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華濃瞅瞅那兩只大桶中的東西，馬上就猜到是怎麼回事了，作坊這邊不收，現在又嚴厲打擊投機倒把，張煉一個小孩子怕是也沒有膽子敢在一個陌生的村子里做買賣，而且看他的樣子，沈華濃也不覺得他還有力氣挑著去張羅。

想想也知道這麼大的分量弄起來也不容易，大老遠的送過來更是麻煩，可換不出去就了肋了。

看看張煉，心下微嘆，想起自己以前費盡心機做的一些肋事兒。

張煉卻見沒有馬上說話，還怕不肯收，指著那兩只桶說：“泥鰍和河蚌還是很好吃的，你養著不曬著它們，換大點的桶和盆子裝著，也能養幾天，你自己吃，自己理也行就是別給他吃......”

他指了指霍庭，還兇狠的瞪了他一眼，見霍庭拎起來一只桶，他頓時跟炸的貓一樣：“這不是給你的，你個大王八蛋不準吃我的東西！搶人和孩子的東西吃，你不要臉！”

霍庭沒跟孩子一般見識，但是昭昭見不得別人指著爸爸罵，就算這位小哥哥剛才對媽媽很友好，那也不行！

誰也沒有料到，小丫頭突然上前用力推了張煉一把。

張煉毫無防備，加上剛才了力，被推得往后退了兩步跌坐在地上了。

昭昭還不解恨，氣呼呼的掐著腰，擋在霍庭前面，沖著張煉道：“不許你罵我爸爸，你才是王八蛋，烏王八蛋，我們才不要你的東西呢，我爸爸也會捉泥鰍河蚌，你走，你走！”

張煉剛摔下來的時候還有些愣，不懂小姑娘為何要推他，現在顧不得多想了，滿腔就只剩下被比自己還小的娃推倒在地的窘難堪和氣憤。

他趕爬起來，可看著氣得臉發紅、跟圓團子一樣的小姑娘，一時竟不知道回。

這時，之前一直跟著他看笑話的霍志高小朋友又拍手又跳的笑話他：“你被個娃給推倒了，你真沒用！哈哈哈。”

這倒霉孩子剛說完，鼻涕還來不及吸回去，就被敏又郁的年給遷怒了。

張煉才不管這是在別人村里打了人之后會有什麼后果，他跟往常一樣，只要有人笑話他，他就沖上去跟人拼命，他正要飛起一腳踹過去，突然一輕，整個人像是個件一樣被霍庭給夾在腋下帶開了。

他又踢又打，但是胳膊馬上就被夾住了無法彈，兩條也只能在空氣里做無用的揮舞，本不能給鉗制他的人造任何傷害和打擊，只能干吼道：“你放我下來！你放開我！你這個壞人！”

耳邊是圍觀的人對他不滿的指責，他們罵他們的，他才不在乎呢！

他只恨自己年紀小力氣不夠大，干不過霍庭。

他又吼又的，霍庭終于還是把他放了下來了，他將他帶到了曬谷場中間，離人群遠了點兒，用了點力氣將人重重的墩在地上。

張煉一站穩，馬上不馴又仇恨的瞪視他。

霍庭跟他對視著，他心里也很清楚張煉會變這樣的原因，假正經還曾經試圖幫他，送張煉返校上學，可沒待一天他就跟人打架后跑了，后來假正經還去張家灣了解況，張煉就是這樣一副態度，拒絕一切的幫助和靠近，也仇視著所有人。

現在是他年紀尚小，破壞能力也有限，可再這麼繼續放任下去，遲早會弄出大事來，這不是霍庭愿意看見的。

要是張煉的年歲再大一些，他還可以將人弄去當兵，著他去報名之后他就是想跑都跑不了，不能當逃兵，沒有部隊教不好的人，好男兒就該上戰場，這是霍庭的想法，可現在對這個才九歲的年，這還遠不夠伍年齡，他是真有些束手無措。

心里不大痛快，他沖著張煉也再沒有好臉，冷聲問道：“你媽媽跟你說的話你都忘記了，是嗎？”

“你別提我媽媽，就是被你給害死的！”張煉直著脖子道，眼眶都有些發紅。

“你要是忘記了，公安局那里還有記錄，我找人給你念念讓你再好好的記起來。”

“不要你多管閑事！”

“這就是你答應的要好好學習做對社會有用的人？”

張煉到底年紀小一些，控制不住緒，霍庭提起他媽媽，提說過的話，他就有些繃不住，這會頭發哽，他也不說話，不想讓人瞧不起，只轉向一邊，哼了一聲，然后狠狠的抹了把眼淚。

霍庭并沒有放過他，繼續問道：“剛才的孩子才五六歲，你有九歲了吧，你仗著自己年紀比他大，力氣比他大，就沖他死手，這樣的行為跟你爸爸對你媽媽做的，又有什麼區別？”

張煉最恨張洪兵了，聞言倏地轉過來，眼睛紅紅的瞪著他：“你胡說八道！我跟張洪兵才不一樣！我才不打人！是那個鼻涕蟲先惹我的！他不惹我我才懶得去打他！”

略抬了抬下顎，又重重的呸了霍庭一口，強調了一句：“畜生才打人！”

霍庭凝眉著他，張煉也不懼，一臉鄙夷的回瞪著。

霍庭就懂了，小家伙除了怪他抓走他媽媽之外，竟然還懷疑他是跟張洪兵一樣的人。

張煉偏執得很，對他的敵意也很深，將所有的壞事都想到他頭上也算“正常”，霍庭也沒有糾正和反駁他的打算，以前假正經不管跟張煉說什麼他都是反，甚至會故意對著干，所以，跟他說道理和解釋自己的人品毫無意義，這孩子絕對是聽不進去的。

霍庭倒是突然有些明白張煉會討好他媳婦的原因了，還真沒想到這小子變得排斥一切，又狠又無所顧忌，心中卻還有這樣的一點善念，不過，想想他的經歷，倒也不難理解。

思及此，霍庭突然心下一，也許這會是一個解決張煉的突破點？

這會兒他想得很簡單，只要找一件事讓張煉有個明確的生活目標，能穩住他七八年的時間就行，人的力總是有限的，在一件事上耗費了時間和力氣，用在逞兇斗狠上的時間就了。

等時間一道就將人往部隊上一丟，不怕他一條路徹底走到黑，反正他也沒指將張煉變積極充滿正能量的五好年，只要他能夠學會把握分寸、懂得道理、會考慮后果，會遵紀守法，這就夠了。

趙華當時哭求假正經拉張煉一把，別讓孩子走偏，既然應下了，總要給人一個代。

念頭一閃，霍庭就已經有了主意，抬手在張煉的頭上拍了一掌，道：“總之你在我眼皮子底下鬧事我就要管！以后我會空盯著你的，你要是落到我手里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看張煉一副還想還手，但又打不過他只能被制而滿臉沉憤懣的樣子，霍庭目微暗，然后故意繼續刺激他：“在我眼里只有好人和壞人，可沒有老弱婦孺就能減刑的說法！該判什麼刑絕對不會手！”

“別以為我這幾次沒跟你計較，以后就也會放過你，現在你把我的耐心都給耗了，小子，別說是你一個不相干的外人了，就是我媳婦，只要犯了錯我都照抓照罰照整不誤！”

張煉不屑的冷哼了聲，除了這幾句話，他還能說什麼？鬼才聽他的！

霍庭瞇了瞇眼睛，然后以大無畏的神指了指沈華濃和昭昭那邊：“你看看我媳婦，長得漂亮吧？以前是大資本家的千金小姐出，黑五類，以前也是不聽話，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

“你再看看現在，被我給制得服服帖帖的，我說什麼就是什麼，還得把我閨也教得比你懂事，教得必須喜歡我維護我，不然......”

他說著還故意“不經意”的握了一下拳頭，在張煉的注視下，微微往上抬了抬：“所以，你可別再犯到我手上！”

他說自己的壞話，張煉就聽進去了，他到底也只是個九歲的孩子，又本就是先為主對霍庭有恨意，聽完霍庭的這番話，一點兒也沒有生疑，完全順著他的話去想了，也沒有覺得這話題變換得有什麼突兀的，現在驗證了自己的猜測，他滿腔都是憤怒，就連剛才心中冒出來的那點兒酸都給下去了。

他大罵道：“我就知道你跟張洪兵是同樣的人！你幫著他抓我媽媽，你還能夠是什麼好人？你打人簡直就不是人！不是男人！就你，憑什麼管我？你怎麼不抓你自己去坐牢！”

霍庭看著他不甘、還帶著一兇狠勁的模樣，突然想到了沈華濃，被抓到了做壞事的時候也是這樣一副模樣，理直氣壯的也不覺得自己有錯，狡辯能力一等一的好，只是沈華濃更會控制緒會考慮后果，不像張煉這麼直白且莽撞得不計后果而已，但是也經常不遵紀守法啊。

他側頭看了看沈華濃那邊，這會突然反應過來，他之前好像忽略了什麼。

他是打算用自己來吸引張煉的注意力，換個方式管束他，但是張煉這小子除了會因此更加仇視他，還會繼續去討好他媳婦吧？然而，沈華濃可完全不是會按照常理出牌的人，所以......如果他們接起來，很難知道事會怎麼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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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顧不得那麼許多了，得原諒霍庭，他只有教訓士兵的經驗，在教育小朋友方面，也只是一個老萌新父親而已，而且因為自喪父，他自己也沒有被教導過，經驗更是得可憐。

他就想著反正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假正經不也束手無策一直沒有想到其他法子解決張煉的問題麼？除了這個法子，大概就只有飲鴆止式的以暴制暴，或者放任張煉，讓社會教他做人了，可這樣下去，下次見他保不齊就是在監獄里了。

就這麼辦吧！

打定了主意，霍庭就開始繼續按計劃導和刺激小朋友了：“你還想抓我坐牢啊，你隨口一說也是沒有證據的事，我自己的媳婦，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而且你去問看承不承認被我欺負？”

張煉最恨的就是這句話——“我自己的媳婦，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你去問看承不承認被我欺負！”

以前張洪兵打媽媽的時候，他跑到派出所報過案，一共報了兩次，但是沒有哪一次張洪兵被抓起來過，派出所的公安問起，張洪兵就是這句話，他的媽媽也一次都沒有承認過被欺負或是主舉報過張洪兵。

以前張煉不懂，現在他明白了，就是媽媽承認了被欺負讓張洪兵被抓走，但他也判不了死刑，只要他不死，他總會有回來的時候，等他回來之后呢，肯定會更加的變本加厲打媽媽，而且張家灣那些他的“親人們”也不會放過媽媽，可以離婚可以跟張家斷絕關系，可他就是媽媽最大的肋。

想到這些，他氣得呼呼只哼氣，目赤紅的看著霍庭，吼道：“我打那個鼻涕蟲你抓我，那你也打我了，你也欺負我了，我也比你小，這就是證據！我要舉報你！”

霍庭可不會被個小孩子給嚇到，他繼續一步一步推進，嗤笑道：“我欺負你？小鬼，管教和欺負可不是一樣的。”

張煉對這種無恥的雙重標準暴怒：“等我長大了，我也管教你！”

他還將跟同齡人打架發狠的那一套都給霍庭用上了，以前是在心里跟自己發誓，只用神就能表達狠意，現在面對比自己更厲害的霍庭，他賭咒發誓出聲：“你要是不弄死我，我一定會好好管、教、管、教、你，有種你就弄死我，不然到時候，我一定把你打趴下！”

霍庭用跟這年差不多的語氣，很是認真的“嘖！”了一聲，道：“說得可真有道理，反正你比我小二十歲，等你五十歲的時候，我七十歲了，到時候你就可以以壯欺老了，不是欺負比你小的，就是想打比你老的，你還說自己跟張洪兵不一樣？跟我們不一樣？”

張煉被他這話給帶得懵了片刻。

他不服！

可想到自己日后要打倒一個站都站不穩的老頭子......他就有些茫然了，誰稀罕打個老頭子！難道霍庭比他老，他就一輩子不能揍他這個壞老人嗎？要是他揍了，他就是跟張洪兵一樣的人？不，他才跟張洪兵不一樣！

霍庭看他又氣又呆的樣子，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到底還是個小孩子，他竭力保持平靜的著張煉。

過了一會，張煉終于想好了對策：“我才不用等到五十歲才揍你，就等十年，等你四十歲的時候，我就能打倒你了！四十歲也不老吧，也不是欺負！”

霍庭面上依舊不聲，道：“十年？張煉，你覺得十年后你還能來找我？你確定那時候你沒被人給打死，也沒有在什麼地方被關押著強自勞改造？當然也或者你因為打死人而被槍斃了吧！你想找我的麻煩，不是我瞧不起你，我是可以等你長大跟你公平點的較量，但是你自己恐怕是等不起的。”

張煉：......

霍庭看了眼這孩子的傻樣，然后很不負責任的轉就走了，反正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這次保管這小子是聽進去了，接下來等著看他的表現吧！個小屁孩還想跟他耍狠，嘖嘖......

霍庭走了，張煉握著拳頭，盯著他的背影咬牙切齒，他才不會被打死呢！他一定會還回來去，等他長大變強，這樣他就能夠自己教訓這個施暴者，打得他再也不敢手為止，他不是在欺負人的時候很厲害嗎，那就，讓被打的人反過來打他，天天打他，讓他也吃吃這樣的苦頭，每天都又怕又沒有辦法。

等霍庭帶著得逞的愉悅心回來的時候，剛才被張煉嚇得哇哇大哭的霍志高已經被哄回家去了，從作坊出來看熱鬧的人也重新進去趕生產任務去了，外面只剩下沈華濃、昭昭母倆和霍國安。

霍國安一見到他就心有余悸的道：“剛才那孩子可真是狠，我看他也不到十歲吧，這麼小就這麼狠，長大了那還了得，他剛才突然發作我都沒有來得及攔下來，要不是你反應快攔著他，這一腳下高高那孩子怕是得去半條命！”

他指了指張煉那邊：“你看看那小子，現在還跟狼崽子一樣看著這邊呢，估計還恨你攔他呢。”

霍庭不以為意的道：“以后他再來我們村，別管他，約著點孩子們不去招惹他就行了。”

【小劇場】

昭昭：想打我爸爸，我先打你！

張煉：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