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雅集的主辦方是昌壽王,名義上是讓學子流學,實際上不過是為了拉攏可造之材。
程氏和昌壽王有些拐彎抹角的關係,程靖礙於麵子不得不來,韓彧卻沒有那麼多顧慮。
「老師與子孝下棋輸了一局,今日被攛掇著去嵇山泡泉。我睡了一會兒懶覺,他們沒喊我。」
韓彧心那一個鬱卒,小夥伴都去剝削老師的錢袋了,他卻因為晚起被無拋下。
「子孝棋藝大有長進,竟然能贏老師一局。」
淵鏡先生雖然沒有外人傳得那麼神,但琴棋書畫樣樣通,隨便一樣都算箇中高手。
做到通一項,並不難,但難得是樣樣通,畢竟人的力是有限的。
除了「天賦」二字之外,沒有其他理由。
程靖聞言,不由得啞然失笑,對韓彧的鬱悶頗為理解。
嵇山湯泉聞名東慶,不雅集的舉辦地就在那裡,很多學子也喜歡往那邊湊。
更加重要的是,能讓他們老師輸一局且心甘願掏錢請學生泡泉,這可不容易。
韓彧在一旁嘟囔。
「子孝棋藝的確越發厲害,昨日跟他手談一局,總有種被牽著鼻子走的覺。我一人被他們拋下,怪無聊的,乾脆過來找你做個伴。我瞧你在雅集上也是無所事事,枯燥得很。」
程靖搖搖頭,道,「你便是去花樓尋樂,也比來這裡好。」
昌壽王看似端方仁德,暗地裡卻頗有野心,一雙眸子早就盯上不世家俊才。
韓彧實在不應該過來這裡。
卻不防,韓彧竟然苦著臉道。
「去花樓?讓那些花娘瞧著我尋樂子?」
不是他吹,整個上京的花娘都不及他自己好看。
程靖:「……」
見過自的,但他真的不了韓彧天天那麼自。
「對了,這個給你。」韓彧從袖中取出一張竹片。
「這是什麼?」
程靖取過來一看,上麵赫然是自家老師的筆跡,上書「考題已出」四字。
「老師留下的,說是給你,你看了便知。你都不知道,我怎麼會知曉?」
韓彧地回答。
程靖手指索著上麵的字,腦中靈一閃,陡然明白過來,頓時啞然。
「你這東西送來晚了些。」程靖憾說。
韓彧不解,問道,「你知道老師打什麼啞謎了?」
「若是沒猜錯,估計代指總考評——柳仲卿。」
考評最後的試題是由總考評出的,柳佘至今沒有抵達上京,沒人知道他會出什麼題。
考題已出,其實就暗指柳佘已經來了。
「這麼說來,柳仲卿已經到上京了?」
「大概一個時辰前的事。」程靖以眼神示意韓彧,「你瞧那邊兩個哭花臉的郎君,他們不開眼,把柳郡守得罪慘了,現在一臉哀慼,他們也不算無可救藥,也知道自己的下場。」
韓彧道,「我見過柳郡守,並沒有傳聞中那麼暴戾,倒也算得上皎皎明月般的君子。脾溫和,待人寬厚,不亞於友默你。那兩人做了什麼,怎麼將剛剛抵達上京的柳郡守給開罪了?」
考評在即,得罪總考評,這是何等作死的勇氣?
總考評的確要維持公平公正,不能偏頗任何人,但誠心想要整死誰,手可方便了。
也難怪了,兩人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
沒有足夠強的背景,這種時候跟柳佘,作死也不帶這樣的。
「他們拿路過的庶民取樂,不料柳郡守家的郎君著樸素,騎馬而過,這倆便以為那人好欺負,險些害了人家一條人命。柳郡守膝下僅有這麼一個嫡子,如何能不怒?」
韓彧聽得目瞪口呆,良久才反應過來。
「等等,你說這兩人險些殺了誰?」
他沒聽錯吧?
程靖頗為疑,韓彧的反應有些過激了。
重複了一遍,「柳郡守家的郎君。」
韓彧:「……」
「文彬,有什麼不對的?」程靖不由得開口問詢。
「柳郡守家的郎君……那可是個魔星,比之柳郡守更加難纏。」韓彧倒吸一口冷氣,道,「若是得罪柳郡守,礙於麵子人,頂多警告兩句。那位郎君卻是殺人不見……」
程靖狐疑,不敢置信,「怎會?觀那位郎君言行,也不像是斤斤計較之人……」
韓彧以前也是這麼覺得的,直到他離開河間,耳邊陸陸續續聽到各種傳聞。
不說別的,是敢冒天下大不違,扛著眾多士族力推行什麼限購,甚至還作死挑釁諸多河間士族,至今還能活蹦跳……僅憑這一點,韓彧就不敢小瞧這位柳郡守家的郎君了。
跟風瑾求證一番,對方給予篤定回答,限購肯定出自柳羲之手。
作死算不了什麼,作死之後還能活得滋潤,這才本事。
「等著吧,那兩人最近肯定要倒黴,傷筋骨是最低的。」
韓彧看好戲般勾了勾,眸瀲灧閃爍。
程靖啞然,不知道是自己看錯人了,還是韓彧瞧錯了。
「對了,險些忘了大事。」
韓彧連忙坐直,腦中靈一閃,想起重要的事。
「柳蘭亭隨同其父來上京,其實就是為了找老師拜師,希到瑯琊書院求學。依照柳郡守的行事作風,一落腳就會去找老師,現在趕過去,興許能瞧見有趣的。」
程靖笑道,「老師一早便說過,一生隻收四徒,如今四人已齊,可沒有多餘的名額。」
求學還有盼頭,拜師絕對沒可能。
自家老師收徒,不僅看才還要看緣,緣之一字,玄奧非常。
韓彧唯恐天下不地道,「正因為如此,那纔有看頭。這雅集無趣得,不是我吹捧你就是你吹捧我,沒點兒實在的……與其在這裡蹉跎,不如去看看那位小郎君。」
「你這跳的脾,何時才能收斂一二……」
上這麼說,但程靖已經被說了。
這個無聊的雅集,他已經夠了。
與其待在這裡浪費青春,還不如去嵇山湯泉泡湯喝酒,隔霧看花,論詩作畫。
「嵇山湯泉?」
薑芃姬到了柳府,原以為能看到許久不見的小夥伴風瑾,卻被告知他去嵇山湯泉樂了。
真看不出來,你竟然是這樣的風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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