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太後盯著寧王思索了片刻，彷彿下了好大的決心一般，道：「若是寧王為了別人，或許也有一二機會。」

寧王年歲跟蕭太後相當，時年不過四五十歲，因為武將出，所以形拔，便是有些許白髮，看起來也比同齡人神很多。

蕭太後多年寡居後宮，除了自家哥哥跟侄子，倒是鮮跟外男往來，眼下腦中浮出這個想法，心裡倒是砰砰跳個不停。

寧王跟貝川川：「……」

寧王淡然道：「老臣什麼也不為，隻為大梁。」

寧王從頭到尾都是這句話，但是蕭太後心思已然去了別的地方，自然是理解想的那樣——寧王這分明就是不肯為了其他人，那便說明他為的人，是不能說出口的。

而蕭太後，恰恰就是他不能夠說出口了。

蕭太後甚至微紅了臉，對著寧王丟了個眼：「大梁便該由寧王這樣的人輔政，放心吧，哀家和大皇子都是為了大梁的人。」

說罷，便離開回了坤寧宮——也守了一夜，眼看皇上還沒有清醒的跡象，已經尋找好了新的傀儡跟合作夥伴，蕭太後自然不用親自守在這裡了。

蕭太後走後，貝川川還真有些擔心，問寧王：「寧王可是要扶持大皇子？」

寧王冷笑：「我扶持？我扶持的都是一群什麼玩意，我說隻守著大梁，就是真隻守著大梁，至於其他的，我一概不想管！」沒那個閑雅緻！

貝川川也道：「我就知道，您是為著大梁的。如今也到了這時候，無論皇上去不去，老臣終歸是要去的……」

貝川川的聲音著掩飾不了的疲憊，皇上因為吃方士的丹藥出事，為皇上邊大太監的貝川川會不知道嗎？不會，所以已經有人在抓貝川川的把柄了。

隻不過眼下大家各自忙著站隊，矛頭一時之間對不到他上罷了。

皇上若是醒了，自然這些大臣沒有別的可忙活，開始有時間收拾貝川川了——他這樣縱容皇上吃丹藥的大太監，首當其衝該被斬首的。

若皇上就此不醒……那他就是個廢，該跟著皇上一起去的，殉葬陪葬都好，總不會有人要特地留下他這麼一個老貨的。

「王爺，到瞭如今這時候，老奴是真想問一句，既然寧王如此忠於大梁，當初為何要反？」貝川川問出了自己心中一直以來的疑問。

寧王反元恆帝跟元後反得太蹊蹺了，先前還以為他是為了安樂王，可是現在聽寧王的口氣，對安樂王也不甚滿意，那當初為何要反？

「為何要反？」寧王好似自己都沒想明白一樣，重複著貝川川的話，腦中卻是想到了十多年前，他與那人的糾葛。

為什麼要反？因為那人不容於世！

……

此刻寧王府中，沈代容急得團團轉，給東海的信已經寫了讓景木走最快的棧道送出去，這邊又要理聯絡京中潛藏的舊部——寧王此前雖將霍家軍給霍振熙，但是霍家軍對寧王、對霍振熙的忠心是一般無二的。

況且後來在皇上的迫下，霍家軍解散，不人無可去，亦不願意被編別的隊伍——他們這樣從西北戰場上用澆過一遍的，太看不慣京城附近養尊優的士兵了。

於是便辭了，去了兵甲，各自回家。

這家有一半定居去了東海，有一些也是真的回了老家，打了那麼多年仗，要說不累，不辛苦那也是假的，真有機會回家太太平平的過日子，誰不願意啊。

雖然大家都知道這太平或許維持不了多久了，但是能跟家人妻小在一起多一日便是一日。

除去這些，仍有一些舊部，是最初寧王帶出來的，對寧王依舊忠心耿耿，倒是哪裡也不去，就留在京城附近，找了活計住下來。

豈料如今還真出事了，沈代容一聯絡一個準。被聯絡的人都在私下聯絡更多其他人，準備好聽憑寧王調遣。

就在這時候，沈代容發現龍韻不見了！

頓時就很是生氣，這個龍韻的來龍去脈沈代容早就從霍振熙跟陸清靈的信上知道了，留一條命就不錯了，還妄想為東海王側妃？

皇上也不是那麼蠢鈍的，看出來龍韻是霍振熙跟陸清靈丟出來的一個幌子，本理都沒理。

真要手，還不如對岑家下手更切中要害。

沈代容著急，立刻找來景木：「景木哥哥，龍韻不見了！」

景木看著沈代容著急的模樣，心中疼惜，安道：「容容別急，我這就出去找。」

沈代容想了片刻，還是有些不放心：「在府裡，好端端的怎麼能夠出去？府裡就算是這時候也沒過，是怎麼出去的？」

景木聞言，頓時想到某個不好的可能，沈代容亦是臉一變，兩人對視一眼，便知道對方跟自己想到一去了。

話不多說，景木立刻攜沈代容去到寧王府一隅，那裡，住著一個很老的人。他們也很久很久沒來看了。

這個人是寧王府的最為特別的一人，寧王從來不見，但是每年必定都要專人去伺候照料。

因為是專門撥的人，寧王府後頭進來的人倒是大多都不知曉這人的來歷，隻沈代容跟景木是寧王的晚輩丫鬟跟侍衛，這才隨著寧王知曉了一些這人的事。

這個人上的太多，寧王不能殺，但是也絕不能讓出去與別人接。

這人倒是在寧王府中過得不錯，沈代容跟景木二人趕去那人的院子，先在外頭細細檢查了一圈，果然看到牆上有一異樣，上頭沾著幾個腳印。

看那尺碼，便是年輕子的。是龍韻無疑了。

沈代容臉僵：「景木哥哥，龍韻莫不是跟老嬤嬤見過了？」

景木查驗了周圍的況道：「腳印還很新鮮，看來是昨日逃出去的時候踩上的，時間不多，應該跟老嬤嬤說不了多話。」

二人正站在圍牆外頭商量，冷不丁圍牆裡頭就傳出來一聲冷笑：「嗬嗬嗬，說不了多話又如何，要說什麼話？我隻告訴最要的便是。你們不是最想瞞著嗎？我偏要讓全天下都知道！」

那人聲音古怪嘶啞，難聽至極，話語之中更是充滿著讓人噁心戰慄的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