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蒙學堂的孩子

蒙學堂的修士自然不可能真的讓坐上兩個時辰。接待陌天歌的修士稟告了主事之後。蒙學堂的主事，一個築基初期的修士得知是靖和祖師的意思，特意前來拜見，然後將蒙學堂需要做的事全部由陌天歌挑選。

看著玉簡上的容，陌天歌發現，那接待的修士所說不錯，這些新晉弟子都有專門的老師教導，本無需安排什麼，其他雜事又不方便去做。

挑了一會兒，陌天歌擡頭向蒙學堂主事：“既如此，我且幫忙教導課業如何？”

新晉弟子門，都要從道經開始教起，教習道經，就要從認字開始。從太古至今，留下許多的文字，不同時期的功法寶，有可能使用的是不同的文字，他們這些剛剛接修仙的弟子，每天都要花大量的時間學習認字。

主事自然不會有意見，連聲答允之後，將此事告知管事弟子。此後陌天歌來此，只管隨著管事弟子教導課業就是。

看到蒙學堂的各種教導手段，陌天歌心中唏噓。踏上修仙之路，所知的不過一部功法，昔年在陌家村，那些知識連老夫子也不知曉，只能一點點自己索。後來尋到二叔，纔有二叔親自教導。

但叔侄流浪途中，如何能面面俱到？二叔又不是教習的夫子，所知所學，大部分是自己遇到，二叔才記得教。

這玄清門中，一門門課業分列清楚，有不同的修士教導，當年若能如此，這一路也不會走得如此辛苦。

但也只是唏噓而已，走到今日，已經算是極幸運了，有二叔在旁教導，比那些掙扎著生存的散修不知好了多。

由管事修士帶著走進學堂，陌天歌看到屋中團上坐滿了六七歲到十六七歲的孩子，修爲在煉氣一層到三層之間。

看到走進來，這些孩子的目都投注到的上。沒有遮掩自己的氣息，築基修士的氣勢，在這些煉氣初階小弟子面前，自然是十分強大的。

管事修士咳了一聲，這些孩子立刻站起來。恭恭敬敬地行禮：“弟子見過老師。”管事修士雖與他們是同階，卻是負責教導，故而以老師稱之。

管事修士將陌天歌站到中間，道：“衆位弟子，這位是咱們清泉峰靖和祖師的弟子，陌師祖。陌師祖天資過人，如今三十未到，已是築基中期的修爲。靖和祖師特命陌師祖來蒙學堂，從今日起，陌師祖將與我一起教導你們，希你們好好抓住機會，以陌師祖爲榜樣，好好修煉。”

陌天歌看到，這些孩子的眼中充滿了驚奇與景仰。元嬰修士對他們而言，是神仙般的人，又見陌天歌面貌不過二十，就有這等修爲，更是驚歎。

在他們的目注視下，陌天歌想到自己初次見到葉景文，亦是驚歎不已，心中想著。自己若擁有這樣的力量就好了。不曾想，如今也了這些初仙道的小弟子們景仰的對象。

“好了，你們都坐下吧。我們今日繼續研習南華心經，這套心法，是我玄清門基礎心法，不可小視。若有什麼不對，還請陌師祖指正。”管事修士向陌天歌躬了躬，便請陌天歌與他一起在上面的團上坐下。

“上次說到，‘非彼無我，非我無所取。是亦近矣，而不知其所爲使’這句話，你們可都知道它的意思？”

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子立刻舉起手。

管事修士含笑點頭，他正擔心在陌師祖面前這些孩子不敢答話，眼下有人站出來，讓他鬆了口氣。

這孩子站起來，先看眼陌天歌，才答道：“非彼無我，非我無所取。這句話是說，沒有彼，就沒有我，沒有我，也沒有彼。舉例而言，沒有好就沒有差，沒有差也無所謂好，兩個相反的東西，往往需要彼此才能呈現出自己。”

“嗯，很好。”管事修士又問，“那後一句你的意思，你可領會了？”

“是亦近矣。意思是說，這樣接近事之本；不知其所爲使，卻是說，不知道是否有什麼在背後推。”

“……如此解釋，倒也說得過去。”管事修士點頭，看了看陌天歌，見沒有發言的意思，又接著說道，“這句話換到修仙之途來說，無善亦無惡，一切若有使。我們道門追求天人之道，所謂的道，就好像天地之則，冥冥中有所定律，故而我們雖不強求爲善，卻不可妄自胡爲。”

聽了管事修士的解釋，這孩子低頭承訓：“是，弟子會認真參悟。”

“好，繼續。無非彼,無非是。自彼則不見,自知則知之……”

這個管事修士是煉氣八層的修爲，看年紀應該有四十以上，解釋這基礎心法自然沒有問題，陌天歌也不，只是默默旁聽。

可以看得出來。一開始答話的這個男孩子，道經方面相當出，管事修士所問出的問題十之七八由他作答。不過，陌天歌也發現，其他人似乎對他不太友好，但凡他回答問題，便有數人地做鬼臉。

陌天歌微微皺了皺眉，莫不是在這門派之中，亦有欺凌之事吧？

兩個時辰很快過去，陌天歌發現，這個差事混時間倒是很快。只要答上一些管事修士難以回答的問題就行，煉氣期的問題對來說都很簡單，本不用多想——還要激封雪給想了個好辦法。

在蒙學堂混完時間，陌天歌回了上清宮。一天的差事做完了，去向靖和道君稟告。

“師父。”

正在用靈力剝葡萄的靖和道君只對擡了擡眼皮：“哦，回來啦！”

陌天歌腹誹，這就是一個元嬰期修士，沒事幹整天剝葡萄！但面上還是規規矩矩的：“是，師父，我今天的事都已經做完了。”

“完了？”靖和道君撐起坐起來，頗興趣地對道，“說來聽聽。”

“呃……”陌天歌著頭皮，“執事堂安排我去蒙學堂，徒兒就去了，主要是回答一些新晉弟子的問題。”

“蒙學堂？”靖和道君馬馬虎虎點頭，“湊和。是封雪那丫頭給你安排的吧？”

“……是。”

“我想也是，除了那丫頭，誰能想到讓你去蒙學堂。這樣最好，新晉弟子早晚會出蒙學堂，到時……”

嗯？陌天歌支起耳朵，難道這個安排還有什麼用意？

可惜靖和道君沒再多說了，又對吹鬍子瞪眼：“傻站著幹什麼？快去修煉！”

“…天歌憋屈地把話嚥下來。哼，本不用把這個師父想得太好，本就是折騰的！

此後，陌天歌重複這樣的日子。

採集天、照顧靈草、整理院、去蒙學堂、修煉。

一日日下來，上清宮所有事務都悉了，因爲在蒙學堂中久待，便連清泉峰的事務也大悉了。如此有些明白靖和道君安排這些事讓做的用意。

玄清門已有七年，但是其中築基兩年失蹤兩年，剩下的三年時間裡整天就是閉關修煉，本沒有融門派。眼下天天打理著上清宮的事務，接蒙學館的修士，漸漸悉了清泉峰，也慢慢地爲真正的玄清門弟子。

明白了這些，對靖和道君的覺是複雜的。這個師父幾乎不指點，也不賜丹藥寶於，卻用這種方式修正的修仙之路。

如今二十七歲。便有築基中期的修爲，所缺的不是丹藥寶，而是心境的長。尤其從築基初期到中期，是生生拔上來的，不曾經歷過任何磨難，沒有足夠的心閱歷，如此修爲不穩，就容易滋生心魔。心魔一關，卻是通往結丹、元嬰之路最可怕的一關。

雖然沒有明說，可這個便宜師父實際上對抱有很大的期。

蒙學堂的樹下，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子捧著道經苦讀。

“至道不煩訣存真，泥丸百節皆有神。發神蒼華字太元，腦神字泥丸，眼神明上字英玄，鼻神玉壟字靈堅，耳神空閒字幽田，舌神通命字正倫……”

他的修爲只有煉氣一層，只是玄清門中最普通不過的新晉弟子，還在學習道經的階段。但他的刻苦也是有目共睹的，除了每日早課，其他時間都捧著道經，門短短兩年，便超過了許多十五六歲的普通弟子。

此時臨近課時，他便抓最後一點時間，打算將這一段背下來。

“至道不煩訣存真，泥丸百節皆有神……”背到此，忽然背後一痛，一個李子滾落下來。這個男孩子轉過頭，看到數丈遠的地方，五六個與他年紀相當的男孩子對著他做鬼臉。

其中一個圓圓胖胖的孩子道：“葉真機，你的子掉了！”說著，數個孩子一齊大笑起來。

這個做葉真機的男孩子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又轉回去繼續苦背：“至道不煩訣存真……”

又一個李子打過來，結結實實撞到他的上。他雖有靈氣在，這幾個孩子卻也不是凡人，此時用李子打他，也是用了靈氣，著實疼痛。

葉真機明白，書是背不下去了，當下把書一收，虎著臉轉過頭來：“你們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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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的模樣雖兇，其他人卻沒被嚇倒，那胖胖的男孩子向同伴做鬼臉：“你們看，他在嚇我們呢！”

立刻有人接過話頭，指著他嘲笑道：“葉真機，你就不怕子又掉了？”

聽到這句話，葉真機臉更沉。但他知道自己打不過他們，這些人很多是門中師叔師伯的後輩，從小有人教導，修爲都比他高，他連一個也打不過。

看他不說話，這些孩子乾脆又砸了個李子過來：“怎麼不躲了？你不是很厲害嗎？不管老師問什麼問題你都搶著答，怎麼，現在不敢了？”

“跟他客氣幹什麼？先揍他一頓再說，這幾天看得老子好煩！”一個浮躁的孩子跳出來，指著他大。

幾個孩子被一撥，一窩蜂地跑上來。

葉真機見狀，立刻扭頭就跑，他知道自己打不過他們，也不想被他們打，如果跑到前面去，有別人在，他們就不敢了。

可他沒能實現這個想法，跑不多遠，他就被一個李子砸到，踉蹌了一下，立刻被其中一個抓住了袖，幾個孩子圍著他就是一通狂揍。

這些孩子也聰明，知道不能來，只用拳腳，不用靈氣，只是這樣卻讓他更疼了。

葉真機被圍在中間，抱住頭，咬著牙一聲不吭。只是痛而已，熬過去就好了，反正他也習慣了……

陌天歌皺眉，只是提早過來蒙學堂罷了，居然看到如此場景。

輕輕一甩袖口，圍一圈對著個男孩子拳打腳踢的孩子們立刻覺到一勁風掃來，頓時四仰八叉被打倒在地。

“誰，誰？！”其中一個圓圓胖胖的孩子爬起來怒聲道，“誰敢打我？我我爹……”

“你爹如何？”陌天歌冷冷地看著他，接過話頭。

這幾個孩子這時纔看到，頓時張口結舌：“陌……陌師祖……”

陌天歌知道，這些孩子有許多是門中修士的後輩，所以養了驕縱的子，只是沒想到，居然妄爲到如此地步，小小年紀就知道欺同門！

“還呆著幹什麼？你們自去執訓領罰吧。”

“陌師祖……”聽到這句話，幾個孩子起來，“我們……我們就是……”可惜他們連替自己辯解都沒話。

陌天歌也不打算聽他們的，自顧自將那被打的孩子扶起來，扭頭道：“還不快去！”

“是……”這幾個孩子怏怏地去了。他們不蠢，陌師祖是靖和祖師的室弟子，憑他們是什麼份，都不敢對陌師祖說什麼，若是再惹得陌師祖生氣，到時懲罰又要加重了。

陌天歌轉頭看著被拉起來的孩子，這孩子有些印象，因爲每次講道之時，他屢屢回答問題，頗得管事修士讚賞。管事修士曾對說，這孩子是俗世來的，沒有基，資質也普通，所以不大重視，不過他很刻苦，知道努力，這樣的人多半會有所就。

此時，這孩子擡起頭來，向行禮：“多謝陌師祖相救。”

陌天歌微微一笑，施了個小法，把他上的幾傷治好：“怎麼回事，他們經常打你麼？”

葉真機小心地看看，才微微點頭：“嗯。”

“那你怎麼不說？”

葉真機的神黯淡了一下，答道：“他們……他們都有靠山，我沒有，說也沒用。”

聽到這句話，陌天歌不覺嘆了一聲。即便是玄清門，也避免不了這等問題，沒有基的弟子，難免要欺負。

“那你被他們打，不覺得難過嗎？”

這孩子咬了咬脣，小心地點點頭：“我不怕，等我修煉有，他們自然不敢欺負我了。”

這話倒是有志氣。陌天歌暗暗點頭，卻笑道：“等你修煉有？你現在才煉氣一層，資質也一般吧，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這話讓葉真機垂下了頭，他也知道希渺茫，可是，如果不這麼想的話，他能怎麼樣？

陌天歌不想到自己，當初自己也是這麼想的吧？雖然資質不佳仙道渺茫，卻堅信一定會功，儘管有時候也會覺得毫無希。

對這孩子有了一點興趣，問道：“你什麼？”

“葉真機，葉子的葉，真假的真，機緣的機。”

“葉真機，原來你姓葉。”陌天歌道，“這樣的話，我們也算半個本家了。”

葉真機詫異：“陌師祖，你不是姓陌嗎？”

陌天歌笑道：“我是隨母姓的，我父親其實姓葉。”

“哦……”

陌天歌卻又笑笑，說道：“如果下次他們再欺負你，你就來告訴我好了。”

“啊？”葉真機猛地擡頭，吃驚地著。被陌師祖所救，他是激的，但是他並不抱太大期，只是這一次罷了，那幾個人被罰了，以後還是會欺負他的，陌師祖又不是他什麼人。可是，眼下陌師祖又這麼說……

“陌師祖，你是說……”

陌天歌耐心地重複：“以後他們還打你，你來告訴我，我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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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確認，葉真機一下子跳起來：“真的嗎？陌師祖你會幫我，以後不再讓他們欺負？”

“嗯。”

這孩子的臉上瞬間綻出歡喜：“陌師祖，你真好，自從離開家，就沒有人對我這麼好了……自從來到這裡，他們幾個就一直欺負我。他們地把我的腰帶剪斷，害我在大家面前掉子……”說到這裡，他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陌師祖，我不應該在你面前說這些。”

“沒關係。”左右閒著無事，陌天歌並不介意聽一個小孩子發發牢，“你有什麼想說的，只管說就是。”

概都沒有跟別人抱怨過，這孩子一下打開了話匣子，“我在家的時候，爹總說修仙有多好有多好，說我們家原本就是修仙家族，只是敗落了，纔不得已遷到俗世。我從小就嚮往著修仙，後來正好被經過的師叔發現我有靈，就跟來了玄清門，可我現在覺得修仙的這些人都很討厭……”

驚險，最後幾分鐘。謝謝悠一同學的打賞。更新票啊，不曉得明天寫不寫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