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耀有近一分鐘的時間沒有辦法反應。什麼沒搶救過來？什麼他們盡力了？

“不可能。你騙人的吧？”

顧承耀並沒有看到趕來的顧靜婷夫婦，他拽住了醫生的袖子，怎麼也不肯放手。

“你騙我。你騙我。不可能會死。你騙我。”

他的雙眼瞪得圓圓的。不停的晃著醫生的手臂：“你為什麼要騙我？人呢？人呢？我不信。不會死的。不會死的。”

最後兩句，顧承耀幾乎是用吼的。

醫生被他晃得人都暈了。

“先生，你放手。”醫生試圖拉開顧承耀的手。可是怎麼也拉不開：“我們已經盡力了。”

“盡力？盡什麼力？我要活。我要活啊。”

顧承耀的腦子一團。他沒有辦法理智，沒有辦法思考。

他整個人都被那一句，沒搶救回來給刺激到了。

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先生，你不要這樣。”醫生有些尷尬的拉開了他的手：“病人失過多，又沒有得到及時的輸——”

“不是有人給他獻了嗎？趙百川——”顧承耀了起來：“趙百川——”

他人呢？

他不是給芊芊輸了？他人呢？

“那，那個先生，他的不合適——”

不合適？不合適為什麼不說？

他自然會想辦法？

實在不行就用他的。

為什麼？為什麼會變這樣？

顧承耀沒有心去追究趙百川此時的去向了。

他已經不能思考，不能反應了。

他隻知道他不要相信，不要相信眼前這個事實。

醫生的解釋帶著幾分無奈,那個說要獻的人也真是的。明明知道自己有癌癥，還說什麼輸，浪費他們的表跟時間：“先生。對不起，我們真的盡力了。”

話落，不管顧承耀的反應，逃一樣的離開了。

顧承耀的下去。他不能反應，也不知道要怎麼反應。

死了。

姚友芊就這樣死了？

不。不是這樣子的。不應該是這樣子的。

事怎麼會變這樣？

他連呼吸都變得困難。開始一陣陣的抖。

“不是的，不會的。不可能的。”

姚友芊。就這樣死了？

“承耀——”顧靜婷看到弟弟的樣子，心有些不忍，上前兩步正要說什麼。

顧承耀卻瘋一樣的沖進了手室。

手室裡沒有看到姚友芊的人。護士用冰冷而平靜的聲音說，人已經送去了太平間——

太平間？

“誰準備你們送去的？”顧承耀大吼：“誰準你們把送去的？”

他眥目裂，整個人都已經陷了一種顛狂的狀態。

“人，人死不送太平間，難道一直放著嗎？”那個護士的聲音很輕，對上顧承耀幾乎要發作的眼神時了脖子，再不開口了。

顧承耀無法接，卻又不能不接。

太平間三個字代表的意義，讓他整個人都崩潰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又是怎麼去到醫院地下一層的太平間的。

他像一抹遊魂一樣，腳步踉蹌，幾次都差點被自己的腳絆倒。

後跟著的顧靜婷跟唐亦琛神嚴肅，又充滿了擔心之。

想出手扶他，卻被他揮開。

“走開。”

不要他。

他要去看姚友芊。

一定是在跟他開玩笑的。

一定是。

冷，，空氣中充斥著一怪異的味道。

還有安靜。這裡完全聽不到人聲，隻有死一般的寂靜。

人死了之後，一切空。

不管你再高的地位，再多的金錢。

最後能擁有的，不過是一個格子大小的空間。

顧承耀做了無數的心理建設，依然沒有能力去承此時的失去。

他整個人都已經是虛無力。已經失去了覺。

他沒有辦法，也沒有辦法思考。他隻是看著那一塊白佈下的隆起。

潔白的chuang單將的蓋住。輕輕的掀起一個角落，姚友芊安靜的躺在那裡，麵沉靜，像是睡著了一般。

隻是那個臉極為蒼白，雙已經失去了。

他咬了。出手，上了姚友芊的臉。

好冷。

怎麼這麼冷？

顧承耀隻覺得心頭有如被刀割過一般，一寸一寸。他痛得難以言。

時間是如何流逝的，他不知道。

他隻是盯著姚友芊的臉，盯得的，好像下一秒，就會從那裡起來一樣。

“姚友芊，你起來。”

拳頭抖著，想握，卻又是那麼地無力。

咬牙，他強迫自己出手，去已經冰冷的。

“別玩了。你起來。”

那個躺著的人，沒有靜，顧承耀咬了自己的，不斷的抖。

“我說。你起來啊。”

他的一，突然就無力的跪坐在了地上。

出手，上姚友芊的臉：“你聽到沒有，不要玩了。你起來了。”

他無力地靠著那已經冰冷的，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任淚水一點一點落下。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

姚友芊，死了。

就在幾個小時前，還在跟他爭吵。

說：“顧承耀，這個孩子是你的。”

說：“顧承耀，我的人是你。”

說：你要是敢讓我去打掉孩子，我就跟你離婚。

還說：“如果你真的那樣。我就死給你看。”

一直在說。說了那麼多，他當時聽得都煩了，膩了。

可是現在，他卻無比的希再一次起來，再跟他吵一架。

推開了他，說，不欠他的了。

姚友芊。你是故意的嗎？

你是不是故意的？

你故意用這樣的方式來懲罰我，故意用這樣的辦法來跟我決絕？

姚友芊，你好狠。你真的太狠了。

那洶湧而至的心痛，已經從刀一刀刀切割著心臟，變有碎機將心臟碎。

他拚都拚不起來。太多，太重的無力，幾乎將他垮。

他突然握了姚友芊的手，那麼，那麼用力。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將他進自己的。

這樣一來，就永遠不會離開自己了。

眨了眨眼睛，他將眼中的淚意下去。抑的聲音有著幾分自責，幾分求。

“姚友芊，算我求你好不好？你醒過來好不好？”

“你醒過來，就算你的孩子不是我的。我也不介意好不好？”

“我不會再你把孩子打掉了。你醒過來吧。”

“姚友芊，不要鬧了。公司還有好多事等你去理，你現在睡著算什麼？”

“姚友芊。你再不醒過來，我就要生氣了。”

“姚友芊--”

他的話，沒有得到回應。

他卻沒有停下，反而一直在說。一直在說。

不斷的重復，不斷的想要喚醒。

他想搖晃，想把醒，卻怎麼也沒有辦法，那過於蒼白的臉，讓他連下手都困難：“我不你去打掉孩子了好不好？”

“不管這個孩子是誰的，我們都把他生下來好不好？”

“我會好好對你，也會好好對他，好不好？”

“我錯了行不行？我不應該這樣你，我錯了。”

“你醒來啊，你醒來打我，罵我。隨便你想怎麼樣都可以。”

“姚友芊，你不可以這樣對我。你難道不是知道，我——”

我你啊。

我，我你——

顧承耀自己卻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反反復復的幾句。卻又說不下去了，心口劇烈的收。

那種痛，得他氣都不過來。

閉上眼睛，那一陣又一陣的淚意，怎麼也扼止不住。

“我們不要吵了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以前怎麼樣都無所謂了。你不要鬧了。我們好好過。好不好？”

他一句低過一句。每一句，似問句，又似哀求。

“姚友芊--”

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怎麼可以這麼自私？

你怎麼可以就這樣扔下我走掉？

顧承耀的已經被傷碎片的心好像又被扔進火裡燒一樣難。

他不過氣來，幾乎要窒息。

僵，無法自持。

每一個呼吸，每一個作，都變得那麼痛苦。

盯著姚友芊的臉，他突然用力的搖了搖頭：“我錯了還不行嗎？我錯了還不行嗎？”

“以後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信你。不管你要什麼。我都給你。不管你想做什麼，我都陪你。還不行嗎？”

“我都答應你。我全部都答應你。你不要再睡了。”

他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我隻有你了啊。”

以後還有誰會站在他後？支援他的每一個決定？

以後還有誰會不管他做什麼，都一一忍？

以後還會有誰，像一樣，笨得要命。明明都已經說要離婚，要分手了，還要來為自己擋子彈？

以後還會有像一樣。可以自己得連命都不要？

沒有別人了。不會再有別人了。

隻有。隻有——

出手上的臉，顧承耀的聲音充滿了絕：“這是你的選擇是嗎？你決定用這樣的方式逃開我？”

“你太自私了——”

是的。真的是太自私。被烈火灼燒的心臟。

他想擺，卻擺不了。

這樣的心痛，是不是會追隨他一生？

顧承耀不知道，他還沒有走到人生的盡頭。

可是現在他卻覺得自己已經走不下去了。

沒有了，他要怎麼麵對今後的人生？

怎麼麵對沒有的日子？

又怎麼去麵對因為自己才失去的生命？

怎麼麵對他怎麼樣抑都無法剋製的心痛？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此時湧上，他盯著姚友芊的臉，突然就笑了。

“你想擺我？你以為。我會讓你如願？”

顧承耀撐起了，站了起來：“你做夢。我不會讓你逃開我的。生生世世。我永遠都不會讓你逃開我的。”他憤而轉，頭也不回的向著外麵沖了出去。

說，不欠他。

那他就讓欠。

欠還，欠命，還命。

這條命，是你救的，我不要你救。我把這命還給你。你給我活過來。

姚友芊，你聽到沒有？

你聽到我在呼喚你沒有？

如果你要我的命，我給你。

你不要我的命。我陪你。

你想就這樣跟我一刀兩斷卻是做夢。

你不要急，我馬上就來找你了。

我很快的。很快。

你要等我。等我。

他心裡很急，腳步也就越快。

一直守在外麵的顧靜婷跟唐亦琛，就看到顧承耀突然沖出去的影。

顧靜婷在看到顧承耀的側臉時，被他眼裡的堅決給驚到。

顧承耀，他要做什麼？心湧起不好的預，想也不想的跟在了顧承耀的後麵。

“顧承耀？”

不管怎麼，顧承耀就是不停。他連電梯都不乘。直接從地下一層的安全梯向上跑。

從出口出來，往外麵狂奔。

他跑得飛快，很快就穿過了院子，然後沖到了自己的車邊，上了自己的車。

顧靜婷跟著他跑。看著他上車。。

“顧承耀——”

“你要去哪？你給我停下來啊。”

沒有理會，顧承耀的車子已經沖出去了。

唐亦琛在此時也跟了出來：“怎麼了？他要去哪？”

顧靜婷搖了搖頭，心很急。

的弟弟，到底要做什麼？

拿出唐亦琛的車鑰匙想去開自己的車，此時卻剛好有一個人的車適時停在醫院門口。也不去取車了，直接將那人用力一拽。

“警察，現在要征｜用你的車。”

扔下這句，也不管那人的反應。反正在有唐亦琛在，他會理的。

快速的上了車，想也不想的向著顧承耀的方向追了出去。

顧承耀的車子開得很快。顧靜婷也不慢。的跟在了顧承耀的後麵。

的跟著他，有幾次，眼看就要追上了。卻又被顧承耀給甩開了。

下飛機的時候是Y市的中午，可是現在，已經是下午了。

不是下班時分，可是馬路上的車卻非常的多。

看著顧承耀的車子瘋狂的在車陣中蛇行，心裡急得不行，不斷加速，卻總是到其它車輛的乾｜擾。

路上一直不斷傳來按喇叭的聲音，顧靜婷也顧不上。

兩輛車子在路上不斷的追逐。有如電影中的特技鏡頭一般。

直到顧靜婷看到前麵的指示牌。突然就震驚了。心明白了這個弟弟要做什麼。

顧承耀。不要。不要這樣--

你不可以，停下，你給我停下。

從來沒有這樣急過。

心隻有一個念頭，承耀，不可以。你不可以做傻事。

強行借來的車，哪裡比得上顧承耀那經過改裝的車輛？

好幾次，都差點失去了顧承耀的車影。心頭一狠。不顧危險在馬路上幾次超車，逆行。

終於，人開始了起來了。

知道這一，Y市的沿海公路。顧承耀那黑的車影，已經沖到了海邊，眼看就要向著海裡的方向開去。

顧靜婷一咬牙將油門踩到了底。用力的，撞上了前麵顧承耀的車。

顧承耀的車幾乎就要沖到海裡了，卻被突然而來的撞擊給撞得偏了。車撞在了路邊的護欄上。

“呯”的一聲巨響。黑的車影停下，就停在海邊的欄桿前。

那一截欄桿，已經被顧承耀的車撞斷了。

安全氣囊瞬間開啟，顧承耀的頭撞上擋風玻璃的瞬間，被氣囊護住。

顧靜婷在撞擊的瞬間，重重的彈了好幾下。幸好，那輛車子姓能雖然不算一流，但是安全氣囊還是有的。

沒有傷，隻是頭有些暈。

此時顧不上了自己的頭暈了。沒有到大創傷的快速的下車，第一時間沖到了顧承耀的車子麵前。

“承耀，你要乾什麼？”

顧承耀的車子卡在護欄那裡，他並沒有傷，推開車門，他想也不想的站在了護欄邊，隻要一個縱，就可以從這裡跳下去。

顧靜婷死命的拉住了他的手。

“顧承耀，你瘋了嗎？”

“放手。”顧承耀的心都被痛苦占滿了，他不過氣來。

他覺得他要死了。因為姚友芊，死了。死了——

心被刀割，被碾得碎，被燃燒得差點要灰燼。

那種覺，比死還痛苦。

他寧願死了。也好過現在這樣。

“你要是我姐，你就放手。”太痛苦了，真的太痛苦了。

“我不放。”顧靜婷急了：“我是你姐，我絕對不要看著你去死。”

“。。。。。”顧承耀搖頭，一直忍的淚水，在此時又一次落下。他用力推開了顧靜婷：“走開。在等我。還在等我。”

姚友芊應該還沒有走遠，他要去找。

“顧承耀。你不可以這樣。”顧靜婷在最後的時刻出手，用力的抱住了顧承耀的腰：“你不可以這樣。你聽到沒有？”

“沒有什麼不可以的。”顧承耀搖頭，他的心很痛，很痛。

他沒有力氣，他已經撐不下去了。

“姐，你放手。”

“顧承耀，你不可以這麼自私，你想想爸媽，想想我們。”

“爸媽有你。”顧承耀從來不認為，自己在父母心中有多重要，以前是，現在應該也還是：“你有唐亦琛。 可是隻有我。”

“。。。。。。”顧靜婷完全傻掉：“承耀，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什麼爸媽有？他以為父母真的不在意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