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武僧面面相覷，都覺得臉上一陣火辣辣發燒，眼見那伙夫面帶興的盛了滿滿一大碗跑過來，得意道：“咱家侯爺有令，要請你們吃，快點吃快點吃，老子專門撿了最膩的好給你們盛滿，可不要辜負了咱家侯爺一片心意。”

說話之間大碗往前一遞，香撲鼻而來，兩個武僧眉頭微皺，滿臉沉難堪。

這伙夫頗得仗勢欺人之道，破口喝道：“為什麼不吃，是不是不給咱家侯爺面子？他的，在沈城里也敢不給咱家侯爺面子，我看你們是不想混了，各位鄉親父老，咱們打他娘的……”

還懂得發群眾！

韓躍心中一陣古怪，靜靜站在那里看伙夫裝。裝又如何？伙夫是他麾下的百姓，就算真要手打武僧，他也會護犢子力。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不遠忽然傳來一聲佛號，志老僧和青月急匆匆走了過來。

兩人看了一眼武僧，隨即雙手合十對著韓躍一禮，青月輕聲道：“阿彌陀佛，我這兩位師兄乃是武僧，生平只是習武，鮮研究佛法。他們是佛門護法武僧，心有些不穩，所以才會惹下這種子。涇侯可否給貧僧一點薄面，這碗我來吃，你不要為難兩位師兄……”

韓躍哼了一聲，不知為何心中有怒火，意味深長道：“你想吃？可以啊，我有一塊好給你吃，不知道你敢不敢張開！”

這話讓青月面呆茫然，好半天不懂韓躍所指何意。

周圍百姓一臉憋笑，其中一個中年漢子低聲嘿嘿道：“咱家侯爺真是有本事，大街上也敢調教佛門圣，嘖嘖嘖，開口就問敢不敢張吃，若是被這尼知道是什麼，我估計肯定不敢。侯爺一夜能睡五個人……”

旁邊一個青年百姓眉飛舞道：“那可未必，我聽說這佛門圣整天想往侯爺上，說不定正在等這個機會呢，嘖嘖嘖，侯爺很快又要納一房小妾了。”

百姓們嘻嘻哈哈，說的都是市井俚語，雖然他們低了聲音，但是仍然被青月聽了個大概。

臉有些發紅，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涇侯何必如此，世人都言您心地善良，為何卻容不下我佛家？貧僧乃是一子，您卻出言侮辱，這可配不上當世第一大國候的份。”

“辱人者，人必辱之！”韓躍淡淡一哼，冷然道：“本侯爺念你們千里迢迢遠赴東北，所以才準許了你們在沈城建立寺廟，也準許了你們傳播佛門教義。但是我這個準許是有限度的，你們已經犯了我的底線。”

他猛然一指兩個武僧，怒喝道：“此二人天化日之下，就敢手抓我麾下之民，本侯爺倒想問一句，現在佛門傳教不靠言語，已經改為武了嗎？”

青月輕輕一嘆，沉默不肯說話。這事明顯是兩個武僧理虧，偏偏卻被韓躍抓了個現行，雖然有口燦蓮花之能，一時也找不到辯解的借口。

韓躍再次哼了一聲，抓頭對伙夫喝道：“愣著干什麼，把碗遞給兩位禿驢，本侯爺親自看著他們吃。”

先前還口稱兩位大師，現在卻口稱禿驢，前后的轉變給人一種他很暴怒之，青月明如水的眸子微微一閃，猛然手奪過大碗，隨后雙膝一跪倒雪地，幽幽道：“貧僧懇求涇侯，賜我吃下這碗。”

雙手捧著大碗，仰臉看著韓躍，風華絕代的俏臉上帶著一堅定，分明是只要韓躍點一點頭，立即就會吃掉這碗。

可惜韓躍看都不看，冷哼道：“本侯爺說了，你想吃可以，我有一塊給你吃。但是這碗不行，今天不管誰來求，這碗都得進到兩個禿驢肚子里。”

就是這樣迫，就是這樣不講理，忍不下去你們就滾蛋，我沈城正好拆了那座寺廟，騰出地方給百姓蓋一座學堂。

“阿彌陀佛，圣人也有怒火，此事我佛門理虧！”志老僧終于開口說話，他雙手合十行至韓躍面前，一臉無奈道：“涇侯勿須發怒，老僧可否跟你打個商量，讓這兩個僧人到街角吃。”

“不行！”韓躍手臂一甩，直接拒絕道：“他們趕在大街上抓我的人，本侯爺就讓他們在大街上吃，不但今天讓他們吃，明天還讓他們吃。你佛門不是忌葷腥麼，本侯爺就讓他們天天吃……”

如此堅定，顯然是寸步不讓，佛門敢將手向漢奴，這已經了韓躍的底線。

志老僧長嘆一聲，雙手合十道：“既種惡因，必有惡果，涇侯今日之舉，我佛門損，侯爺怕是也要聲明污啊。”

老和尚這話倒沒說錯，佛門忌葷腥，雖然人家有錯在先，但是韓躍卻著人家破戒，這種事如果傳言出去，肯定有衛道士跳出來罵。

“罵就罵，本侯爺出混混，我上的罵名還麼？”韓躍嗤笑一聲，目狠狠一掃青月，冷然道：“如果你再不把碗給他們，休怪本侯爺不給你面子。百姓們說的很對，本侯爺下很兇殘……”

他故意惡語相加，連以前當混混時的臟言都噴了出來，青月俏臉變幻不斷，發梢耳畔都紅如火燒。

“涇侯如此得勢不饒人，今日之事貧僧絕不敢忘。”

“不服氣你走啊，本侯爺又沒拿鐵鏈鎖著你，沈城的城門也開著，你們佛家隨時可以滾蛋。”

可惜他這話沒用，佛家為了利益，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最能忍的一群人，青月猛然從地上站起來，雙手捧著大碗遞到武僧面前，俏目含淚道：“阿彌陀佛，還請兩位師兄辱，吃下這一碗。”

兩個武僧對視一眼，忽然同時撕碎上的僧袍，大冷天就那麼赤上，手從碗里抓往里送。

“好，好啊……”周圍百姓一陣好聲，紛紛大道：“鄉親們快來看，兩個禿驢在吃呢！”

百姓們覺得自己贏了，韓躍卻忽然覺自己輸了。

原因很簡單，他又是欺又是強迫，終于著兩個武僧吃，可是兩人在吃之前先撕破了僧袍，那是在告訴自己，他們吃時不是僧人，而是兩個赤上的漢子。

“佛門控心之道，竟然厲害如斯！”韓躍心中很是擔憂。

他目不經意掃視大街，發現許多百姓都翹首看向這里，早期跟著他的百姓興高采烈，那些漢奴卻面帶不忍。

甚至有些人眼中還帶著憤怒。

這可是漢奴啊，常年突厥人迫，心早已麻木不仁，現在卻為了一群和尚眼帶憤怒，竟然敢怒視他這個救命惡人。

“大意了！”韓躍微微一嘆，他轉頭看向志老僧，意味深長道：“佛門果然好手段，沈城之戰我嘔心瀝，費盡心思才救下這些漢奴，想不到短短十天不到，漢奴們竟然已心向佛祖，嘖嘖，你們的佛祖還真是厲害。”

這話有點誅心，志老僧雙手合十道：“涇侯勿怪，世人沉淪苦海，驟然得見佛祖明燈指引，自然爭相泅渡而來。”

韓躍目炯炯盯著他，好半天忽然仰天一笑，再低頭時，臉已變得冷淡。

“老僧此言，扯他媽的蛋！”

這是他第一次開口罵老僧，志可以到他的尊重，但是老僧不能他尊重。雖然志就是老僧，但是老僧卻不是志。

韓躍憤怒的甩了甩手，大踏步離去。

志和青月一語不發，靜靜目送他的影消失。不知為何，兩人心中都生出一種不妙的覺。

“惹了涇侯，怕是要有大麻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