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況下，梁玉萍是沒什麼脾氣的，就算有也不會對人發出來，現在是真的急了。

方濤這才重視起來，但也只當梁玉萍是誤會，還的保證道：“萍萍，你放心我不會學壞的，不過，沈明澤他吧，的確不是壞人，上次我有個問題想不通，他還主告訴我來著，回去我給爸說了，他用沈明澤的法子試了試，果然是有效的，對，的確，他的分不大好，但是也不是壞人，你......”

梁玉萍氣死了，這男人存心跟較勁是不是，控制不住急躁，高聲道：“既然是這樣，你還一個勁的說他好，他那麼好，那你以后別找我了。”

到方濤著急了，他這才覺得奇怪：“萍萍，到底怎麼了？你是不是認識沈明澤還是怎麼了？”

梁玉萍這才道：“剛才你那些同學不是都說了嗎，他爸爸是沈克勤，以前就是榮生醫院的院長，我爸爸在那間醫院上班，我當然認識他了。”

說著眼圈都有些發紅，道：“你非要追問，那我告訴你，他就不是個好東西，他是個畜生，當初他，他......”一個他字就是說不完，直接蹲在地上抱著膝蓋哭了起來。

方濤手足無措的蹲下來，看哭得傷心，他的擔心逐漸轉為兇狠，手了梁玉萍抖的肩膀：“他是不是欺負你了？萍萍你跟我說，我幫你出氣！”

梁玉萍哭得差不多了，才狠狠的抹了把淚，一雙眼睛紅彤彤的跟小兔子一樣看著方濤，問道：“那你是信我，還是信他？”

“我當然是信你了，你說的我都信。”方濤保證道。

“那我說了，你別嫌棄我。”

“我嫌棄你我就不是人。”

“......當初沈明澤仗著家里有錢，他爸爸又是我爸的領導，強迫我跟他對象，說我不答應，他就讓他爸爸開除我爸爸，讓我們全家喝西北風，我不敢不答應他，后來他趁機耍流氓，我才忍不住去揭發他了，好在那時候他爸爸也因為醫德敗壞被人抓了......”

“他那個人看著斯文，實則紈绔得很，就是個黃世仁！”

方濤氣得呼吸都重了，霍的站起來，將拳頭得咔咔響，一臉憤恨，要是沈明澤在他面前，他絕對毫不猶豫的揍死他。

但，這就是梁玉萍要的效果。

抹了把淚，道：“你別擔心，我沒有讓他得逞。我就是怕他知道我在這里，我以前揭發過他，怕他報復，怕你聽信他的話，信他不信我，不跟我好了。”

方濤看看心的姑娘，恨不得發誓：“我不會，我就聽你的，你愿意跟我好，我求之不得！”

梁玉萍掩面道：“要是他去村里鬧，你媽媽知道了，肯定會嫌棄我的。”

方濤沒忍住將梁玉萍的手握住，道：“我媽不會嫌棄的，我會跟都說清楚，這不是你的錯，都是沈明澤的錯，他強迫你的。”

“真的嗎？”

“真的！我會跟你站在一邊，萍萍你放心，我......”

方濤話還沒有說完，梁玉萍剛放下抹淚的手，突然眼皮突然一陣劇痛，不知道什麼砸在眼睛上了，嚇得捂住了眼睛，尖了一聲。

方濤也顧不得說話了，看清楚落在地上的是塊四分五裂的冰，先手忙腳的幫清理臉上的冰殘跡，再看看臉上那塊被砸得紅彤彤的眼皮心疼不已，安了一句，然后沉著臉尋找扔東西的人。

這時，張小紅已經從他們邊的大樹后面走出來了。

是特意打聽了沈明澤的學習班位置，過來找他當面道謝的，走到這里，又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就怕給他添麻煩，猶豫著猶豫著，就見培訓班那邊下了學，然后沈明澤跟人出去了。

遠遠的小聲喊了一聲，沈明澤又沒有長順風耳當然沒聽見，跟人走了，也沒過去追，就垂頭喪氣的等在這里，一時也不知道是回去還是等他回來，天熱得不了，剛好培訓班旁邊的黨校里有賣冰的，就買了一，然后尋到這邊樹下來了。

沒多久，就聽見了一對男說的話。

在張小紅心里不管是沈明澤還是沈克勤那都是好人，梁玉萍說的這番話，一個字都不信，可那個蠢男人明顯是信了，聽見對方越說越離譜，才沒忍住把手上的冰給砸了過來。

這種老冰，說是冰，還不如說冰坨子，梆梆的，很有分量，現在化了這麼一會了還剩下一大半。

看著梁玉萍紅腫的眼皮，張小紅心里后悔為什麼沒有買兩，就該把那種橘子味的也買了，這樣就能砸這個人兩回了。

讓胡說八道。

氣炸！

張小紅出來的時候，比被砸的人還生氣，繃著一張臉，先發制人：“報紙上都已經說了沈醫生是個醫德俱佳的好醫生，為國為民做了突出貢獻，組織上馬上就要開始核查他的歷史問題，不放過一個壞人，但也不冤枉一個好人，你還在這里顛倒黑白胡說八道什麼？

你這是對群眾日報的通訊員和新聞工作者不滿意，還是對領導人對沈醫生的表揚不滿意啊？”

梁玉萍和方濤都被張小紅給罵懵了。

他們倆是真的沒有看過報紙，并不知道還有這些事。

梁玉萍的第一反應就是不信，怎麼可能呢，當初沈克勤獄，被開除公職，家里也被查抄了，里面的東西都被革委會收走了，就連房子都重新分給醫院和藥廠的職工住了，沈家灰溜溜的離開省城，是親眼見到的，就這樣還能翻？

“你們倆，你，尤其是你，當眾詆毀別人，編造罪名，被我抓個正著，走，我們去公安局去說！”

方濤本來聽了梁玉萍一席話之后怒氣沖沖，只道是自己知人知面不知心看錯了沈明澤，現在見張小紅理直氣壯的，還氣呼呼想要上前來拉人，他下意識擋在梁玉萍面前，但心里卻沒有那麼確定了。

報紙上真的這麼說過嗎？

他上午上課的時候好像是聽同學議論了幾句，但是他那會滿腦子都是梁玉萍，沒有聽進去。

“這位同志，你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們沒有詆毀別人，你聽岔了。”方濤好聲好氣的解釋。

張小紅怒道：“我還沒有七老八十怎麼就聽岔了，剛才這個平平不是說沈明澤就是個紈绔，用份來迫談，就是黃世仁嗎？現在被打垮也活該嗎？”

方濤只能訕訕的道：“......沒有。”

“沒有？”張小紅冷哼，“有沒有我們去公安局說。”目不善的看著梁玉萍。

張小紅穿得也是海魂衫，也是綠軍，在這樣的夏天，這就是流行了，但是上的服很新，海魂衫上的紅領子鮮艷得刺眼。

以前梁玉萍還能自欺欺人說自己的服保存得好，一點也不顯舊，在一眾灰撲撲的村民和知青中很靚麗，現在一對比張小紅，就覺自己像是個殘次品被擺在了正品面前。

的服被洗的寬大松垮了，也太暗淡了，看見了張小紅腳上的那雙皮涼鞋了，早上去友誼商店看過，要八十塊錢。八十塊啊，是爸爸一個月的工資了。

不由得垂下眼簾，有些難堪，有些局促，還有些自慚形穢。

攥著的包鏈，才穩住了，站在方濤背后，的道：“我沒有撒謊，我說的都是實話，也許你說的報紙上的事是真的，但是沈明澤的確是對我意圖不軌，省城公安局有備案記錄，當時都定了案的，難道公安會胡冤枉他嗎？”

張小紅聞言，頓了頓，目上上下下挑剔的打量梁玉萍，掃過的海魂衫，的小挎包，落在腳上的布鞋上，嗤笑道：“你自己往自己臉上金了。他能朝你耍流氓？你也不看看你什麼樣，他那樣的人別說是以前了，就是現在，想要找什麼對象找不到，就沖你耍流氓？”

梁玉萍被的目給刺痛，氣道：“不信你自己去省城查記錄，去榮生醫院那邊問問，算了，隨便你信不信，反正這就是事實，你這個人簡直就是莫名其妙，我就說事實，就是說他不好怎麼了，關你什麼事，就要你管？”

氣歸氣，但是對外語氣綿慣了，一時沒有改過來，依舊是趴趴的，看在被他們吸引過來的幾個圍觀群眾眼中，就覺得這姑娘了委屈了。

相反張小紅的氣勢就顯得有些咄咄人：“還黃世仁，你當自己是小白菜啊！臭不要臉！”

旁邊還有人指出的錯誤：“姑娘，被黃世仁欺負的那是白！不是小白菜！”

張小紅才懶得理睬別人看熱鬧不嫌事大，而且是小白菜還是白這也并不重要，反正倆都是長得好看的，面前這個人好看嗎？

張小紅挑剔的想著，也就一般般湊合吧，就是會裝腔作勢，先說了別人半天閑話全部是誣告，現在自己還先委屈起來了。

“我就見不得你這種人，你胡說八道，就會假模假式的哭博同，我就是看不慣，就是要管，維護社會秩序，人人有責！”

方濤不尷不尬的夾在兩之間，想勸都搭不上話，倆完全就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張了幾次都被打斷之后，他就干脆不說話了，不懂怎麼弄了現在的形。

兩人都是一副不肯罷休的架勢。

他正撓著腦袋看看越來越多的圍觀群眾，紅著臉不知如何是好，這時已經跟張小紅一一一來一回互懟了幾個來回的梁玉萍，已經看出問題來了。

的心因此更加不好，憑什麼沈明澤都那樣了，黑五，有案底，竟然還能有姑娘喜歡？

看面前這個人的裝扮就知道的家境一定不差了。

被刺激得語氣也不由加重，犀利的道：“你上說得什麼人人有責，誰知道你心里打著什麼主意！你不會已經被那個男人的皮相和甜言語迷得丟人丟了吧，他那種黑五類竟然還有好姑娘能看得上他？說出來我都不信，他這輩子就該單著免得禍害人，你這麼看好他，你自己嫁去啊......”

這話說得就難聽極了。

就連方濤都不由得詫異的看了一眼，梁玉萍馬上回過神來，心下懊惱，但話已經說出去了，正試圖描補兩句。

張小紅已經氣紅了臉，邊斥邊上前想把梁玉萍給揪出來：“你自己怕不是以前想要勾他不，惱怒，現在有了下家，怕被他給穿真面目自己嫁不出去才使勁詆毀他吧？”

“你這種人倒沈明澤，他都不會要！只有傻子才娶你。”

方濤哪能看著心上人被人揪打？萍萍一看就弱弱，材小，這個同志比高了大半頭，高挑得多。

他開胳膊攔著，但又不好跟張小紅一個人拉扯，很是被難堪。

梁玉萍被嚇得一跳，沒想到這人居然這麼瘋，一邊躲，一邊道：“姑娘，我看你也是讀過書出好人家的姑娘吧，勸你一句，亮眼睛看男人，別到時候不知道招的是人還是鬼......”

這時，張小紅鉆了個空子抓住了的包，看到包帶上的鋼印標志，冷聲道：“這個包是蘇聯過來的特供款，就只有京市華僑商店才有賣的，總共也就只有五個，你是從哪弄來的？”

拽著包帶一使勁，徹底看清楚了上面的標記，抬頭看著心虛慌張的梁玉萍，問道：“你這不會是你來的吧？還是......”

從張小紅說出那個包的來歷，梁玉萍就有種不好的預，只知道這個包貴這個包好，好得讓人眼紅，哪里知道還有這樣的來歷，沈明澤買來送給也不會特意給強調有多貴重。

差點繃不住，只勉強道：“你管我哪里來的，你別信口開河誣賴人。”

張小紅揪著包鏈道：“我有沒有信口開河你看看這個鏈子上的標志就知道，認識這個的又不是我一個人，你不信我，走，我們去友誼商店找個人問問看，究竟誰撒謊。”

“憑什麼你說去就去，你放手！”梁玉萍面漲紅跟張小紅拉扯著，方濤想要幫，也被到一邊去了。

“你不敢去，又說不清楚來歷，我就懷疑你是來的，別是潛進大院里的吧，你......”

“你胡說！這就是我的包！”梁玉萍一使勁從張小紅手中奪了過來，抱著，看著四周指指點點的人群，心里慌張極了。

張小紅還想抓，方濤過來一擋，梁玉萍趁機將人用力往前一推，“滾開！”

張小紅沒想到的力氣這麼大，直接被人推得往后退了兩步，正要倒地時被人扶住了。

隨口道了聲謝，站起來正要往前去跟梁玉萍掰扯清楚，被人住，“謝謝你，但是沒必要，這麼大熱的天，沒必要跟人吵得臉紅脖子，長在別人上，他們怎麼說由吧，爭這些浪費力氣。”

沈明澤跟小周和老鐘三個正在前面的三花賓館吃飯，菜剛端上來，就有個剛過來吃飯的同學說那邊有人再說他的閑話，來了個姑娘跟人打起來了。

沈明澤一聽還以為是妹妹來了，別人說他閑話他并不在意，但說他還打他妹妹就不行！

他顧不上吃飯，匆匆忙忙就跑過來了，在來的路上又遇見幾個同學，他們七八舌的正議論，沈明澤趕到的時候就已經將打架事件拼湊了個七七八八了，進人群一看，正好扶了張小紅一把。

老實說，要不是認出張小紅的聲音，第一眼看到張小紅，他都認不出來。

那天晚上畢竟線暗淡，再加上張小紅境窘迫，他也沒好意思盯著別人看，匆匆掃了兩眼而已。

他第一反應是覺得驚訝。

然后覺得這姑娘可真是實在。

就因為他幫過，所以就幫他出頭了？不過幾句閑話而已，這些年他聽得還嗎，說什麼的都有，他早就學會漠視了。

至于詆毀他的人，他也猜到了是誰，以為心里會有戾氣，但出乎意料的，他心緒平靜得很，沒有任何波瀾，梁玉萍在他心里，已經跟以前所有詆毀過他的人一樣，并沒什麼特別的。

張小紅聽到悉的聲音回頭，就見沈明澤站在后，尷尬的拍了拍剛才屁在地上的泥：“我，我就是......”

然后，發現自己語塞了。

在大街上像個潑婦一樣跟人打架拉扯，張小紅，你好丟人啊。

關鍵是還輸了，被沈明澤還看見差點摔個屁蹲的丑樣子，啊啊啊啊，他還說臉紅脖子。

張小紅就發現自己滿臉都是汗......

正沮喪著，見沈明澤往前面梁玉萍和方濤的方向看了一眼，悄咪咪觀察他的表，發現他跟看陌生人一樣，很快淡漠的收回了視線，然后目落在臉上，呆了呆，傻呵呵的跟人對視，不知道為什麼會抬手抹了把汗。

想死......

沈明澤好像看了兩秒鐘吧，然后淡淡的道：“走吧，太曬過來了。”

說完，他轉先走了。

張小紅哦了聲，垂頭喪氣的跟在他后面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