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昭昭晃著把火鉗朝這邊喊道：“媽媽，我把放在外面的火鉗、扇子和小板凳都收進來啦。”

彭振華見狀趕一個箭步沖上去將火鉗給奪了過來：“哎喲，我的小祖宗，你可別晃了，一會當心把腦袋給敲到了。”

“小彭叔叔，今天我們在晨晨姐姐家吃鲊辣椒了，可好吃了，媽媽說你給一大瓶，謝謝你呀。”

彭振華看看跟沈華濃的背影，嘿嘿笑了兩聲，正準備給沈華濃說兩句呢，就見霍庭突然抬頭看過來。

那厲眼一瞪，他的小心臟啊就給嚇得一抖，趕收回視線了。

什麼人嘛，真是......

又不是在看他！

真嫌人，待在這里讓他覺食堂這片天空都不是自己的，格外的不自在。

彭振華再不敢往那邊瞅了，一邊洗碗一邊跟昭昭說：“昭昭喜歡吃啊，那下次小彭叔叔親自給你做，我最會做這個了，用這個夾饅頭吃真是人間味，還可以拌稀飯......”

幾人一起將食堂后廚給清理完，再準備好明天早飯需要的東西，忙完已經快七點鐘了，最后一抹紅霞已經沉了下去，天幕上還剩下一大片銀灰和鐵灰織著的暮。

今天不用趕回下灣村，沈華濃和霍庭牽著昭昭不不慢的往公安局家屬院去，這邊的宿舍里已經有沈華濃和昭昭前陣子搬過來的換洗的裳被褥，今天一早霍庭又準備了洗漱用品，倒是不擔心換洗問題。

霍庭剛進門就被江大偉給出去了，等他回來，站在房門口，都快不認識自己的房間了。

雖然從陵市回來之后已經進來過幾次了，還給換過床墊，但是那會只知道屋里多了些母倆的東西，還不深，現在屋里只是多了沈華濃一個人，只是心境變了，就覺得原本空曠清冷的房間好像變了個樣子，裝滿了溫馨。

還是那盞昏黃的燈，還是那幾件家，那張床，那個鐵皮柜子，一把椅子和一張床頭桌，并沒有多出什麼，但就是覺不一樣了。

床上那對母已經都洗過澡了，昭昭換上了睡，但是的力很充沛，正在繃子床上蹦來蹦去，沈華濃穿了件無袖的亞麻連，有點寬大的罩在上，坐在床邊拿著塊干巾著頭發，邊邊呵欠連連的。

“爸爸！”昭昭先發現他，興的朝他招手，“這個床墊真好玩！”

“回來了？”沈華濃無可奈何的看看閨，再看向門口。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卻像是涓涓細流過霍庭的心田，他真真切切的到了什麼做“滋潤”，暑氣和躁郁全部都被洗滌得干干凈凈，只剩下前所未有的安寧和滿足。

“傻站著干什麼啊，忙完了沒？忙完了就去洗澡。”沈華濃說。

“嗯。”

等霍庭洗完澡出來，站在門口躊躇著，昭昭主招呼他進來：“爸爸，你快進來呀！”

霍庭就趕進來了，早上沈華濃說讓他自己去隔壁睡行軍床，但是兒心疼他啊，他就假裝已經將那一茬給忘記了。

“爸爸，你睡這邊，媽媽睡這邊，我要躺在中間。”小閨樂呵呵的給他們分配好了地盤，糯糯的道：“我早就想這樣了。”說完趕躺在正中間了，眼的看看他倆。

為人父母哪里敢有什麼意見，兒這麼點兒小愿還是要滿足的。

“昭昭先睡，不許再跳來跳去了。”沈華濃說。

小姑娘在床上翻滾了一下，抱著薄毯趕點了點頭，還閉上了眼睛。

屋里頓時安靜下來，霍庭主湊過來道：“我給你頭發，完頭發再睡覺。”

沈華濃就將巾遞給他了，趴在床上任由他伺候，自己則小聲的哄昭昭睡覺，沒多久，今天玩得很瘋的小姑娘還沒有睡著，沈華濃倒是先將自己給哄得睡著了。

昭昭正想催媽媽繼續講故事呢，霍庭“噓”了一聲，小聲道：“媽媽睡著了。”

昭昭湊過來看看，然后咧無聲的笑：“媽媽睡了。”靠著沈華濃睡下來，眼睛滴溜溜的看著沈華濃，一只小胖手也沒閑著，一會的額頭，一會點點的睫。

霍庭無奈的道：“昭昭，媽媽很累了，你也快點睡覺。”

昭昭嗯嗯兩聲，閉著眼睛睡覺，只是角依舊是翹著的，霍庭默數了三個數，小家伙就又睜開眼睛，在床上扭了幾下，“爸爸，媽媽以前都等我睡了才睡的，不給我講故事唱歌，我不想睡了。”

一邊說著一邊撐起來，的著沈華濃，小聲的道：“媽媽今天怎麼這麼困呀。”

霍庭：......

說好的心小棉襖呢！

昭昭已經又轉過來面朝著他了，眨著眼睛道：“爸爸你給我講講故事吧。”

霍庭默了默，道：“不然爸爸給你唱首歌？”

昭昭“啊？”了一聲，捂住耳朵，小聲的道：“不要。算了，算了，我睡了，爸爸你別唱。”

可不想聽爸爸唱歌，上次聽見大偉叔叔唱歌了，可難聽了，差點吼得的耳朵都要聾了，就這樣爸爸還說他聲音小，問他是不是沒吃飯，那爸爸唱起歌來肯定比吼還要大聲。

“嗯，睡吧。”霍庭半俯過去輕輕的拍著昭昭的后背，過了會兒，昭昭總算是安靜了。

屋里靜悄悄的，只有巾拭著頭發的簌簌聲響，徐徐晚風從半掩著的紗窗外吹進來，靜謐而安詳。

沒多久，突然響起突兀的一聲鏗鏗橐橐聲，打破了夜的寧靜。

霍庭蹙了蹙眉，沈華濃已經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

“吵醒你了？”霍庭問道。

沈華濃嗯了聲，這才反應過來現在并不是在下灣村。

聲音應該是從屋外走廊上傳來的，好像是有人在吵架摔東西。就在霍庭準備出去看看況的時候，外面的響聲平息了下來。

等了會兒沒聽到什麼大響，沈華濃才吁了口氣，轉過來沖霍庭道：“別了，頭發差不多都干了，把梳子遞給我梳梳，你也快睡吧。”

霍庭嗯了聲，將旁邊小桌上的梳子拿過來，都遞出去了又收回手道：“我給你梳吧。”

男人今天不知道是什麼瘋，突然變得這麼，既然他愿意伺候，沈華濃也來者不拒，背對著他歪在床上。

的頭發又黑又，披散下來到剛剛蓋過了肩胛骨，只用簡單的洗發膏洗過了，頭發并不是很順，霍庭手腳，小時候妹妹跟他也不親近，他也從未給人梳過頭發，哪怕已經是很小心了，還是給沈華濃扯了一下，嘶了聲但并未回頭，霍庭看著梳子上的三五斷發有些心虛，將斷發擼下來之后，手上的作越發的小心翼翼了。

梳子還沒有男人的掌大，他笨拙的握著，遇到打結的地方，瞪大眼睛湊過去，一丁點兒一丁點兒的往下梳理著，時不時用手指頭撥一撥，作慢到令人發指，沈華濃嫌他磨嘰，催了兩遍，他越是著急越是笨手笨腳，最后沈華濃實在是忍無可忍，一把奪過了梳子自己來。

握住發將發梢三兩下輸了一遍，然后又快速的通了兩三次，有打結的地方也不管，一梳到底，霍庭看著梳子上越來越多的斷發，眼皮跳了跳，正想跟說讓他來，就見沈華濃已經用手腕上的橡皮筋將頭發給松松的綁了起來。

“睡覺！”

“嗯。”

窗戶虛掩著，月灑進來，將屋里照的還亮堂的，霍庭老老實實的躺在兒給他劃好的睡覺范圍里，沉默的看了會兒蚊帳頂，明明心里平平靜靜的，卻半點睡意也無，他突然很有說話。

先是試探著喊了一聲：“濃濃。”

沈華濃極輕的嗯了一聲。

“沒睡著？”

“嗯。”

霍庭突然說：“羅大姐也不容易。”

“嗯。”

“對楊大哥很好，楊大哥說有一陣子全家都是一個人撐下來的，家里離不開。”霍庭又說，“他們兩人一路相互扶持下來，很好。”

“哦。”

“有時候的確是不太講道理，楊大哥也知道，但是就是對狠不下心，改不了，楊大哥只能幫著收拾善后了。”

“哦。”

“他們這樣也好的吧？”

沈華濃含含糊糊的說：“好。”霍庭的聲音好低好低呀，像是在耳邊催眠，好困好想睡覺。

屋里沉默了一會兒，霍庭才又繼續道：“親人朋友還有昭昭，他們一個個的都會有自己的生活，會離開，”他頓了頓，又喊了聲：“濃濃？”

靜悄悄的沒人回答。

霍庭支起湊過去看，發現沈華濃已經睡著了。

“濃濃？”

他吁了口氣，躺下來沖著帳子頂輕聲道：“一輩子很長，我們......也做那種白頭到老的夫妻吧？”

回答他的只有人均勻的呼吸聲。

霍庭側過頭看向沈華濃的方向，面對著他側臥著，月下白的面頰更白，黑的頭發更黑，人極了，小微張，霍庭欺上前，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印上去。

此時他有，但是心里卻沒有，并沒有像前兩次那樣急不可耐、激烈狂野，這次他慢慢的淺啜輕舐，生怕將人給吵醒了，心里又的希能醒過來，帶著這種矛盾的心，最后當理智一點點消退，他還是沒能忍住出舌頭輕輕的刮了一下。

沈華濃瓣突然囁了囁，發出一聲淺嚶了聲，他才屏住早就了的呼吸放開，靜靜的看又陷沉睡，才又重新躺下來，閉著眼睛醞釀睡意，好一會兒又突然想起一事，倏地睜開了眼睛。

明天就是九月三十號了。

第二天一大早沈華濃就醒了，才五點鐘外面天都已經亮了，窗外正對著一片紅霞，太還沒有完全臉，休息了一整晚，這會兒總算覺是恢復了元氣，力充沛。

昭昭還面朝睡得香，霍庭已經不再床上了，外面的走廊里有腳步聲和說話聲。

沈華濃了個懶腰，就下了床，收拾好了，正準備開門出去看看，霍庭回來了。

他穿著背心短，全都是汗，繃得的，不難看出是做什麼去了。

“這麼早就出去了啊？”

“睡不著。”霍庭說話間關了門，突然長臂一撈，將沈華濃往懷里一帶。

沈華濃猝不及防還暈乎呢，就被一只大掌給扣住后腦勺，跟著一旋被按在門上了，男人二話不說低頭就親。

“一......”大早就這麼禽？

可沈華濃只來得及發出一個單音節，其余的話都被他給吞下去了，他一個勁的興風作浪，又毫無技巧可言，只著急切著一子煩躁不安，沈華濃就不想縱然著他了，用力將人往外推，推不，捶他他也沒有反應，就準備咬了他一口，剛一咬下去，霍庭在這個時候突然收了回去......

沈華濃就悲劇了，還沒有來得及收住牙關。

結果，疼得臉都糾起來。

可罪魁禍首倒是不低落了，反倒是一臉閃爍的笑意著，糙的手掌已經從后腦勺轉到前面來了，指腹正抬著的下顎，沈華濃就已經氣不打一來了。

霍庭還很是無辜的問道：“疼嗎？怎麼這麼傻，突然咬自己做什麼？”

“想吃了？等會就去買。”

沈華濃：......

煩死了，抬手就往他前一頓悶捶，剛打了兩下，霍庭按住了手腕，單手在自己膛上，帶著點兒笑意問道：“濃濃，你剛才不會是想咬我吧？”

“看你的樣子果然是想咬我啊。”

“親兩口又怎麼了？這是妻子的義務。”

“看看，這就是你不履行夫妻義務到的懲罰，吸取教訓以后可千萬別咬。”

沈華濃抿著惱怒的看著他。

霍庭眉頭微微抬起，眼底有止不住的笑意，黑瞳閃爍著，角也都是翹著的，分明就是在幸災樂禍。

他哎了一聲，指腹又在下顎按了按：“很疼嗎？張開我看看嚴不嚴重？”

沈華濃手彈不了，腳還是能的，可剛一又被他長一按住了，霍庭低下頭，額頭抵著的，氣息也糾纏在一起。

他出了一的汗，粘乎乎的，偏偏自己還沒有自覺，一個勁的往上蹭，沈華濃偏了偏頭又被他給撥過來，不由得惱道：“你別我。”

“這都生氣了？你看看你想咬我我都沒有生氣。”霍庭攫住的眼睛，低聲道，“不然，我再進去，讓你再咬我一口出出氣？”

這麼猥瑣的意見都能想得出來。

沈華濃低哼了一聲。

霍庭笑了笑，道：“不答應啊？”說著低下頭來在角親了親，含糊道：“那怎麼辦？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讓你出氣了，現在我們還是先關心你的傷，不知道沒有藥能夠止疼，反正家里是沒有......聽說口水能消毒，不然我先給你消消毒......”

沈華濃都要氣笑了，不過這次他輕輕的耳鬢廝磨，也沒反抗，任由他胡鬧，等會兒有的是機會收拾他。

能明顯覺到霍庭也在克制，但是這種克制似乎并沒有什麼作用，可到了要時候，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又停了下來，腦袋在沈華濃肩窩上輕蹭著，平復著。

沈華濃突然笑了聲。

霍庭聲音低啞得人，問道：“笑什麼？”

沈華濃問道：“你這次出來是不是有一種被戴了綠帽子的覺？剛才發瘋是因為這個嗎？”

霍庭懂了的意思，作僵了僵，道：“瞎說什麼。誰敢給我戴綠帽子？誰有本事給我戴綠帽子！”那分明就是他......自己好嗎！

基于他以前的表現，沈華濃姑且相信他，但是又問道：“那你剛才是怕萬一我跟你槍走火給霍寶寶戴了綠帽子，他接不了才停了嗎？“

”哎，你說要是真的發生了，他會怎麼做呢？”

沈華濃重新得了自由的雙手環住霍庭的腰，在他上蹭了蹭，不懷好意的，并追問道：“你說說他是會生氣呢，還是會妥協了接了？我覺得多半會生氣額，你看，他又不能完全阻止你出來，也遷怒不到你，怒氣大概只能發泄到我這里，他神潔癖，我們是離婚好呢？還是維持婚姻？但是他肯定再也不我了，讓我守活寡。”

“哎，你倒是給個選項啊。鎖子哥哥？”

霍庭：......想想這兩個選項，他頓時臉都黑了！

都是被假正經的自己給氣得！

說的況，的確是個得慎重對待的問題！

可，這特麼怎麼回事啊！

他無法控制住自己變假正經，也無法左右那個時候的一切。

沈華濃裝模作樣的自怨自憐：“我看要是真這樣，我還是離婚算了，也免得你的一個人的兩份氣。”

“胡說八道，想離婚你想得。”霍庭抬頭，幽怨的看著道。

沈華濃眨眨眼，推他：“那好，我就先不管那麼許多了，你也別停，我們還是先繼續，先快活了再說，以后的事誰知道呢，等事到臨頭了再看吧。”

霍庭：......

他抱著扭來扭去的沈華濃，險些都沒有經得起這話的激，不過，今天他是真的有重要的事，他本來也只是打算親親緩和一下沉重難的緒，并沒有打算再做別的什麼，可先前傻乎乎的一咬，讓他忘了前次在這里慘敗的經歷，控制不住的就想逗逗，結果......

果然，再敗！

將沈華濃氣了一瞬，卻將自己差點兒給噎死了。

霍庭抿著，又是氣又是躁，松開，大掌在自己臉上用力了，讓自己清醒點兒。

沈華濃手背在背后，歪著腦袋看他這慫樣，不懷好意的打量他的神。

霍庭的作再次僵了僵，然后他緩緩放下手來，被這一打岔吧，低落的心的確是平復得差不多了，但是心里又有了另一種郁悶堆積起來，他直接生的岔開了話題：“濃濃，一會兒請個假陪我回趟家吧？”

沈華濃不解的看著他，他又道：“今天我妹妹會過來，中午我們一起去看看爸爸。”

爸爸？

沈華濃心里咯噔了一下，是霍庭的爸爸吧？

今天應該是他爸爸的祭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