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白糖(中)
“脖子還疼不疼?”
含釧笑起來,往徐慨側靠了靠,“不疼了。劃傷的時候有點疼,後來大夫給清理傷口,又是撒藥又是包得嚴嚴實實的,還喝了好幾碗藥湯,如今早不疼了。”
含釧還沖徐慨了脖子,牽扯著皮,還是有點疼的,不過這點疼也不算什麼了。
當廚子的,刀割火燎的,風雨中這點疼算什麼。
含釧笑道,“你看你看,活自如了。”
含釧不想徐慨疚,笑著岔開話題,“哥哥放你進來了?”
本就不是為了他。
是為了他們。
夫妻一,難道徐慨掉了坑,就很有臉麵嗎?
況且,這是急之下沒了辦法,雕豆腐的手,穩得不能再穩,又怎會真傷到自己?
徐慨見小姑娘一派風輕雲淡,心裡更抓了,抿角,手指了指外麵的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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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釧啞然失笑。
乾脆給徐慨開個狗算了。
免得他見天地爬墻——上次聽了一耳朵,曹醒好像想在墻上一溜兒的酒壺碎片,說是防賊,可那笑麵虎的眼神溜溜地往上瞥。
徐慨上雖有幾分功夫,到底不是武藝高強的江湖中人或是軍中將領,若是墻頭酒壺碎片,這棺材臉多半要被割傷皮。
含釧笑著回過頭,看小雙兒在自己邊,又笑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呀?”
徐慨開口,聲音喑啞,“那個矮矮的使抄近路帶我來的。”
水芳!
含釧一下子笑出來!
這墻頭芳!
所以,一開始拚死攔住外男不準進院的人,到底是誰呀!
這長速度驚人呀!
如今都知道抄近路帶外男在院裡穿梭了。
含釧笑著搖搖頭。
徐慨盯住含釧的脖子。
白白長長的脖子被紗布裹得的。
看不到裡麵的狀況。
徐慨嗅了嗅,有薄荷的沖鼻味和川穹、白藥、三七、茜草的味道,一是鎮痛,二是止。
今兒個一早,他從宿醉中醒,還沒完全清醒就看小肅焦急地在旁邊轉悠,一問才知昨兒個夜裡發生的事。
他沉下心一想,不咂舌——老三竟如此恨他!
這麼毒的計,竟也使得出來!
聖人,聖人還沒老呢!
奪嫡立儲,這門心思,是否太早了些!
之後曹醒為他了孫太醫,孫太醫著須發脈象,說昨兒個那酒裡放了東西,所以他才會醉得如此之快——聽及此,曹醒的臉纔好一些,語聲卻冰冰冷冷地同他說了,含釧為了破局自傷脖子,流了好大一攤。
小姑娘白瑩瑩的脖子...
徐慨眼中閃過一自責和懊惱,低了低頭,隔了許久,一把站了起,一個大步走到牌位後,拿起三炷香,借長明燈點燃後退了回來,鄭重其事地朝曹十月和賀華生的牌位福了福上香火後,跪下來“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後又垂著頭陪著含釧跪下了。
含釧撓撓頭,不知道徐慨什麼意思。
不過多個人陪著跪,也是好事。
嗯...
至能有地方靠一靠。
含釧跪了小半天,有點累,瞇著眼睛往徐慨上靠,靠著靠著便睡著了。
徐慨低低頭,看小姑娘眼睫長長翹翹,輕輕,微張,便將形得筆直,手把小姑娘往裡撈一撈,頭放在自己胳膊上,不那麼膈得慌,做完這兩個作,徐慨便規規矩矩地跪在原,看牌位前燭火搖曳,眨了眨眼,想起今兒個下午聖人順路到秦王府喝茶的場景。
聖人很難得出一次宮。
或是聖人出宮,機得旁人本無從知曉。
他剛進院子,便見李三跟見鬼似的闖進來,本就心煩氣躁,正出言訓斥,眼神無意識地往後一瞥,卻瞥見了聖人著便服,隻帶了一個魏東來正踏著步子進來。
聖人也沒同他細說什麼,就坐著喝了盞茶,又品評了一番府中墻上的書畫與墨跡,繞呀繞繞呀繞,臨到離開,才盯著他院子裡因盛夏有些蔫兒的草木,蹙了蹙眉。
他順著聖人的目看過去,解釋道,“去北疆的時間,院子裡的草木遭了蟲害,如今正心照管著。”
聖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笑著扔下一句話,“世上草木花樹,壞掉的葉子終究要凋零,新葉生長,無論哪個品類,一年之際總有那麼幾日禿禿的,不太好看。”
“這是規則,也是鐵律,任誰都打不破。”
“所以,有的花匠,不需要太過費心,等著就好,等待春去秋來,等待壞掉的葉子自己凋零...花匠有時也會太過用力,反倒讓又脆弱的草木芽了妨害。”
他謹慎地點頭稱是,再抬頭,聖人早就走得不見了蹤影。
燈火燭搖曳,剛剛敬的那三炷香燒得飛快,香灰品質很好,整截整截地向下掉,掉下來也並不立刻碎掉。
徐慨看著那截發白的香灰,輕輕舒了口長氣。
第四百零九章 白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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