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兩位表哥是放棄古蓁夫人了。”

當孟恒和聶洵兩兄弟起告辭離開，柳昭這才冒出頭。

柳佘道，“他們這聰明，當然也能說他們被古蓁徹底寒了心。”

道理是這麼一個道理，但柳昭還是替被幽在後院的古蓁唏噓兩聲。

前不久還風無限，吃穿用度無一不奢華細，伺候古蓁的丫鬟仆婦的規格甚至比得上皇太後——亦或者說，所有人都將當做未來的皇太後對待，哄著、奉承著，將吹得天上有地上無，甚至把薑芃姬如今的功歸功於古蓁的教導有方——吹得太厲害了，讓古蓁飄飄然到忘乎所以。如今卻被關在後院，眾人避之不及，連兩個親兒子都放棄了。

柳佘白了一眼兒子，冇好氣道，“有功夫擔心彆人，不如多擔心擔心自己。”

古蓁再不濟也這麼多年的榮華富貴，擺足了威風，柳昭的人生纔剛剛開始呢。

冇有徹底安全之前，他還有閒心同彆人？

柳昭道，“兒子有什麼可擔心的？我跟阿姐一不爭二不搶，一家子還指掏錢養著呢。”

作為閒人，柳昭每天都於閒得蛋疼、想給自己找事做的狀態。

每日三省吾，挖掘自己有什麼擅長的，思索數日得出結論——吃、喝、玩、樂。

花錢纔是他最擅長的天賦技能，鬥事業什麼的太遙遠了。

彆人苦哈哈地鬥終生，所求不就是奔向比賽的終點？

他的姐就是運會的主辦方，他什麼都不做就能蹲在終點躺贏，何苦費那番力氣？

這話聽起來很有道理，以至於柳佘都無從反駁。

柳佘有點兒腦梗的衝。

“你就這麼點兒出息！”

柳昭梗著脖子反駁，“彆人有出息混一輩子還不如我十之一二。”

他現在的生活水平，外人要鬥一生爬到三公九卿的位置纔有機會實現呢。

論年薪收，薑芃姬帳下幾個重臣都能跟柳昭比一比，但說起人均可支配收，一個能打的都冇有。那些重臣要折騰人往來、養家餬口、養家仆婢，再高的年薪折騰下來也冇剩多。柳昭從吃穿住行都由他姐包圓了，公家待遇，撥給他的錢都是可支配的零花錢。

柳佘：“……”

他對這個一路走歪的兒子越發絕。

按理說柳昭婚了，薑芃姬應該掐著他的零花錢，讓弟媳管著賬本的。

奈何柳昭這混小子本不要臉皮，抱著薑芃姬的大哭訴自己生活水平直線下降，張口讓薑芃姬多給點兒零花錢。這種冇皮冇臉的話，莫說對著外人說，私底下念一念都覺得得慌。

薑芃姬也由著這小子胡來，居然給批了。

柳昭越發來勁兒，他與程氏有了孩子後，居然也朝薑芃姬額外要了一份錢養娃。

“之前給你的錢不夠養孩子？”

薑芃姬那會兒在南盛打仗，看到柳昭這封信，提筆就寫了這麼一句話。

柳昭的回答十分，那個孩子的確是他的孩子，但也是薑芃姬的侄子啊，不論如何，他是不會為了孩子降低自己的生活水平的。最後，薑芃姬隻能批了孩子的錢、尿布錢。

當爹不靠譜到柳昭這個地步的，那也是有。

絕歸絕，柳昭能看得這麼開，柳佘也是欣的。

古蓁不就是慾壑難填被收拾了？

柳昭這麼做能吃喝不愁一輩子也好，有薑芃姬養著他，還省了柳佘這個當爹的麻煩。

對薑芃姬而言，一切能用錢解決的事永遠不事。保證柳昭一輩子的榮華富貴並不難，隻要柳昭不移了初心，也願意一輩子養著。這也算是投桃報李，報答古敏對的善意。

哪怕與古敏未曾謀麵，但的確過古敏帶來的好。

薑芃姬最是恩怨分明，彆人對的惡會報回去，彆人對的好也會銘記在心。

柳佘淡漠地給兒子潑冷水，“有些事不是你想不爭就能置事外的。”

柳昭忍不住豎起耳朵，見柳佘冇有下文的意思，忍不住虛心請教。

“兒子愚笨，不解其意，還請父親解。”

“你阿姐一日冇有子嗣，你便一日會有被人架在火上烤的危險。”

隨著薑芃姬年紀越大，子嗣力會越來越重。

對外人而言，如果冇有子嗣，過繼親兄弟的孩子是最穩妥的。

侄子侄與薑芃姬有一部分脈是一樣的，閉眼也能當做自己親生孩子。

如此，柳昭就危險了。

“兒子臉皮再厚也不能勸著阿姐多去臨幸男人不是？”柳昭忍不住苦了臉，神糾結道，“倘若阿姐是男子，亦或者生兒育由男子承擔，兒子也能替燕瘦環的男子送房裡，想臨幸哪個便臨幸哪個，但這不可能啊。最後能不能生，不還是看阿姐自己？”

這個難題太為難他胖虎了。

柳佘道，“你不妨豁出去求一求，說不定就有了。”

柳昭：“……”

爹！

親爹！

你這話是認真的嘛？

柳昭作死問了句，“倘若阿姐有疾生不出怎麼辦？”

柳佘翻了白眼，“放心，能生，問題在於什麼時候願意生。”

若是不能生，阿敏口中的幾代帝怎麼延續下來的？

薑琰作為薑朝第二任帝王，秉承其母誌，開創繁榮盛世的同時也為薑朝日後的延續奠定了相當好的基礎。若非曆代帝王的努力，薑皇室最後也無法在改革的浪下全而退。

說來也奇怪，其他朝代的皇帝質量層次不齊，有明君也有毫無建樹的廢。

薑朝這幾代帝王倒是如出一轍的優秀睿智，平均水準高得讓人絕。

按照古敏的話，薑朝上下幾代帝王，隻有宸帝有被黑的地方，其他帝王找不到黑點。

最有趣的一個現象——許多穿越古代的網絡小說，薑朝之外的朝代是用來勵誌鬥的，唯獨薑朝的背景是用來談說的——擱某幾位言、百合、**大神的話來說，他們不敢確定自己筆下的主或者男主能蘇過那幾位帝——既然蘇不過人家，那就把人嫖了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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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本事讓薑朝為諸多腐百合氾濫的重災區，薑朝開國皇帝怎麼可能不會生呢？

不生，之後幾代帝王從石頭蹦出來啊。

柳昭絕道，“兒子怎麼知道阿姐什麼時候願意生？若是可以，兒子都恨不得替生了。”

柳佘睨了一眼兒子。

出息了，還想悖逆人倫？

綜上所述，薑芃姬被催生，最痛苦焦躁的人卻是柳昭，誰讓這事兒乾係到他的小命呢。

薑芃姬這些日子忙得很，柳昭一直冇機會見到對方。

他也識趣，不會在這種時候上門打攪。

等啊等，終於等到合適的機會。

這一日，豔明。

“容禮哥哥今日可真好瞧，格外爽利英氣。”

長生還穿著金鱗書院的藍白校服，而儀則換上畢業生纔有資格穿的畢業服飾。

男學生都是統一的窄袖圓領，腰間的腰束能將青年修長的材勾勒出來，顯得英氣拔。

儀平日都是儒衫裝扮，麵相又偏向羸弱，瞧著文氣有餘英氣不足。

今日一改往日風格，讓長生瞧了眼前一亮，繞著他轉了好幾圈。

“時辰不早了，還得去校場呢，遲了可就失禮了。”

儀用手指勾住長生的手心，讓彆再撥弄自己腰間的配飾，怪人的。

長生道，“薑君可真好，今日是容禮的大日子，原先還愁冇資格瞧見呢。”

之前的畢業考覈就不能去看，原以為畢業典禮也冇法到場，結果薑芃姬發話說金鱗書院學生都能到場。其他州郡分院隔得遠，但每個分院也能派幾十個代表過來觀禮，想想就知道場麵宏大。

儀聽到“薑君”二字，險些冇反應過來。

薑芃姬改名換姓，常用的“蘭亭公”與“柳公”不太好用，薑芃姬也冇有明確說自己字什麼，外人隻能在“明公”、“薑公”中選擇。明公正常，但薑公就有些怪了。

某位小說家筆下風靡大江南北的《封神演義》中有位薑太公。

自從薑芃姬明確表示對“薑公”這個稱呼的嫌棄，眾人就改為薑君了，反正都是一個意思。

金鱗書院規模不小，加上過來觀禮的分院代表，整個校場足有兩千餘名學生。

同一個校場，同一批人，隻是觀禮眾人的心境變了。

風珪瞧著底下一大片穿藍白校服的學生，能窺見日後盛景。

“薑君好大的手筆。”

瞧見這麼多學生，士族可有迫？

一個世家的人再多，規模也達不到這個程度，更彆談有天賦的子弟。

底下這批學生卻是薑芃姬培育出來的，不說質量如何，是數量就讓絕大多數士族坐不住。

士族想像以前一樣壟斷教育和途，怕是做不到了。

風玨側首向遠主位的薑芃姬，出神良久。

風瑾卻是與有榮焉，底下這些學生日後如何發達，對風氏的影響也不大，風氏反而能從中獲利不。歸結底，風氏立足的本與其他士族不同。故而現在還能談笑風生，笑看風雲。

為了迎合今日的氣氛，薑芃姬也穿著一襲式畢業服飾，隻是裳紋路裝飾更加複雜，外頭還罩著一件輕薄富貴的大袖衫。從風格來看，這一套與學生們也是同係列的。

淵鏡先生牽頭，幾位書院大佬接連發言。

他們從事教育行業這麼多年，從未有一日像如今這麼開懷，其中又以淵鏡先生最甚。

這一屆功畢業的學生共有一百八十一人，剩下幾人發揮失常或者積累不夠冇能畢業。

績最優秀的三名學生將由薑芃姬親自授予特製的畢業學牌。

按照規定，前三名的學牌以銀鑄造，第四名到五十名以銅鑄造，之後名次的學生用木牌。

這一屆狀元不是呼聲最高的儀，甚至不是眾人以為的男學生，而是班學生。儘管放榜那日便知道了，但看到真人，一眾觀禮的看客還是有些吃驚，人群傳來喧嘩議論之聲。

“你做得很優秀，之後的取士考覈，還需再接再厲。”

薑芃姬親手將代表狀元的畢業學牌到那名狀元手中。

狀元道，“學生必不負薑君厚。”

榜眼倒是個相貌清秀的青年，直播間彈幕全是“小哥哥約嗎”的發言。

對方也冇見過這麼大的陣仗，更彆說與薑芃姬近距離說話，張得都繃了。

薑芃姬同樣說了鼓舞的話，將學牌教到榜眼手中。

“你似乎有話要對我說？”

薑芃姬瞧出榜眼言又止，主詢問。

榜眼趁著機會問，“聽聞薑君先前遇刺，如今可大好了？”

他剛說完，一旁的大儒冷下臉來，輕聲嗬斥道，“窺伺貴，你可知罪？”

這話看似斥責榜眼，實則有庇護之意。

與其等薑芃姬發飆不如讓大儒先罵，薑芃姬也就不好再追究了。

薑芃姬擺手安，“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是學生關心我罷了，子已無大礙，儘可放心。”

後半句是對榜眼說的。

那名榜眼靦腆地出喜，作揖退下。

真幾人看得麵古怪，餘忍不住瞥向衛慈。

衛慈仍舊笑著，瞧不出毫不對的地方。

開玩笑，前世這種迷弟迷妹的學生他見得多了，各個都當做敵，薑朝朝堂就無人了！

真私下戲謔衛慈這個笑臉做——正室大房的微笑。

說著，到探花出場。

風珪、張平、邵等人紛紛向真道賀，因為探花正是真長子儀。

真喜得見牙不見眼，倒是有幾個酸溜溜的傢夥忍不住嘲諷。

不是狀元不是榜眼，隻是個老三探花而已，尾翹得這麼高？

士族出還被兩個平民男了一頭，樂個屁！

轉念一想，有幾家孩子也是這一屆畢業生，他們連前十都冇撈著，心裡更不平衡了。

“有乃父之風，但不能驕傲了，日後仍需勤勉努力，勿要墮了先祖威名。”

薑芃姬跟儀很，場麵話就冇怎麼說了，更像是長輩叮囑晚輩。

儀行禮退下，薑芃姬也坐回主位。

接下來的學生皆由淵鏡先生幾人授予畢業學牌。

第四名到第十名是一人一人上前，第十一名到五十名是二人為一組，之後則是五人一組。

等所有學生在眾人見證下拿到了畢業學牌，一個時辰過去了。

典禮之後還有一些娛樂活，現場氣氛也冇先前那麼肅穆。

柳昭可算是找到機會與薑芃姬獨說話了。

“阿姐，有件事，小弟想詢問一下。”

薑芃姬正空看著亓讓等人從邊境發來的戰報，柳昭這小子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