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駕！大馬兒走！”

“你騎夠了，現在到俺了……”

“這個瘋子怎麼不走了，不走不給你吃的，快的爬！”

靠近一些，連衛慈幾個普通人也能聽到破廟的靜，幾個孩似乎為了什麼東西爭吵。

直播間鹹魚有種山雨來的覺，螢幕上的彈幕都了許多，偶爾才飄過一兩行。

薑芃姬低聲道，“過去吧。”

呂徵約猜出了什麼，原先輕快的步子陡然沉重起來，麵上閃過些許遲疑。

靠近破廟，眾人能過破廟風的牆瞧見裡頭髮生了什麼，薑芃姬的臉陡然沉下來。

他們中間唯獨衛慈還算平靜。

因為他前世在相同的地點、不同的時間、相同的破廟，看到了全然陌生的花淵。

前世找到花淵的時候，他已經徹頭徹尾瘋掉了。

附近的村落的孩子戲耍他，將他當畜生騎，開心就鬨他，不開心就用石子打他，玩起“英雄除兇”的過家家遊戲。這些孩子扮演“英雄”，花淵則是被他們打殺的“兇”。

這些孩子有著天然的惡，“調皮”的時候還會將自己撒的尿、拉的屎放在破陶碗裡，嬉笑著哄騙花淵去喝去吃。臭蛋、死老鼠、蟑螂臭蟲、石頭乃至豬糞狗糞，這都是這些孩子惡作劇的道。被他們作弄的花淵卻隻會傻嗬嗬笑，若是被欺負了，也隻會發出一般無助的哀鳴，做這些無意義的掙紮。饒是前世的衛慈與花淵有仇，看著那副場景也忍不住心。

他曾是攪風雲的人，如今卻落得個這般下場。

失心瘋並非他所願，種種惡行也是違背本心，一生都像是被人控的木偶，不由己。

不知那位真正的花淵清醒過來，瞧見這般不堪的自己，該是何等心。

衛慈也曾心，試圖照拂花淵一二，第二日便收到他死在亡父亡母墓前的訊息。

興許，死亡纔是真正的解。

未曾想，類似的場景會在他眼前上演第二次。

“你們在乾什麼！”

薑芃姬大步流星走進破廟，五個年紀不一的孩子被嚇了一跳，見破廟外站著幾個衫乾淨、一瞧就知道不是普通人的貴人，打頭陣的還很可怕，尖著想要逃。其中一個小胖墩兒騎在一個蓬頭垢麵的乞丐上，他的又短，行不快，翻下的時候還被嚇得跌了個跟頭。

換作一般人，大概不會跟幾個孩子計較。

薑芃姬卻不是，逃得快的孩子被侍從抓回來，那個小胖墩兒撞到手裡，被一手領著領提了起來。孩子是最敏的，他們對薑芃姬上的氣勢知更加清晰。這也是薑芃姬喜歡小孩兒，但小孩兒都不太喜歡的緣故。那個小胖墩兒的反應就更真實了，被抓還不知道掙紮，嚇得嗷嗷直哭，冇兩下就掛下兩道淚，白的鼻涕從臟兮兮的鼻孔掛下來，流進了裡。

呂徵眼皮一跳，擔心薑芃姬下手冇個輕重死這幾個孩子。

其他孩子被扈從抓回來，其中一個小男孩兒還著腚兒。

看他之前的作，剛將尿撒破廟乞丐的上。

薑芃姬喜歡小孩兒不假，但這種惡得讓噁心的，還是免了吧。

“每個都打一頓，讓他們吃點兒教訓。自己爹孃教不好，彆怪彆人替他們教！”

扈從照做，但下手也有輕重，隻是將人打得嗷嗷直哭卻不會傷及筋骨。

他們的靜驚附近村民，一個一個提著鋤頭過來，試圖讓薑芃姬放人。

一看到他們的穿著還有腰間掛著的刀劍，那些村民又慫了。

薑芃姬冇對這些村民做什麼，隻是讓他們將孩子領回去好生管束。

“若是這些小畜生再年長一些……哼！”

薑芃姬輕哼，聲音不高，殺意不低。

花淵覺自己做了一個很漫長又很可怕的噩夢，場景斷斷續續的，明明能看到，但卻控製不了自己的，甦醒不過來。直到一令人戰栗的氣息靠近，冰涼的讓他打了個激靈。

混沌的腦子一下子就清醒過來。

花淵麵上有一瞬的茫然，冇一會兒，他的表變得似哭非哭，亦或者是哭不出來了。

“花淵？”

耳邊傳來陌生的聲，花淵抬頭瞧去，神添了幾分恍惚。

這人……

“蘭亭公？”

儘管隻是多年前見過一麵，但薑芃姬是個富有獨特魅力的人，一眼難以忘記。

哪怕多年冇見了，他還是能認出對方的份。

薑芃姬後，呂徵一臉的不可置信，似乎冇想到眼前這個蓬頭垢麵、衫襤褸的乞丐就是花淵，對方的右腳似乎壞了，腳踝的傷口浸泡在破廟的泥水坑，腐爛了一片……

薑芃姬道，“嗯。”

花淵麵上似乎有些侷促，旋即苦笑道，“讓蘭亭公瞧見這般不雅景象，淵失禮了。”

薑芃姬道，“你恢複神智了？”

花淵歎息道，“失心瘋之癥，至死方休。現在還有片刻清明，興許過會兒又瘋癲了。”

他對自己的境遇似乎冇什麼意外。

渾濁的雙眸也轉為清明，眼底寫著釋然，能窺見原先的些許風采。

“你知我來意？”

花淵平靜道，“猜得出一些……隻是淵心中尚有憾，乞蘭亭公施捨全。”

他的願倒也不過分，隻是希去溪邊梳洗一番，換一乾淨的裳去父母墓前祭拜。

薑芃姬讓扈從將多餘的裳給他一套。

洗漱乾淨的花淵冇了先前的狼狽落拓，但比原先的他蒼老了不止十歲，鬢髮蒼白了大半。

呂徵低聲對衛慈道，“瞧著這樣的他，原先準備好的說辭……卻是連半個字都出不了口。”

他再討厭花淵，但也不得不承認，花淵也算得上一個人。

前不久還能攪弄風雲，如今卻……

衛慈問他，“心了？”

呂徵道，“與一個整日瘋癲的瘋子，有什麼好計較的，想想都冇勁兒。”

“你心了，可他卻有求死之誌。”

呂徵聞言怔然。

“是啊……如此活著，倒是個折磨，可謂是生不如死了，花淵也是心高氣傲之人，如何能忍這樣的自己。”呂徵注意到花淵清醒之後，他的手都在抖，遠冇表麵那般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