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分是無從選擇的，而且沈明澤一直因為有沈克勤這樣的父親而驕傲，所以這不算問題，但德行問題是做人的本！

梁玉萍給了哥哥最致命的一擊，自我保護是人的本能反應，就算是親兄妹，恐怕沈明澤也不會想跟提起梁玉萍這個人，不會主袒最丑陋的這一傷痕。

作為一個妹妹，沈華濃也沒有想過非要當著沈明澤的面去揭開他不想給人看的傷疤。

“華濃，我知道那個的就是在詆毀人，你哥哥他是個好人，那種人......”

張小紅一項是想什麼說什麼的，這會兒，心里是特別的想打聽了梁玉萍與沈明澤的淵源，特別想安一下沈明澤，他被人冤枉肯定特別難吧，尤其還是前對象......

可，又有什麼資格和立場探究別人的私呢，再說安，誰稀罕這點兒安？

郁悶的撥了撥額前的劉海，閉了。

沈華濃還在暗氣梁玉萍這個人，并沒有發現張小紅的異常和小心思，對哥哥的這種屈辱的經歷，當然不可能告訴任何人了，就只說都是梁玉萍冤枉的，一句話帶過去了。

同時也在自責后悔，也是真的幾乎都已經忘記了哥哥的檔案資料上有梁玉萍揭發的這樣屈辱的一筆。如果早知道哥哥遇見了梁玉萍，如果再細心些，早點想起梁玉萍的這件事，是絕對不會勸哥哥去參加什麼虛偽的“改造模范”演講的。

既然是作為改造模范演講，那就得從源上講起，肯定繞不開梁玉萍的這件誣告案，得從這件事開始談其心路的“轉變”，想想還信誓旦旦說什麼保證給他的演講稿寫得真摯不麻，現在再回想當時沈明澤故作云淡風輕的表，還苦口婆心用別的借口打消的念頭的模樣，沈華濃就將自己的不痛快全部遷怒到梁玉萍上了。

哥哥不應該背負這樣的罪名！不應該遭到這麼不公正的待遇，都怪梁玉萍！

可惜如今這種信口開河并沒有納量刑！

不過，話說回來，就算是梁玉萍承認了，也被量刑了，這也不能解沈華濃心頭之恨，傷害已經造，哥哥也遭了這幾年的折磨！

沈華濃一直就是個心狹窄、氣量狹小且睚眥必報的人，現在心里憋著一把火，恨恨的想著，不要洗刷哥哥背負的屈辱，還得梁玉萍過得不好，嘗嘗哥哥的苦，才能夠出了這口惡氣。

下班回家，將這口氣屏住了，并沒有表現出來，只將打聽到的孫剛的消息告訴沈明澤。

“孫剛已經認了罪，等著他的是三年以上的勞管制，聽說他申請去新疆服刑以后就留在那邊不回來了，現在國家也鼓勵大家參與援疆建設，要是表現的好，可能會減刑。”

從沈明澤拒絕了外出演講，領導也接了他的說辭，同意他保持低調之后，他就沒有再出過村了，對這件事并沒有了解的途徑。

這會兒聽說了，沈明澤也只是“哦”了聲，繼續擺弄著診所小院子里的花草。

從河邊移栽過來的香水花都已經活了，等到秋天就可以進行分株繁了，他這會兒一門心思都在這上面，只淡淡的道：“他是個聰明人，新疆那邊應該沒什麼認識他的人，流言蜚語造的影響能減到最低，他又是個專業人才，拋開環境艱苦這一點，要是以后別再心不正，應該過得也不會太差。”

沈華濃看看這白的跟小鈴鐺一樣一竄竄開著的花，再看看沈明澤慎重的模樣，若有所思。

以前還真沒有特別注意到院子里這些花草，沒想到這幾天沒來，都開了花了。

沈明澤以前好像也不是個特別喜歡花花草草的人，現在累一天了，竟然還有功夫對這些花草這麼細心。

可真反常。

瞇了瞇眼睛，然后找沈明澤要花：“哥哥，這花真好看，你也給我一株，我種在花盆里。”

沈明澤不給：“就這麼兩株，我把那邊墻角的仙花給你吧。”

“我不要那個，就喜歡這，你舍不得的話，那你就給我一竄，我掛在帳子里也能熏香。”

“不行。”沈明澤依舊是拒絕，抬眼看看沈華濃盯著他不放，有些心虛道：“以前也不見你說什麼熏香，怎麼現在這麼多病，要熏香我給你找人要幾朵梔子花。隔壁胡大娘家里就有一株大梔子花，花開得很大，你聞聞，好像還能聞到那邊的香味。”

沈華濃不要，反正他不給，喊在院子另一邊跟一天未見的狗子玩的昭昭。

沈明澤急忙道：“你喊昭昭也不行，這花昭昭要，我也不能給玩。”

見沈華濃一副誓不罷休的樣子看著他，他才無奈道：“這花你跟昭昭別隨便，過幾天結果了更不能。”

“這什麼名字？”沈華濃盯著他打量，語氣不善的問道。

沈明澤只能老實待道：“香水花。”

“哥，你想做什麼，你弄這個做什麼？”香水花沈華濃知道啊，上次沈明澤就是拿這個對付鄧培林他媽媽，還有印象！

有毒！

瞪著沈明澤，突然了然的哦了聲：“哥，我們再來談談孫剛，他上長東西，還有那天暈倒，是不是你給他下藥了？他說的是真話是不是？你上帶著藥是不是，你從哪里弄的藥？！”

之前還只當沈明澤是無意中發現了什麼草藥整好牽制住了孫剛，那天晚上他就說不會做讓擔心的事，就放心了，現在看來自己還是放心得太早了。

被的用藥還手，跟主準備著藥傷害人，質上是完全不一樣的。

這種事，沈華濃覺得做出來毫無力，但是的哥哥，沈明澤他怎麼能做這種事！

他變了，他變壞了！

“是這些花是不是？哥哥你還有沒有別的什麼花花草草，有沒有蛇毒？”

沈明澤差點沒被沈華濃這惻惻的一問，給嚇跪了，目閃爍道：“哪有什麼蛇毒，濃濃你想到哪里去了。”

沈華濃看他目閃爍，也要給跪了好嗎！

哥哥的黑化潛質被打過后，竟然還是又長出來了。

不，鬼知道這只是潛質還是已經黑化了啊。

他這樣的人，子單純，心腸又，還有原則有堅持，就這也學人家黑化，不是找死嗎？

“沒有蛇毒，這些有毒的花花草草也不行！你怎麼能夠做這種事！”沈華濃急死了，指著墻下的那一片紅花，問道：“那個呢！”

沈明澤默然不答。

昭昭看媽媽突然大聲，好奇的看過來，沈華濃讓昭昭到屋檐下玩，然后一把拉著沈明澤進了屋，直給關上了廂房的門，跺腳：“上次公安都調查你了，哥哥，你這次糊弄過去了，下次呢，你留著這些東西做什麼啊！生怕別人找不到證據嗎？萬一傳出去被人知道了，極有可能會聯系到先前的事的......”

沈明澤看躁得跳腳，心里又是又是忍不住的好笑。

這個時候，他居然還笑！

沈華濃更氣了：“我不管，這些花花草草就不能種在這院子里，都給拔了，不能留下證據。”

說著就想往外走，被沈明澤給拉住了。

“好了好了，別急了，濃濃，不會有事的，發現不了，再說這些花雖然有點毒，但是也是一味草藥，也有藥用價值啊，被人發現了也沒什麼，就說香水花吧，要是運用得當，有強心，利尿的功效，可以治療心力衰竭。我現在沒什麼可以研究的，研究研究草藥，有問題嗎？”

“真的？你沒有騙我？”

沈明澤拍了拍的肩膀，道：“真的，爺爺以前說是藥三分毒，就是這個意思了，藥和毒就看怎麼用了。”

他想也不想就說出這樣的話，沈華濃看著他半晌，道：“那也不能種在院子里，研究草藥你從外面掐回來研究啊，非得放在家里嗎？”

沈明澤說：“我就發現了這幾株，讓它們長在外面萬一被孩子們誤食了誤了怎麼辦？”

“我不信！”沈華濃并未被他說服，直截了當的道。

沈明澤無奈嘆氣：“真的。”

沈華濃道：“哥，你要是怕被誤食你可以跟人說一說，大家記著就行了，大人自會約束自家的孩子，不必要栽在自己院子里。”

沈明澤想說什麼，又被打斷：“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知道你有什麼用意，也許你會說你不會主犯人，但別人也別想欺負你，這些就是你的武。”

沈明澤抿著，面上倔強，并沒說話。

都被猜到了，他還能說什麼！

“哥哥，你用藥材自保我不會說你不對，我支持你，因為我也不想你被欺負了卻無力還手，但是你種這些藥的初衷如果只是用來當作武傷人，那就不行。”沈華濃垂了垂眼簾，然后抓住了他的袖子了，“哥哥，你還記得你大學畢業典禮的事嗎？”

沈明澤怔了怔。

他馬上就明白過來沈華濃要說什麼，臉變了變。

“濃濃......”

沈華濃歪著腦袋，似在回憶，然后繼續道：“我記得那天典禮上吳院長給你們發了畢業證，然后帶著你們宣誓，那天你站在最前面，很驕傲也很認真，我跟爸爸媽媽在臺下看你，那時候我相信我哥哥是真的在發誓，相信我哥哥以后絕對會是最好最好藥師，我哥哥真厲害。”

“哥哥，藥師宣誓，你，還記得嗎？你真的遵守了嗎？你早就忘記了你的初衷是不是？”

“藥材本來沒有錯，可以救人也能夠傷人，你也說了是藥三分毒，救人和傷人就是一線之間，你真的是用來救人，用來研究怎麼救命的嗎？”

“哥，你變了。”

幾句話像是一擊悶捶捶在沈明澤心上。

他神一僵，倔強和笑意統統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沉肅。

記得嗎？

他當然記得。

每一個字，他都記得！

“我記得。”

【我將憑良知、尊嚴及專業素養獻藥學事業。我將以減輕人類痛苦，維護社會安寧為首任。友同仁，尊崇戴師長；盡心盡責，服務病患大眾；傾我所能，保障用藥安全；】

【我是藥師，我莊嚴承諾：我將保持道德和倫理行的最高標準。我已充分認識公眾賦予我的信任和責任，謹此自愿宣誓。】

【誓言所系，生命相托；自愿立誓，永不背棄！】

他時刻謹記著誓言，可是曾經，他的確以為自己能做到永不背棄，但現在他明明還清楚的記得那段誓言，不知道為什麼......會變這樣。

沈明澤想要說點什麼，想要去反駁，他是有理由的，他是正確的，他沒錯！

卻發現嚨上像是堵了一個鉛塊，沉重得發不出聲音來。

他惶然靠在門框上，好像失去了站立的力氣，要不是沈華濃還拉著他，他已經下去了。

沈華濃卻并未就此打住，輕嘆著道：“好，你記得，但是，哥哥，你現在在做什麼啊？你遵守了嗎？你別做讓你自己以后會后悔的事。”

沈明澤茫然的對上認真的注視，下一瞬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恍惚且模糊起來，只有這個殘忍的妹妹一字一句刀子似的進他的心口。

“別讓你的理想被怨恨染上了污穢。”

理想與誓言，他想他是真的忘記了。

“哥哥，以前那麼艱苦的時候你都扛下來了，不曾做過背棄誓言的事，為什麼現在越來越好了，你卻忘記了呢。”

“濃濃......”

“哥哥，我和昭昭先回去了，你自己選擇是要繼續下去，還是遵從初衷堅守自己的理想，上次陳志的事，你說不管我怎麼選，你都支持我，現在我也是這句話，你要是選擇繼續下去，那你把藥水藥都分點兒給我，有人欺負我們，我們就毒死他，你有心理障礙沒關系，給我，我沒有什麼障礙。”

屋里安靜下來，四周不知道什麼時候黑了。

月亮悄然爬上了天幕，華灑在院子里，四周又漸漸亮了起來，背靠門框那道抱膝坐著的人影一直一未。

月當空，他終于站了起來，因為酸麻直接趔趄坐在地上，了才又重新站起來。

他走到那個他每日打理的小花圃邊，看著里面潔白麗的花竄，輕喃道：“我將憑良知、尊嚴及專業素養獻藥學事業。我將以減輕人類痛苦，維護社會安寧為首任......誓言所系，生命相托。立誓人，沈明澤。”

良久，又自嘲了一聲：“可如果連尊嚴都沒有，良知和素養還有必要存在嗎？”

院子里只有他和影子作伴，沒人回答他，只有隨著花，像鈴鐺一樣的花，隨著夜風搖晃發出極淺極淺的簌簌聲響。

沈明澤又怔怔的站了一會，雙手在臉上胡了一把，沙啞著嗓子道：“還說什麼會支持我，就是個騙子......”

最后長舒了一口氣，直脊背轉回屋去了。

跟沈明澤的半夜沒睡又輾轉反側下半夜，幾乎熬了一宿不同，沈華濃睡了個好覺。

早就料到了沈明澤最終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因為他本質上就是個心中澄澈的人，暫時被烏云遮蓋，但總會有撥開云的時候。

小說中他雖然做過錯事，但后悔煎熬、自暴自棄才是他的常態，到最后沒什麼掙扎就認罪、死亡解，他再壞也壞不徹底，他就是一時想歪了，只要有人適時提醒他將他從泥淖里拉一把，他就能回到軌道上來。

好在，現在哥哥心中的魔才剛剛開始，沈華濃覺得這一次的沖擊應該夠猛烈了吧，以后除非有什麼意外，不然不用再擔心哥哥會繼續黑化了。

一大早神飽滿的就起床了，洗漱過后就在門口張環秀家菜園子買了兩苦瓜，在自家夾巷摘了個新鮮南瓜，南瓜蒸碾南瓜泥，和咸鴨蛋黃一起翻炒均勻，再將兩苦瓜在開水里焯一遍，在冷水里泡一泡，然后塞上蛋黃南瓜泥，切片，裝盤。

昭昭的瞧著，還沒吃就覺得里泛苦，小臉糾結得不行：“媽媽，我不想吃苦瓜。”

沈華濃被這小模樣給逗死了，笑道：“這個是給舅舅吃的，舅舅要清心明目。”

昭昭哦了聲，沈華濃在剩下的南瓜泥里面加了糖和，再加上一把糯米勻，鍋里燒干，干煎了幾塊南瓜餅，配上一碗清粥，一個素炒南瓜藤葉。

“這個才是我們的早餐。”

母倆都嗜甜，雖然早餐簡單，但南瓜餅甜滋滋帶著一香味，都吃得開開心心。

收拾好了，端著這碗清心明目苦瓜南瓜圈和一碗粥去上灣村，這時一晚上幾乎都沒有睡著的沈明澤已經從地里回來了，剛洗完澡，沈華濃看他神狀況還好，也沒有再提昨晚的事，將準備的早餐備上。

沈明澤默默的吃飯，時不時覷沈華濃一眼，作為哥哥，他多想要沈華濃給個臺階他下來啊，能讓他將昨天那個讓他愧失控的話題結局給說出來，這件事就算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