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爺的腳步聲一直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書華被得急了，故意往人多的地方。等到轉了半條大街，書華忽然鑽進旁邊的一條弄巷裡，等了會兒，不見小侯爺的影出現，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雖然知道自己剛纔的舉很沒出息，但就是不大想在那種場合出現，能躲一時算一時，反正小侯爺明天就要走了。說不定等到他再從汴京回來時候，就已經忘記這件事了。

到時候大家都不記得了，尷尬自然也就沒有了，皆大歡喜了一邊在心裡自我安，一邊張了一下，這裡是一條非常小的死衚衕，巷子裡頭只有兩戶人家，大門都是閉著的，非常的安靜。

打算轉離開，繼續去追尋大黑的蹤影，卻不想就在此時，從巷子最裡頭的石牆那邊傳來幾聲響亮的狗聲

書華循聲去，卻見一個影出現在牆頭，利索地跳到地上。這是個男人，一布短，個子高瘦，他的氣息有些紊，看起來很狼狽。

他下意識地拉了拉領口，圓鼓鼓的懷裡似乎還藏了些東西，還不等書華將他仔細打量清楚，他就迅速朝巷口衝過來。

牆那頭的狗聲還沒有停，書華卻已經猜到了這個男人的份，稍稍往後退了幾步，故意給他讓出了足夠的空間。當他衝到巷口之時，書華悄悄出一隻腳，順勢將男人絆倒在地。

白也是個機靈的主兒，見到那個男人摔倒在地，它立刻就撲了上去，出爪子使勁往他臉上抓去。

要關頭，書華下意識地往袖子裡去，卻沒有如上次在山上舊廟中一樣，出那把質樸的匕首。早知道會是這種況，當初就不把匕首還給小侯爺了

瞥見巷子裡有戶人家的門前擺了兩塊門用的石頭，大小足夠砸暈人了趕快跑過去，準備彎腰去搬石頭，可就在此時，忽然聽見一聲刺耳的貓聲，回頭看去，白已經被扔出老遠，而那個被絆倒了的男人……已經站了起來。

他盯著書華看了一會兒，似是想起了什麼，眼中一閃，便大步朝書華走過去：“我記得你，沈書才的妹妹”

他的聲音很低很沉，帶著幾分抑著的恨意。

自己見過他嗎？書華被他嚇得往後退，思索著自己這個時候呼救的話，外面大街上會有多人能聽得見，又有多人願意冒險衝進來救這個陌生人……

退無可退，書華著後冰冷堅的石牆，死死盯著面前的男人，面強自鎮定，聲音卻已經發：“你……你到底是誰？”

“老大明瞭一世，卻沒想到敗在了你這個黃丫頭的手上早知現在，當初在山上的時候，就應該先殺了你，再將你的掛到蘇州城門上，讓所有的沈家人都不敢輕舉妄”

老大？山上？電火石間，書華幡然醒悟：“你是那羣綁匪的同夥……呃……”

那男人一把抓住的脖子，使勁收手指，眼中殺意凜然：“今天我紀明就用你的命，來祭我那些死去的兄弟們”

當初在山上的景又再度飄過腦海，那些淋漓的鮮、冷的夜風、還有匕首沒時候發出的撕裂聲……書華的臉漸漸發白，恐懼的覺令渾發抖，雙手抓住他的手，使勁去掰他的手指。

就在力掙扎之際，一把閃著寒的劍刃搭上了紀明的脖頸間，一個沉穩平靜的聲音從他後響起：“放開。”

是小侯爺的聲音

書華一喜，咬牙關，擡就朝紀明的下踢去。紀明本是練武之人，敏銳程度高於常人，但因爲小侯爺手裡的劍，使得他不能。雖然他險險避開了書華的一腳，但也順勢鬆開了抓住書華的手，自己脖子還多了一條細細的傷口。

得意解桎梏的書華立刻退出他可以到的範圍之，然後繞到了他的後，見到一臉竣的小侯爺。書華捂著被勒紅了的脖子，一邊大口著氣，一邊朝小侯爺說道：“這個人可能是叛賊的同夥，一定不能放過他。”

小侯爺用空出來的一隻手將他拉到自己側：“你沒事吧？”

呃？書華一下子沒跟上他的節奏，傻傻地點頭，上卻還不忘繼續說道：“我懷疑這人和博園一個丫鬟有私，那個丫鬟已經被我扣住，你要是覺得有必要，可以將那丫鬟拷問一番，說不定還能問出些其他事……”

書華忽然頓了頓，想起府辦事自由府的套路，自己做什麼這份閒心？小心地瞄了小侯爺一眼，見到他並未低頭看自己，朗的下顎線約可以到的額角。

直到這個時候，才注意到，此刻自己的手臂不但被小侯爺抓著，還與小侯爺捱得非常之近。

只要稍微一下，就能整個落他的懷中。

這個距離太危險，比剛纔面對紀明時候的距離還要危險書華下撲通撲通跳個不停的劇烈心跳聲，輕輕扭了一下手臂，想要從他的手掌下掙出來，卻不想換來了他更用力的握。

小侯爺還是沒有看，目靜靜著前面的紀明：“人都到齊了，就只差你一個了，原本我還打算設個局來抓你，沒想到你居然自己送上門來了？陛下那邊我算是有個代了。”

紀明猶自不死心，徒手抓住劍刃，猛地轉，捨命往小侯爺這邊撲過來

小侯爺非但不多，反而順手一拉，將書華拉懷中，將的腦袋按在前。而那一邊，他的劍刃在半空中挽了個花兒，以凌厲之勢迅速落下，寒一閃，紀明的左手瞬間被他整個卸掉，鮮迸出，模糊。

“啊啊——”紀明捂住碗口大的傷口，跪倒在地上，痛不生，臉孔猙獰。

書華雖然什麼都沒看見，但也能問道空氣中濃郁的腥味，還有那撕心裂肺的喊聲，這些都讓想起了曾經手起刀落取人命時的一幕，有種噁心反胃的覺。

下意識捂住，深吸一口氣，小侯爺上的氣息順勢也被吸腔，溫暖沉穩的覺，讓變得踏實了不。

紀明的喊聲引來了梅里街上行人的注意，不人被面前腥的場景嚇得驚聲尖，很快就惹來了兵。

書華趕掙掉小侯爺的手，唯恐被人發現，獨自找了個角落站著，看著小侯爺掏出一枚腰牌，向領頭的兵說了幾句話。

那些兵立刻點頭哈腰地應下來，然後掏出繩子將紀明來了個五花大綁，在衆人或懼或疑的眼中將人拖了出去。

因著這件事牽扯到叛黨，小侯爺必須親自走一趟，在經過書華邊時，他忽然擡起手，狀似不經意間在書華頭頂上輕輕拍了拍。那覺好像是在說：沒事了，別擔心……

等到他們都走遠了，書華這才傻傻地了自己的腦袋，溫熱的覺似乎還未散盡。

之後沒多久，大黑與一干家丁也找了過來，他們見到書華安然無事，稍稍鬆了口氣，隨即又出爲難的神，說是方纔差點就抓到那個人了，只可惜被那人給翻牆跑掉了。

書華笑了笑，沒有與他們將真想說明，只說事暫時到此爲止，大家先回去再說。

可等剛一回到博園，等待的卻是二哥那張又臭又的黑臉

別的不用說，德馨居里一屋子的丫鬟該罰的都已經被罰完了，二伯母那邊該打的招呼也都已經打好了，就連碧水丫頭也都被他用了不知道的辦法給撬開了。

拷問出來的結果，是碧水的確跟紀明有私，當初碧水就是爲了幫助紀明，纔將書華的行蹤給出賣了。叛之事失敗，紀明就藏了起來，碧水時常會去接濟，後來碧水見到沈書才忽然對德馨居里的人起了疑心，擔心事敗，便與紀明合計著一起離開蘇州城。爲了湊足路費，碧水就大著膽子到書華屋裡來行竊，事後還妄想將事嫁禍給桑麻，可沒想到，原本週的計劃會因爲一隻狗的出現而全盤被打。

書華自知理虧，找不到藉口爲自己辯解，只能拽著二哥的袖磨泡，希糊弄過去。

卻沒想到二哥的臉不僅變得更臭，而且更加嚴厲了，看他的樣子，是真的怒了

書華從沒見到二哥生氣的樣子，至還沒見到他對自己生氣的樣子，可是眼下，書華見到他冷冷看著自己，不管說什麼，他也不說話，安靜冷淡的樣子令有些不知所措。

書華心虛地垂下腦袋：“哥，我知道錯了……”

“你錯哪兒了？”

“我不該向你瞞德馨居里鬧賊的事，不該什麼事兒都不跟你說，不該讓你爲我擔心……”

二哥卻是一聲冷哼，直接甩袖離去，只留下一句生的話：“你先給我想清楚了自己錯在哪裡，再來向我道歉。”

事實證明，二哥的確是個說話算話的人，今天直到晚上睡覺時候，他都沒有正眼看過書華一眼，冷漠的樣子令書華愈發覺得不安。

三更半夜躺在牀上，書華將被子拉過頭頂，一次又一次地思考：到底錯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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