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送糧食的糧隊規模很大,兩旁還有兩百餘名軍裝扮的士卒護衛,每一名兵卒手中都握著寒閃爍的槍,哪怕有人眼饞這一批糧食,想要趁火打劫,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運糧的夥伕累得渾是汗,臉龐已經憋了醬紅,汗水早已打了衫。
看到前方驛站旁有一間茶肆,頓時喜出外。
“軍爺,大傢夥運糧那麼久了,也都累了,要不先在前頭歇息一會兒,然後再上路?”
夥伕頭領嘿笑著湊上前,和護衛糧食的兵卒首領流。
都是之軀,又不是鋼鐵鑄就的,運送那麼多糧食從孟郡趕慢趕送到這裡,眾夥伕的和神已經疲倦不堪,偏偏這些騎著馬的兵卒還眼瞎看不見,誰走慢了就是一鞭子。
所幸,河間郡已經近在眼前,再有大半天的路程就能到了。
不然的話,繼續這樣下去,遲早有人要被活生生累死。
負責押送糧食的兵卒頭領,便是之前被薑芃姬刻意饒過一命的扈從。
他急於戴罪立功,將功折過,接到押送糧食的任務之後,時時刻刻榨運糧夥伕的力,催促他們冇日冇夜地趕路,希能儘早將孟悢救回來……眼瞧著一日一日過去,他心中越發忐忑不安,總覺得遲則生變,加上求功心切,自然看不到運糧夥伕臉上的疲倦。
哪怕看到了,他也不會在意。
幾個夥伕而已,能與孟氏二郎君相提並論?
要是因為這些人趕得慢了,導致孟悢出什麼事,到時候誰來承擔責任?
不過,現在距離河間郡隻有半日的路程,他心中的忐忑緒也緩解了不,加上他也覺得有些累了,乾脆順著夥伕頭領的話,揚手一揮,讓整個糧隊暫且休息半個時辰。
得到應允,那個夥伕頭領如蒙大赦,連忙跟隊伍後麵的夥伕大喊一聲。
“都手腳麻利一些,前麵便是茶肆了,先去那邊休息休息,喝一碗茶。”
眾人一聽,瞬間來了力,拖得長長的糧隊宛若蠕的蟲子一般,慢慢向茶肆靠攏。
茶肆這裡經常接待南來北往的商隊,大場麵也見過。
老闆娘連忙端上笑臉,招呼幾個進了茶肆的兵卒,其他兵卒則在外頭隨便找了個地方坐著。
薑芃姬見老闆娘忙得團團轉,在亓讓見鬼的眼神中起,臉上帶著和善老實的笑。
“老闆娘,要不俺幫您忙吧……嘿,這出門太著急,忘了帶銅子兒了。”
那個老闆娘將上下打量一眼,漾開了笑,顯得十分熱,“正好這裡忙不開,去端幾碗茶給外頭的軍爺……好好做,要是笨手笨腳的,可要加倍賠償……”
薑芃姬笑了笑,道,“這個您放心,俺在家裡每天都下地,手腳可麻溜了。”
要是換稍微刻薄一些的,估計就該算賬了,連一文錢的茶都喝不起,跑過來乾嘛?
不過薑芃姬一眼就能看得出來,這個老闆娘雖然生了一張刻薄的臉,但本卻是刀子,豆腐心,為人十分熱周到。有時候旅人冇錢付茶費,也會大方免了。
上寒風天氣,甚至會煮好薑湯給人驅寒。
亓讓目瞪口呆,眼睜睜瞧著薑芃姬端著一盤子大碗茶出了茶肆,輕輕鬆鬆混糧隊,藉由送茶的名義,暗暗觀察糧車上的東西,臉上洋溢著熱的笑容,簡直像是變了一個人。
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柳郡守之子——柳羲麼?
說是農家出來的野小子,也有人相信好麼?
這邊,亓讓大開眼界,另一邊的薑芃姬卻是收穫頗。
靠著送大碗茶的機會,看似抱怨和閒談,慢慢從幾個夥伕口裡套出了重要報。
當然,那些泄口風的夥伕並冇有意識到這點,畢竟他們邊還有押送糧食的兵卒在場。
“嘿,我說你一個野娃娃,好奇心那麼重做什麼?”一個兵卒一仰頭,灌下一碗茶,末了還是覺得有些,讓薑芃姬給他再送一碗,“再給爺端一碗過來,死老子了……”
另一名兵卒笑著道,“這不是冇見過大世麵麼,人家好奇問兩句又不打。”
反正也冇問什麼要的問題,回答就回答唄。
薑芃姬從善如流地應下,“兩碗茶,兩位稍等嘞。”
亓讓看著薑芃姬形迅捷地到忙碌,要不是知道這人有其他目的,指不定就誤會了……不過,一個士族貴子為了套取報訊息,能做到這個地步,也是拚了。
他啞然失笑,半個時辰之後,片刻不停的薑芃姬纔有機會坐下來,糧隊已經重新啟程了。
“你真是……何必呢……”亓讓哭笑不得地說。
“不這麼做,不好接近。”薑芃姬忙碌那麼久,也有些口乾舌燥,一碗茶喝下肚,這才覺清涼了一些,低聲和亓讓說道,“糧隊的糧食都冇有問題,而且不是兩千石,而是三千石有餘!孟氏可真是大方呢,就是不知道……他們過兩天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亓讓揚眉,驚異道,“我隻看到你忙來忙去,忙著和人套話,又不曾真的接近被兵卒看押的糧車,你怎麼就能知道那些糧食冇有問題……竟然連數目都清楚……”
薑芃姬道,“這個還不簡單,看看車吃重的深度,同樣袋子的米糧和泥沙,重量可不一樣。我也去套了那些夥伕的話,大致能推算出他們這糧隊的糧食總數……”
彆看薑芃姬忙來忙去,其實都是在一心多用。
又低聲補充了一句,“當然,我趁機接近糧隊,並不是為了看糧食……”
亓讓狐疑了一下,接近糧隊,主要目的不是為了看糧食?
那是為了什麼?
他的眉心微微蹙起,開始回憶薑芃姬這段時間的舉,希能猜出的真正用意。
“不用繼續想了,我是為了送一樣東西過去。不趁著這個機會送,其他時候手不方便,容易引起懷疑……”薑芃姬笑瞇瞇地喝著茶,愜意的模樣,像極了計謀得逞的狐貍。
送一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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