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芃姬像是沒看到夫子難看的臉,突然拿起桌上的竹簡,略略翻了翻,說道,「學生昨日讀了一篇有趣的市井話本,講的是八年前,淵鏡先生遠赴北疆遊說,一人力保北疆三城的故事。」
說到這裡,那位夫子似乎也想起什麼,臉刷得白了一層。
薑芃姬砰地一聲將竹簡擲在地上,振振有聲道,「和談?三城未還,如何談!」
「諸位可還記得十二年前,先帝駕崩,新帝繼位,北疆三族趁東慶未穩,以雷霆之勢連下邊疆六城,屠戮百姓十萬餘的舊事?這一仗打了整整三年,陣亡戰士不計其數,六城依舊在北疆手中,和談之日,北疆三族來使開出的條件,勒令東慶再割三城、俯首稱臣、年納歲幣?」
這件事,東慶的讀書人都不可能忘記,簡直就是畢生難以洗刷的恥辱。
當年東慶皇室主張和談的時候,可有不烈的儒生直接死諫。
「最終,淵鏡先生一人舌戰三族蠻人,千辛萬苦要回其中三城……當然,我們這些外人也不知道當時形,隻知道北疆蠻人隻肯歸還三城,另有三城仍在三族手中,三城百姓了三族蠻人口中的九等賤民,雙腳之羊,諸位可還記得?」
為了這三座城,東慶在邊境和北疆三族的,這些年就沒有停過。
「此時若是再和談,三城將再無歸還之日,那位大儒好大的臉,一家之言,輕飄飄幾個髒字兒,幾句空泛慘白的蠢話,竟然可以拱手讓出三城。」
和談?嗬嗬,想談可以,先把三城還回來,之後慢慢談。
可笑那位大儒還覺得可以送出一位和親帝姬,希帝姬能教化北疆三族那些蠻人。
嗬嗬,這麼高尚的任務,怎麼不犧牲一下,把自己家中眷都送出去和談?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不能和談的重要原因便是南蠻四部。」
薑芃姬昨天看過書房掛著的坤輿圖,東慶作為五國之一,本的地理位置有些尷尬。
不但和北疆三族相連,和南蠻四部也有接的地方,偏偏這兩個地方都是充滿攻擊的骨頭,不徹底打死了,對方早晚會死灰復燃,生命力強得跟蟲族一樣,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絕對不能給北疆三族任何息時間,一旦和談,給了他們足夠修生養息的機會,無疑是養虎為患,屆時北疆三族和南蠻四部聯手夾擊東慶……嗬嗬……」
那就直接將軍了!
「胡說,南蠻四部如今和南盛國戰,怎麼會顧得上東慶?」
「戰?嗬……」薑芃姬笑著看了眼那位發言的小盆友,「很快,南盛就要一敗塗地了。」
天下五國,東慶、南盛、西昌、北淵以及位居中原腹地的中詔,東慶不算最弱,但也不是最強。南盛最近兩年和南蠻四部開戰,最近兩個月更是捷報頻傳,不過也快了……
【大莊主夫人】:啊,我覺自己的歷史白學了QAQ原來主播是穿越架空朝代啊
【曲兒】:剛想裝個,高談闊論,下一秒就被打臉,痛死寶寶了。
【抱一抱舉高高】:說不上架空,隻能說另一個歷史發展軌跡不一樣的位麵,有跡可循的。
【鏟屎】:肯定不可能是我們這邊的古代,不然覺都劇了,未知的變數更有趣一些。
【食堂打飯阿姨】:隻有我一個人關心那位淵鏡先生的設定有些蘇炸天麼?
「哼,你怎麼就這麼肯定南盛必敗?」
儘管南盛也是東慶的敵人,但好歹都是炎黃一脈,南蠻四部對他們來說都是異族。
「因為和你一般的愚民太多了。」薑芃姬一向喜歡站得筆直,當下微揚,眼瞼微闔之時,便給人一種俯視眾生的睥睨迫,「不出兩月,南盛必敗,且等著看就是。」
屆時,也許不是割讓三城或者送個帝姬和親那麼簡單了。
柳蘭亭生靦腆,但裡卻不是一個喜歡認命的姑娘,最看的就是和天下大勢有關的訊息,偶爾還會喬裝一番去茶館酒肆聽訊息,那裡一般是訊息流通、八卦傳播最靈活的地方。
薑芃姬有的記憶,偶然看了一眼書房掛著的坤輿圖,知道五國所的地理位置,依所見,南盛的確很危險,還看過柳蘭亭抄錄的一些市井訊息,所以對這些訊息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
事實上,不僅僅是南盛,薑芃姬對現在的東慶也不是很看好。
據柳蘭亭蒐集的訊息來看,這次東慶要是答應和談,覺得十年之恐怕會有場大兵災。
薑芃姬彎腰將之前擲在地上的竹簡撿起來,漫不經心地彈了彈灰。
那位夫子一開始的確十分生氣,當眾詆毀大儒,還將話講得這麼難聽,很容易引人反,要是今天的事傳到那位大儒耳朵裡,說不定薑芃姬以後了場還會被穿小鞋。
不過聽如此信誓旦旦,老夫子反而有些遊移不定,因為他本人也不贊和談。
但凡是讀書人,總有一番傲骨。
東慶秉承大夏一脈,自詡為天、、朝上國,哪裡肯向蠻人折腰?
看著底下一群懵的學生,夫子太作痛,暗嘆一聲,果然不愧是柳佘的兒子,父子兩人都不省心。
「你這位堂弟,倒是有些見識,所講的容也不無道理。隻可惜,如今朝中重臣大多主張和談,家也有意與北疆三族皇庭涉,希北疆能把那位帝姬嫁予二皇子……兩國結秦晉之好……」
族學外,一襲白綠袍的風瑾遠遠看著裡的場景,臉有些說不出的古怪。
「嗬嗬,蘭亭以前斂溫和的,經歷一遭磨難之後,有些鋒芒畢之相。」
接話的是柳蘭亭的正宗堂哥——柳珩,柳父一母同胞兄弟的嫡長子。
「若有機會,倒是想好好談一番。」
風瑾有些辣眼睛地收回視線,屋裡那位真是妹子?
柳珩說道,「這有何難?等會將他喊來,我為你們引見一番。」
柳珩知道風瑾的來歷,如果自家堂弟能和他耍個朋友,那是再好不過的。
風瑾上說謝,心卻有些的,薑芃姬那一夜給他留下的印象可深刻了。
不過,難得能找到和自己意見相同,思路又如此默契之人,對於等會兒的見麵,心還是抱有期待的。
隻是……不知道對方知曉他的份,會不會出驚訝的表?
風瑾笑了笑,意味深長道,「瑤之,你也許不知,你這位堂弟……是位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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