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還是春寒料峭，積雪新化。

空氣中瀰漫著森冷的涼意。

不過，外界的涼意卻不能冷卻安慛心高漲的怒火。

誰也沒想到薑芃姬居然採用近乎損人不利己的辦法，距離春耕還有半月就發兵攻打。

這讓安慛懷疑對方是不是絕了天葵，這麼暴躁。

打仗也要按照基本法啊，薑芃姬居然破壞春耕，這是打算坐著竄天猴上天呢？

眾所周知，春耕是每一年第一樁頭等大事，安慛早早就派人準備，耗費了不人力力。

隻要今年收好，糧食充足，薑芃姬本不足為懼。

萬萬沒想到居然不按常理出牌，拚著自家春耕不要也要攻打安慛，此時都已經渡江把安慛家的籬笆拆了。安慛一早上聽到這個訊息，新年殘留的喜被沖了個一乾二淨。

「什麼時候的事？為何此時才報！」

安慛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聽，忍不住重複問了一句。

傳信的士兵忐忑重複道，「回稟主公，三日前柳羲帳下兵馬攻打我軍邊境重鎮，強渡碧嶺江。事出突然，守將正在外巡查，不慎被敵人鑽了空子，最後不得不退兵三十裡……」

安慛這下聽清楚了，臉也綠了。

碧嶺江是橫擱在薑芃姬與安慛之間的一條江，江麵足足有七裡，約等於三千五百多米。

這條江也是南盛最主要的水流之一，灌溉兩岸，養活了不知多百姓。

因為此土壤沃，澆灌方便，再加上南盛地南方，氣候潤，糧食一年能收兩次。

安慛還指此能緩解糧荒，讓他擁有與薑芃姬持久抗戰的資本。

萬萬沒想到，薑芃姬會突然發難，攪和了春耕，還霸佔了這塊。

安慛被現實一掌打醒，臉鐵青，兩簇憤怒的火焰在眼眸深跳躍，似乎要將看到的一切都燒。憤怒之下，安慛用袖子將桌上堆積的東西都掃了下去，東西摔得劈裡啪啦響。

眾人聽聞訊息趕了過來，正好撞了個正著。

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上去黴頭，隻能暗中將視線瞥到花淵上，指他說句話。

花淵沒有辜負他們的期，上前作揖道，「主公請息怒。」

安慛道，「如何息怒？你可知柳羲做了什麼？是瘋了！」

花淵自然知道發生了什麼，不然他也不會被喊過來。

「事已定局，主公再生氣也是於事無補。為今之計，最重要還是想辦法應對柳羲大軍，同時追究守將懈怠、玩忽職守的責任。」花淵輕飄飄兩句話便轉移了矛盾，安慛有氣無撒。

帳其他人卻聽得渾一寒。

為什麼？

按照戰報的容，那位守將本沒有玩忽職守，薑芃姬派遣重兵攻打此，守將是怎麼也守不住的。再者說了，碧嶺江兩岸地勢開闊，基本沒有防守的關隘。薑芃姬又是陸戰的好手，帳下鐵騎連曾經叱吒北疆草原的北疆三族都跪了，區區兩三萬守兵還能絆倒？

天下之大稽！

花淵這一手矛盾轉移，倒是平息了安慛的怒火，但也給守將帶來了無妄之災。

安慛冷靜幾分，著氣道，「你可有好的對策？」

「淵無能，無法為主公分憂解勞。」花淵自責一番，話鋒一轉就甩鍋了，聽得眾人心中暗罵這貨狡詐，他說，「但主公帳下人才濟濟，群策群力，自然能集合眾人之力想出應對之策。」

安慛掃了一圈麵猶豫的臣子，剛剛好轉的心又一次下跌。

除了花淵，其他人活像是吃乾飯的廢，食君之祿卻無法為君分憂的米蟲。

從他們進來到現在，除了花淵敢頂著怒火說話，其他人就跟啞一樣，屁都不放一個。因此，花淵雖沒有拿出法子，但安慛對他更滿意，甚至在心慨這世上唯有花淵最忠心耿耿。

你說呂徵？

呂徵這貨存在越來越弱了，新年那會兒都是背景板，安慛哪裡想得起他。

眾人被花淵趕鴨子上架，獻計獻策之後卻沒撈到好，因為安慛隻念著花淵的好了。

散去之後，眾人三三兩兩地離開主帳，有意無意間把花淵孤立出來。

有件事說起來邪門。

雖說花淵立了許多大功，但論分量，明明是呂徵更重。

結果主公安慛跟吃錯藥一樣，一心一意信任花淵，特別是新年之後，幾乎恨不得將花淵供起來，時不時與他秉燭夜談，二人抵足而眠。這般看重，那是當年的呂徵也不曾有的。

甚至有看不慣花淵的人在背後譏諷。

花淵本不是安慛帳下第一謀士，分明是人家帳第一謀士才對！

當然，這些話是不會傳到花淵耳朵裡的。

他們都見識過這人的兇殘，哪敢上趕著找死呢。

反觀呂徵——

說起來，他們許久沒有見到呂徵了，今天發生這麼大事也沒見他出現。

呂徵在幹嘛呢？

有人說他被安慛傷到心了，這會兒又被雪藏，心灰意懶蹲在家失意呢。

有人說呂徵被花淵打，閑著無聊就墮落街了，沉迷人，無法自拔~~~

誰也不知道，呂徵是沉迷兒，無心正事。

事實上，薑芃姬帳下兵馬強渡碧嶺江之前，他便有預兆了。

外人不瞭解，呂徵卻知道這人的脾，據的脾和作風也不難推斷出的行。

當碧嶺江的事傳來，呂徵第一反應便是蹙眉。

不對勁——

這事兒他蹲在家裡都能推斷出來，沒道理蛇病花淵不知道。

假設他知道，他為何不提前預警安慛派兵防範？

一想到花淵那個瘋子，呂徵便覺得渾不爽。

「你先背著，一個時辰之後過來查。」

呂徵隨意佈置作業，大步離開，康歆則毫無怨言地捧著厚重的竹簡大聲朗讀背誦。

康歆出士族，生父也給請過先生啟蒙，為打實了基礎，學起來很快。

相較於康歆狂熱學習的勁頭，呂徵在接下去半月卻沒什麼神，甚至連講學都錯了。

康歆關切道，「義父這是怎麼了？莫非是見了煩心事兒？」

呂徵蹙眉道，「前線戰局讓為父憂心……」

花淵不知道又吃錯了什麼葯，這段日子都是出工不出力，整天劃水，連呂徵都能看出的病，他愣是裝聾作啞選擇袖手旁觀，這個異常讓呂徵繃了神經。

花淵可是個失心瘋的瘋子，鬼知道他是不是又想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