出那樣的手段，他覺得自己走錯的這一步就是被沈克勤給害了。

沈明澤那更不用說，壞他好事，毀他姻緣，讓他落得現在的境，死仇、死仇！

沈華濃......

孫剛以前就討厭所有的黑五，因為沈克勤的關系對沈華濃的厭惡要更多一層，不過起初沒什麼接倒也還好，就是說起來的時候會順鄙視一波，到后來又因為每次在食堂打飯吃虧——

明明花一樣的錢和票買的葷菜，別人都是，他吃到的要麼都是末子，要麼就星子都看不到全部是素澆頭，就連買個素菜，好比說白菜吧，到他的基本上全部都是白菜幫子，一片菜葉子都撈不著，其他的冬瓜豆腐之類的，他分到的都是湯水多過容。

一次兩次也還罷了，次數多了，他哪能不知道自己是被針對了？他就想到了沈華濃，算來算去好像也只跟沈華濃有點暗地里的齟齬，他就對沈華濃煩上了。

但是猜著了又能怎麼樣，你沒證據，也不能跟人說破這事，更不能去計較，其實他還真計較過一次。

但是打飯的彭振華振振有詞：“分量一點沒有，不信咱們稱重啊，再說飯菜都是這麼裝盆的，我這一勺下去到誰舀到什麼就是什麼，從來沒有人挑揀瘦，也沒有人覺得不公平，孫醫生，您還是頭一個。

您要是有什麼不滿意就跟我的領導說，說破天去，我也是這句話，到誰就是誰，至于您說您那份小炒里沒有，那我這一勺也不是專門挑揀的辣子給您的，我也不知道這一勺舀下去為什麼都是辣子。”

旁邊的同事也勸孫剛：“為了這點小事吵吵不至于，這次運氣不好，咱們下次吃回來唄，總不能回回都是澆頭沒有吧！”

可惜孫剛的運氣再也沒有好過。

除了吃下這個悶虧，還能怎麼辦？還可以找人幫著帶飯，但能回回都勞煩別人嗎？

就說打飯打菜這事吧，說大不大，真因為這點回回都跟人去爭吵，傳出去沒得給自己落個摳門斤斤計較的名聲，可說小也不算小，畢竟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憑什麼他花錢還得次次都吃虧？

花了錢但吃不上這事就像是一只綠頭蒼蠅天天圍著你飛，對，它是不能咬你讓你也不會跟蚊子一樣吸你的，但它惡心啊。

孫剛每次去食堂打飯看到分到自己的菜就是這麼個心。

現在見到沈華濃，心里更是氣不打一來！

沈華濃看著這個本質上道貌岸然，現在只是刀俎上的魚的男人，心里也只有鄙夷和嫌棄。

最后很友好的說了句：“孫醫生，你這次只是行兇未遂，應該還罪不至死吧，你還很年輕，別太絕，等出來的時候，大家應該都忘記了。”

孫剛：哧，一箭當！

“進去以后你一定要好好改造啊，你放心，就算大家都記得，但是只要聽從組織和群眾的教誨，你真心的認真改過了大家都一定會接你的，就算是你有病，我們也不會用有眼鏡看你的。”

孫剛：哧，補刀！

“嗯，畢竟絕大部分人都是懂道理，也能分得清好壞的，我爸爸，我哥哥就是擺在你面前活生生的例子，你看看大家對我們也都友好的，那種瞎傳閑話的畢竟是數，邪不勝正就是掀不起什麼風浪。”

孫剛：三刀！

“我看今天的報紙上還說，要號召各地推舉積極改造模范代表，我們竟市的都已經選出來了呢，那可真是巧了，現在你給我哥哥上課，沒準過幾天作為代表的他，反過來要去給你傳授經驗了，你們真是有緣分呢。”

孫剛：你去死！去死！去死！

沈華濃心好得很，又補充了一句：“好好改造啊。”笑了笑，沖江大偉、丁一兩個搖了搖手，“兩位公安同志，謝你們為人民服務，謝你們保護大家的安全，我就不打擾你們辦公了，再見！”

孫剛：陣亡。

江大偉納悶的看了眼沈華濃的背影，再看看孫剛：“真是人比人得揍，我嫂子這覺悟，跟你說的你都記住了沒！”

孫剛：......這種人竟然也能去當公安？

丁一：我靜靜的看著，但笑不語，仿佛知道了為什麼霍局對他媳婦會輸的真相。

告別了這三人，沈華濃去給秦老爺子送飯，這次秦衛南雖然也在場，但是并沒有再用那種探究的目打量，見沈華濃進來，他就漠然的轉看著窗戶去了。

嗯，這種清靜的覺就好多了。

沈華濃瞥了一眼，馬上就收回了視線。

忙完中午這餐飯，又幫著配了晚餐的菜，沈華濃就帶著昭昭回去了，臨走帶上了閹了一晚上的鴨子和其他食材，回到家就做起了八寶鴨。將干貝、火、、香菇這些食材切丁下鍋煸炒調味，再與糯米混合餡料，一并填已出骨的鴨子腹中，上籠蒸，裝盤后淋上用蒸鴨原調味、勾芡而的醬這就了。

蒸鴨子的時候，沈華濃就準備好了跟昭昭兩人的晚飯，母倆慢慢吃完，再將昭昭托付給蔣紅梅看著，沈華濃就打起十二萬分的神獨自去給徐炳榮送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