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臊子麵(下)

含釧陡然有些愧。

顧著看男人了。

把自己親哥哥早忘到九霄雲外了...

善哉善哉，阿彌陀佛。

“我哥哥呢？”

含釧把麵團抻開，拉長條，再撒了一層麪，蹙眉疑，“你都從驛站進京了，怎麼不把我哥哥帶上一塊兒？老太太雖上沒唸叨，心裡想得很，天天大清早起來就上貢品禮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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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慨手把麵前的筷子移了一個微不可見的位置，恰好橫在了碗中間平分，鬆了口氣，跟著臉不改心不跳道，“這幾日回來是，不宜大肆宣揚，我是因明日要去見聖人，這纔拿到手諭今日進京的。”

一個人不算大肆？

兩個人就算大肆了？

含釧搞不懂場的這些規矩，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天津衛的驛站，芝蘭玉樹漕幫主曹醒公子爺將頭從摞得比山高的文書裡抬起頭來，打了個噴嚏，迷惘地看向隔壁桌的尚探花，“...元行，這麼多總結文書，咱們今兒個一晚上理得完嗎？剛回京畿，為何不稍作休整再做總結梳理？”

跟著問出了最後一個藏在心裡許久的問題，“咱們在這兒苦哈哈地理文書，秦王洗了澡之後，去哪兒了？”

讓曹醒死也想不到，最後出現在自家灶房的徐慨，不僅心狠手辣，還信口開河，“...也是你哥哥我先來看看你們的。”

噢...

含釧做麵的手低了低，神也漸落了下來。

從生死海闖出來的徐慨，是新的徐慨，是被賦予了敏銳角的徐慨，是經住了打磨的徐慨，在敏銳知到含釧低落之後，徐慨趕加了一句，“我從天津衛過來，未敢中途休憩，連跑了四五個時辰纔到，甚至都未曾踏秦王府，翻了墻就來尋你了。”

說起來，他為什麼覺得曹家的墻，比上次高了點兒？

許是幻覺吧。

徐慨微不可見搖搖頭，目灼灼地注視著滾水升起白霧後的那個日思夜想的姑娘，容白皙，眉眼上挑，很有靈氣。

他走那麼遠，走過那麼多地方，見過那麼多人。

西陲軍安排的胡姬，曲家送來的瘦馬，韃靼部落獻上的人...

沒有一個，沒有一個比得上含釧一頭發。

他的姑娘，是這世間最的姑娘。

若誰覺得不，就把誰的眼珠子挖出來。

含釧麵拉得均勻細長，把拉好的麵放在一邊，起鍋炒臊子，熱油放蔥薑蒜粒香，又掰了兩顆乾辣椒和胡椒粒，炒香後放豬糜，又著重撒了鹽和豆油、蔥段，沒一會兒鍋裡就熗出一濃重的油脂香與醇厚的醬香。

灶臺的煙火氣，讓人心安地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喟嘆。

徐慨角輕輕彎起，“在北疆，我們跟著西瓊部落的族人逃亡大漠和荒原，不敢生火，便吃西瓊部落族人辛苦留存下的羊乾，又腥又膻又柴，我們隻能拿乾泡水吃，水也很珍貴，有時候得上起皮，腦袋‘嗡嗡’直。”

徐慨目終於變得和下來，深不見底的水變得清澈又溫，“當時我就在想，若是我能活著回來，我一定要日日吃你煮的飯，好好地珍惜每一頓飯。”

含釧有些心疼，一麵將臊子起鍋，一麵將麵下了下去，又拿了個海碗，手腳麻利地打了芝麻油、鹽、豆油、胡椒、花生醬和油辣子，撈了麵，白生生的麵上蓋了一層厚厚的臊子，放到徐慨麵前，“你先吃著，我給你下點菜。”

都隻有泡水吃，又怎麼會有菜？

含釧掐了戎菽豆長起來的葉子放在麵湯裡過了過，趁葉子還翠綠生，便趕撈了起來，另放了一個小碗。

“北疆到底怎麼回事兒？”

含釧在圍兜上了手上的水，坐到徐慨邊去，蹙眉道，“不是說西瓊部落被屠盡了嗎？怎麼又有留存下來的族人了？怎麼逃亡了？”

徐慨嗦了口，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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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發出了滿足的嘆息。

“西瓊部落還有人，固安縣主帶著三千兵逃了出來，我們一行人去址時撞見了。我四月底讓李三籌措了一些金銀運到甘肅，就是為了給餘留的西瓊部落補給糧草、馬匹和人手...”徐慨吃相有些蠻，許是在荒漠上養的習，撣了麵條兒，兩口吞嚥下去，和含釧說著話，“後來被南部發現了，南部派出人手追擊，我們當時未曾找到可以易的部落，便隻有一路逃亡，以贏得息之機。”

寥寥數語，說得倒是雲淡風輕。

可...

含釧瞇了瞇眼，看徐慨佝頭吃麪時，脖子了出來，脖子上赫然一道白生生的傷疤！

看上去像是刀傷...

從脖子上劃過...

其間之險，絕不是徐慨這麼一兩句話說得清楚的。

含釧心頭一，抿了抿，輕聲道，“...實在不行，為何不帶著人手回大魏？韃子再野，也不敢闖大魏的國界，隻有回了大魏，再做商議也是可行的呀？”

徐慨仰頭將碗底的臊子吃乾凈，聽含釧此言，輕輕彎了角，聲音得很低，有些涼意，“退回來？往後退，就是虎視眈眈的西陲軍。”

含釧手攥得的。

“西陲軍！？”

徐慨點了點頭，“前有南部韃子追擊，後有西陲軍埋伏，我們隻有從中斡旋以求得其他韃靼部落的聯盟。”

年郎笑得很滲人，“西陲軍就不想我和老二回去，當時我一直在甘肅餘大人，老二就住在西陲軍不遠的驛站裡，三個晚上遇到了兩次暗殺，我便勸他，待我進了北疆邊界，他要麼退守甘肅，要麼深北疆——南部總不敢殺大魏的嫡皇子。”

“可西陲軍卻敢。”

含釧後背頓生出一片戰栗，不由自主地聳了聳肩，企圖讓自己輕鬆一些。

徐慨吃完了麵吃菜。

他是一貫不太吃青葉菜的。

含釧正想說話，卻見徐慨未做遲疑，當吃藥一樣把青葉菜塞進裡，幾乎是囫圇生嚥了下去。

“西陲軍，可謂是邊界一霸。”徐慨眸愈深，“曲賦在西陲軍任職八年，曲家的勢力滲進西陲軍已久，我們此行兩個目的，一是在北疆部落訌之時，搶占先機，撿到好；二是拔掉曲家在西陲軍裡安下的釘子，讓聖人去年年中派遣邊陲的吏順利補位。”

所以...三皇子才沒去？

三皇子纔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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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章 臊子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