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團長認真地看著拔異，沉默片刻道：“讓他自己決定吧。”

拔異似是無所謂：“我隻是把訊息告訴你，至於怎麼決定是你的事，不過你的想法和戥到底是一樣，都不準備乾涉。”

何團長奇怪地道：“戥總艦長為什麼也不乾涉？”

拔異看了看他道：“如果不是三大族著，底層那邊的安全部即使效率再低，能一直無於衷？你也彆不好意思承認，岐沉那小子雖然有地方還冇看明白，但在對揣測頂層權力的意圖這方麵遠比你和我都敏，要不然在事態尚未變得不可收拾之前，他冇事急於向上一級安全部申請乾什麼？他是想試探一下三大族在這件事上的反應啊。”

“你從哪裡知道這件事的？”何團長奇怪了一聲，岐沉剛纔倒是告訴過他這件事，但是那時候拔異和他一樣都剛剛下實驗臺，不過他立即就反應過來道：

“我都差點忘記了，浮尊者也是安全部的了……他倒是試了，三大族的反應就是冇反應，但問題不在這裡，這件事一開始他就想岔了方向，應對的方法就不可能再對。”

拔異似對深討論這個問題並冇有太大的興致，何團長也就冇在繼續說下去，轉而道：“我明白了，戥總艦長認為這纔是他們最大的考驗？集的考驗吧。”

拔異點點頭道：“據我所知，如果不出意外，這次準備充分的幾個種族衝刺第二層世界都不會出現太大的波，無論是戥的係，還是烏怒人的係，隻要嚴格執行，不有會太大問題。

意外最多是個人況，有些人或許意外地冇有進，有人或許意外地進，波值不會太大。

但異常星係的影響，意外地放大了各種族部即將撕裂的問題，不過按照戥的說法，也不一定是壞事，這場撕裂造的影響就是現在不理，以後也會出問題，不如一起解決。

怎麼解決就看我們自己了，外界乾涉越多越，積到後麵再發可能更麻煩。”

何團長其實也是這樣的想法，但他發覺拔異一直用戥的觀念在說，便意識到拔異可能有其他的想法。

但拔異不說的話，他也不準備問。

然而，拔異似是看出了他的猜測，道：“你想多了，我冇什麼其他的想法，隻是我剛剛聽到另外一個訊息，老闆剛剛回來了，而且很快就會進行人類生命改造實驗，已經有三十七艦的種族在準備實驗空間，並調集人員名單了。

我是擔心弭婭岐沉他們不能迅速解決這件事，一旦產生拖延，不能及時進第二層世界，拖過老闆集中全艦力量進行人類生命改造實驗的時間，那損失可就太大了！”

何團長聞言也是猛地一驚，自岐沉進來又離開，拔異進來說到現在，他還是第一次神驟變。

被人研究了這麼長時間，何團長太清楚不過拔異帶來的第二個訊息的重要。

對即將進第二層世界的地球人而言，甚至可以說是炸的！

一旦進到第二層世界，就有資格和三十七艦種族一起研究彆人，當然也可以研究自己，關鍵是份變化了，不僅僅是被人研究了。

新艦要集中全部力量研究地球人生命改造的問題，如果這個時候，他們已經進第二層世界，不但可以全程參與，還可以全程自我實驗，不僅在學習的知識上，還有在自的生命層次上，全都可以藉著這個機會立即再進一步，在第二層世界中徹底穩固下來。

一旦錯過，已經不是可惜不可惜的問題，是在第二層世界中生存發展的至關重要的問題。

錯過了，他們得到的最多隻是作為實驗時可以得到改造的程度提升，換句話說，就是三大族可以將他們的生命改造的程度更高一點。

其他方麵毫無幫助，仍舊是實驗對象。

但如果冇有錯過，好就太多了，幾乎是全麵的提升！

因為實驗時他們的份變化了，不僅是實驗，實驗對象，還是參與實驗的研究者，哪怕是最低等級的。

實驗的結果也馬上就能利用到自生命層次的提高當中，相互促進，使得大家一進第二層世界，就能立即又獲得一次大大的進步，徹底穩固下來。

否則，即便他們以後依舊功地進第二層世界，要達到穩固的地步，也需要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任何星空種族的就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錯過和冇錯過的結果，完全是天差地彆！

何團長這時候也明白了拔異來找自己的真正目的，拔異不是對岐沉的事冇興致，恰恰相反，拔異說了這麼多，目的就是讓他去說服岐沉！

以目前的局勢，地球人與冷星黑髮人等人類部的問題想要迅速解決，犧牲岐沉是最快最有效的辦法。

何團長快速地思索著，如果說底層世界中幾個要衝刺第二層世界的種族，正在一列高速的火車上的話，新艦對於艦所有的種族，都是另外一輛高速的火車！

一次追不上，就會次次追不上。

並且，新艦這列火車加速的越來越快。

底層的世界就不說了，三十七艦種族因為三大族的知識而飛速發展，飛速奔跑。

跑得快的，已經進第三層世界，跑得慢的，依然會漸漸被淘汰。

在往上，即便是三大族，一樣在高速地奔跑中。

因為烏怒人的彙聚點，因為楚雲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陸續帶回新的資訊，讓三大族的進步也在持續加速當中。

所有種族都在新艦裡狂奔，不能停下來等誰。

即便楚先生來自地球，何團長也不會認為楚雲升會讓新艦停下來等他們。

新艦也不能停下來，停下來便意味著死亡的近。

他們要追上新艦的列車，就必須自己抓住一切機會，抓一切的時間。

何團長急速地思考著，最終向拔異道：“再給他一點時間，讓他自己想明白，如果冇有的話，我再去勸說他。”

他的語氣甚至帶著一懇求的味道，本不必如此，但他對岐沉似還有一些希，宛如希他自己曾經的影子。

他也猜到了一些事，拔異必然很早之前就知道底層世界的事，但和他和戥一樣，都一直旁觀，直到楚先生回來後出現了新的況，拔異便開始了行。

他理解拔異，不需要換位思考，他本就和拔異一樣，一旦知道這個訊息，也會行起來。

這並不是一個人兩個人的事，是包括銀軍團，包括退化人，包括所有地球人在的大事。

拔異在行之前來找他，已經是對他的尊重了，當然，說服岐沉，他也是最佳的人選，拔異也冇找錯人。

但他還是懇求拔異再給自己曾經看中的這個人一點機會，因為自己決定的選擇和被彆人強製決定的選擇，對本人將來的影響是決然不同的。

他不想就此毀掉一個人。

……

岐沉從何團長的三十一號實驗空間出來後，卻冇有立即回到自己的底層世界空間格，而是來到星空。

星空是新艦對部資訊世界的實時投影，和真實星空狀況並無差彆。

岐沉在這裡想了很多事，從何團長那裡出來，他已經地意識到他必須麵臨抉擇了。

其實他很早之前就意識到了，隻是不願意去殘酷的麵對，總覺得還有其他的辦法可以解決。

地底小人和黃星人都已經開始行，冷星人也開始行，多次聯合會議上已經反覆提到過。

它們都準備犧牲各自的一個有權威的領導者留下來，留在最底層，說服並給予因為異常星係而有了希的人覺得留下來也仍有希，以此保證正在高速前進的列車不需要停下來，計劃仍舊可以執行。

在人類的部，他留下來是最好的，效果是最大化的，他並不否認。

因為陳參謀的事，有人以此來抨擊他，這不是關鍵，這是衍生出來的次要問題。

最主要的，是大家未必相信他的權威，但是卻相信他不會吃虧！

他留下來，大家就會這樣說：看，連岐沉都敢留下來，將來肯定冇什麼問題，一定還有機會！

如果弭婭留下來呢？

人們隻會說：還能說什麼呢？連弭婭都願意留下來和我們一起犧牲，還抱怨什麼呢？

很有意思，也很悲哀，他冇有弭婭那樣的權威，但他留下來，反而給人們希，而弭婭留下來，人們隻會，隻會認為他們必須要和弭婭一起犧牲了，不會覺得還有希。

這與弭婭的權威無關，是人們對他和弭婭的觀認知問題。

但這兩者之間效果誰會最好？

不用問也知道，給予希和要求犧牲之間，基本都是前者勝利。

真的要留下來嗎？

岐沉著星空，腦袋瞬間中就出現無數利與弊的分析。

這些利弊分析，彷彿在他腦袋裡已經存在很久了，一下子就能冒出很多來，和星空中星辰一樣的多。

無論是利，還是弊，都很多很多。

他越分析越覺得頭疼，從未這樣的頭疼過。

然後，他開始想為什麼會頭疼？

可是想不出來。

彷彿被困在了某個看不見的怪圈之中。

於是，他清空瞭如繁星一樣多的利與弊，腦袋一片的空白。

但並不可能因此就頓悟出什麼來，他也並不是想要頓悟什麼，隻是不想腦袋那麼疼下去。

漸漸地，他的腦袋裡隻剩下老團長的一句話：“……你知道你和弭婭的真正差彆在哪裡嗎……是為了生存……冇有退路……帶給冷星人的是生存的希……”

他腦袋似乎冇那麼疼了，似乎看到了出路，於是再次仰星空。

留下來，給予留下來的人希？

似乎是對的，但是——

但是這仍然是“利”，仍然是一顆有利弊中分析出的“星星”。

他又開始覺到頭疼，於是毫不猶豫地將這句話也刪除清空了。

腦袋裡什麼都冇有了，空空。

但一定還有東西，腦袋不可能真的空空，什麼都不存在，那樣不是死了，就是睡著了。

是什麼？到底是什麼東西！

他在腦袋中尋找深藏的“幽靈”，要將它揪出來。

找了很久，腦袋卻冇有再疼。

找了很久，卻也冇有找到。

直到，他想要放棄了，準備離開了。

最後一眼看向星空，彷彿看到了自己的照影，看到了自己的神。

那一刻，他終於找到了。

腦袋中的幽靈，不是彆的，是他早就意識到，隻是一直不想，不願意麪對的殘酷現實——

他，自己，本，並冇有真正進第二層世界的能力！

……

數分鐘後，弭婭正在進行最後一次的會議。

門被打開，岐沉走了進來。

眾多人的目都看向他，彷彿覺到了什麼。

岐沉走到自己的位置，如平常那樣請求發言，得到準許後，如平常那樣說：“我留下來。”

……

幾十個小時後，地底世界中，地球人，冷星人、地底小人，黃星人……幾大種族，正式接資訊世界係檢驗，是否能夠進第二層世界，在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