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後。938小說網

辦公室，冷氣開得很足。那麼足的冷氣，讓室一眾經理都覺到額頭上汗都不敢滴下來。

可是在場的人，卻一個人都覺到後背都是的。

顧承耀坐在那裡，他沒有說話，視線一直盯著手上的檔案，簽字，再放一邊。

拿過另一份檔案，簽字，又放另一邊。

把手上的檔案都簽好字，遞給一直站在一邊的小馬。這才抬起頭，看著室的幾個部門經理。

“怎麼？變啞了？“

“總，總經理，那個富華的陳老頭，實在是固執。我們--”

“我不要聽藉口。”顧承耀冰冷的視線，直直的掃過開口的客戶部林經理：“我隻要結果。”

沉默，林經理的頭垂得更低了。

“我隻給你們一個星期。一個星期後，如果你們再不能搞定富華的案子，我不介意換一個人來坐客戶部經理的位置。”

“是是。”林經理額頭上的汗，終究是落了下來。

而其它幾個經理大氣也不敢一下。

“李經理。這種垃圾策劃就不必上來了。”顧承耀把手上另一份檔案砸在其中一個中年男人上：“把其它公司推出的新產品外觀，加上去年推出的功能結合一下，再加上一個不著四六的所謂節約新功能。就說是新產品？如果你們開發部的能力隻在這裡，我會請你們全部都滾回家吃自己。”

“是是。”李經理頭都大了，撿起了檔案垂著頭，覺得嚨都是抑著的難。

“出去吧。”顧承耀眉心都不一下：“一個星期後我要看到結果。”

幾個經理魚貫而出。小馬一直站著沒有說話。

將幾份檔案在手上理好，他頗為小心的覷著自己家老闆的臉：“顧總，今天晚上區家老爺子六十大壽，宴會七點開始。”

“知道了。”顧承耀沒有拒絕，低著頭，視線就沒有從檔案上離開過。

“還有，尚小姐打電話來，說晚上想當你的舞伴--”

“不必。”顧承耀頭也不抬：“我有舞伴了，讓找別人。”

小馬了，想說那尚小姐現在可是副｜省｜長的千金了。

算了，橫豎顧家現在並不在意那些。

而顧承耀說的舞伴，這幾年來，本沒有過。他說過，他的舞伴，隻有他的妻子一人。

他不會，再跟其它的人跳舞。

看著顧承耀完全沒有理會自己的打算，他輕輕的退後幾步，退出辦公室。

關門之前，視線又看了顧承耀一眼。

三十歲的男人。比幾年前，多了幾分穩重，了幾分放不羈。

人還是那個人，隻是臉上再也看不到笑容。哪怕在外麵淡生意。麵上是在笑的，眼裡卻是一片冷清。

他每天工作超過了十三個小時，用四年的時間把顧氏的業務擴張了五倍不止。

可是他卻再也不會笑了。

小馬看著顧承耀的專注認真，同樣為男人的他，心也不住有些心疼。

老闆這幾年，過得真的是太苦了。

那個苦，不是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他在折磨自己。用這種方法，替自己贖罪。

小馬略有些心酸，將辦公室門關上，沉默地走開了。

顧承耀沒有到小馬的目，更無從得知小馬此時的心思。

就算知道，他也不會在意。

將全部的心思都放在眼前的檔案上。

四年來，專注工作，已經了他的習慣。

手機聲響起。他隨手接起。

是喬心婉。

“承耀？晚上回家吃飯吧？”

顧承耀下意識的回答：“不回，晚上區老爺子生日，我要去一下。”

“承耀。”喬心婉不相信他不知道：“已經有一個月沒見到你了。”

事實上顧承耀回了北都之後一直住在了大宅。

可是他每天忙工作，早出晚歸。

他起的時候汪秀娥還沒有起，他回來的時候汪秀娥已經睡了。

顧承耀怔了一下：“知道了，我今天會早點回來的。”

“嗯。”喬心婉想說什麼，卻又覺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能掛了電話。

顧承耀將手機放到一邊，看了窗外一眼。

頭有些痛。了眉心，將手心的筆扔到一邊。

站起，看著外麵被小了數倍的車水馬龍。

有多久了？

他蹙著眉心，臉上是滄桑遍佈。

他沒有心去理會時間的流逝，也沒有辦法去其它。

他的心，空了。

跟客戶談合約，開設新的專案。把顧氏做大做強都沒有辦法填補他心的空。

跟發小喝酒狂歡，醉生夢死。卻一直不能得到真正的快樂。

他沒有心了。

他的心，已經在四年前跟著姚友芊一起死了。

死在了Y市的那片海裡。

閉了閉眼睛，他將額頭抵著玻璃窗，冰冷的溫度，讓他的心越發的冷。

那兩個字，像是毒藥，一就痛。

那種空空的覺，好難。他無數次到了，那種抑的疼痛灼傷。

芊芊——

我好想你。

四年前。

顧靜婷從海裡把一心求死的顧承耀給撈了起來。

可是打定主意想尋死的顧承耀吸了太多的海水，一度停止了呼吸。

如果不是因為顧靜婷在，而且用最快的速度給他做了急救，他也許當時就死了。

事實上。顧承耀當時是寧願死了的。

他因為泡在海裡太久，昏迷了三天才醒過來。

清醒過來之後，他本無法接自己又活過來了。

他那個時候整個人都瘋了。

“芊芊。我要去找芊芊——”去晚了，姚友芊就不會再等他了。

他緒激，甚至連醫護人員都沒有辦法讓他冷靜下來。

最後是顧靜婷，狠狠的甩了他一記耳。

“顧承耀，你鬧夠了沒有？”

“你這個混蛋，你以為你死了就可以了嗎？”

“我告訴你，你就算到了地獄，姚友芊也不會原諒你。是被你害死的。”

看到已經怔住的弟弟，他停下了所有的反應。

顧靜婷知道自己很殘忍，也很狠。

可是不得不狠，不得不殘忍。

“你聽到沒有？芊芊是被你害死的。你有什麼資格去找？你憑什麼以為會原諒你？”

“你憑什麼以為你這樣自殺，就會見你？就會等你再跟你在一起？”

“顧承耀，芊芊懷的，是你的孩子。”

“那天晚上，沒有背叛你。”

顧靜婷恨自己來得太晚，又恨那些人太壞。

小林調查事的真｜相花了不的時間，那一段視訊，幾乎完。

對方真的很瞭解顧承耀，下的每一個套，都套在顧承耀的心上。

顧靜婷知道，這些話一出口，顧承耀這輩子都開心不起來。

他也一定會抱著對姚友芊的愧疚過一生。

可是，不能不說：“我的人，把山莊裡全部的視訊都重新看過。發現宴會那天，姚友芊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有幾秒鐘消失在了轉角那裡。再出現的人，本不是。就算那個人化了跟姚友芊一樣的妝，穿了一樣的服。可是高，型，還有人走路的習慣，是不可能學的。”

為了查明當時的真｜相到底如何，小林又調集全部的監控，一遍一遍的看，一次一次的找。

最後有一個藏在轉角的攝像頭，在裡麵看到了，姚友芊當時，消失過，又再出現。

這中間有一個時間差。

小林他們的對比了這大半個月，終於辨認出那個人應該不是姚友芊。

“顧承耀，那個人，不是芊芊。你冤枉了。”

病房裡死一般的寂靜。

顧承耀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的手不能控製的攥了顧靜婷的手臂：“你，你說什麼？”

“我說，姚友芊是冤枉的，沒有背叛你，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顧靜婷閉了閉眼睛：“現在，你知道了，你還確定你要去死嗎？你還確定真的會想看到你嗎？”

怎麼會這樣？

顧承耀僵在那裡不了。他泡了太久的海水，他想他一定是因為窒息的時間過長而引起幻覺。

如果那個人不是姚友芊？那又會是誰？

“如果我沒猜錯，對方應該是找了一個跟姚友芊長得很像的人。然後把芊芊打暈了。再讓那個跟長得很像的人出現，監控鏡頭本來就不算很清楚，加上又是晚上，你看錯了，誤會了，也是很正常的事。”

這是顧靜婷目前唯一能推斷出來的結果。

也許有偏差，但絕對已經是離真｜相相關八｜九不離十了。

“你現在，本沒有資格死。你應該把那個陷害芊芊，讓你誤會的人找出來。”

顧靜婷的聲音很嚴肅，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憤怒過。

的弟弟，弟妹，都被人設計進去了。

而現在竟然毫不知道設計這一切的人是誰，顧靜婷第一次有如此的無力：“顧承耀，你以為我會幫你嗎？我不會的。這是你的事，要你自己去解決。”

“你要是真的芊芊，就不是陪去死，而是找出那些害人的兇手。還一個清白。”

“你聽到沒有？你沒有資格死。沒有——”

吼完了，病房也安靜了下來。

顧承耀茫然的坐在那裡，像是被霜打過的茄子一樣。

顧靜婷說了那麼多話，他全部都聽到了。

可是真正記到心裡的，卻隻有一句。

姚友芊是冤枉的。沒有背叛自己。

如果是這樣，那這一個多月以來他對的冷漠，折磨，還有一次又一次的指責又算什麼？

如果沒有背叛自己，那個孩子就真的是他的。

有了自己的孩子，他做了什麼？

他沒有好好照顧，嗬護，因為一些壞人心懷不軌設的局，他不信任。

然後一次又一次辱，欺負，懷疑，甚至著去墮胎——

“顧承耀，這個孩子真的是你的。”

“顧承耀，我的人。是你。”

為什麼？為什麼他那麼偏執？為什麼他就是不能相信？

為什麼他不可以在事的原因弄清楚之後，再來定的罪？

那個時候，是用一種什麼樣的心說出要離婚的話？

又是以什麼樣的心，明知道他這麼混蛋，還替他擋下那一顆子彈。

芊芊，芊芊——

他在心裡不斷的著的名字，從失去姚友芊的痛苦，變了傷害姚友芊的愧疚跟自責？

那種痛苦，比死還難。

顧承耀突然發現，他連死都不能。

顧靜婷說對了，姚友芊不會原諒自己。 換了是他，他也不會原諒自己的。

他有什麼資格，又有什麼麵目去見姚友芊？

“啊——”

顧承耀抱住自己的頭，低吼出聲。

不是，不應該是這樣子的。

如果是這樣，那姚友芊，就真的是他害死的。

他不能接。也無法接這個結果。

不是這樣子的——

顧承耀的眼眶發熱，卻是再也哭不出來。

“芊芊。芊芊——”在哪裡？人在哪？

他要去找，他要去懺悔——

可是顧承耀沒有得到那個機會。

在他昏睡的三天裡，姚家人已經知道了姚友芊去世的訊息。

大打擊的姚家夫婦，已經把姚友芊的火化並下葬了。而顧承耀甚至沒有送一程。

姚友芊，連死都不肯原諒他——

“啊——”

知道這個訊息的顧承耀又是一聲低吼，那有如傷的野的聲音，一直不斷的響在病房裡。

顧靜婷的眼眶發熱，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有些事，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顧承耀跟姚友芊，終究是錯過了。

他失去了，而且也會在今後的人生承無法言喻的痛苦。

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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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地球另一端的英國。

英國每年的夏天都很短，大多數時候，溫度都在十幾度的樣子。

風吹過來，帶著些微的涼意，姚友芊從駕駛座上下來，將外套拉。

在一棟三層小洋樓站定，拿出鑰匙，推門而。

客廳裡十分的安靜。

換好鞋，正要上樓，一個小影卻在此時出現在樓梯口：“媽媽。你回來了。”

“嗯。”姚友芊腳步未抬，那個小影已經三步並兩步跳下來了。

他走得有些急，最後兩個臺階那裡差點摔倒。

姚友芊在兒子就要摔倒的同時，出手，將他抱了起來。

“走這麼快乾嘛？也不怕摔了。”

看著兒子額頭上的汗，還有些微的氣，的語氣帶著幾分指責。

“我想快點抱抱媽咪。”那是一個如水晶一般的人。黑的細發，一雙大眼睛跟相似得十十。極為白希細膩的麵板。

他的麵板接近明，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麵板下的細管。

姚友芊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記，聲音很輕：“有沒有乖乖的聽叔叔的話？”

“我有。”姚凡舉起三手指，比了一個子軍的作：“我很乖，一直跟叔叔在玩拚圖——”

“你回來了？”像是回應他的話，樓梯上出現了一抹清瘦的影。

趙百川從樓上下來，看到姚凡的樣子，出手將他抱開：“媽媽上班累了，你不能再讓媽媽抱。”

“沒關係。我不累。”姚友芊搖了搖頭。自己的兒子，抱一下，怎麼會累？

“我今天有把蒙娜麗莎的圖拚好三分之一哦。”姚凡雖然不能讓媽媽抱，不過不影響力他此時的心態：“媽咪。我厲不厲害？”

“厲害，厲害。我的凡凡最厲害了。”

姚友芊了兒子的發頂：“凡凡這麼厲害，晚上要吃什麼？媽媽現在去做飯。”

“太棒了。我要囑可樂翅，我還要吃媽媽上次做的紅燒獅子頭，我還要吃魚——”

“凡凡，不能隻吃哦，蔬菜水果都要吃。”

姚凡用力的點頭：“我知道我知道。要多吃蔬菜才會長得更快。”

“凡凡真乖。”又在兒子的臉上親了一下：“好。媽媽現在就去做。”

姚友芊將手上的包包放下就要進廚房，趙百川擋在麵前：“你陪他吧，我去做飯。”

“沒關係的。我作很快，你帶凡凡玩一會。馬上就能開飯了。”

趙百川看到的堅持，也不再勸，帶著姚凡去玩了。

吃過飯，晚上姚友芊給姚凡洗好澡，又陪著他玩了一會拚圖，然後抱著他上牀給他講故事。

在講到第二個故事的中間段時，發現姚凡已經睡著了。

輕手輕腳的為兒子蓋好被子，關燈，這才走人回自己的房間。

隻是在走廊那裡，遇到了站在那裡不的趙百川——

“你還沒休息？”

趙百川搖了搖頭：“我想跟你談談。”

姚友芊看著趙百川清雋的臉，點了點頭，跟著他一起下樓去了客廳。

趙百川先去廚房給倒了一杯牛，這纔在對麵坐下。

“芊芊，凡凡已經三歲了，要開始上兒園了。”

“百川——”姚友芊咬著，神有幾分不願：“你明知道凡凡為什麼不能去上學。”

“我當然知道。”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可是他已經開始長大了，他要去接更多的人，自己的朋友，像一個正常的孩子那樣長。你心裡很清楚，這樣對他纔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