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疏巫主的事……”艾耶輕嘆一口氣，“夜真人為何突然對此事起了興致。”

“我和偃疏巫主相識其實是一場不算太妙的爭端。”夜搖簡略的帶過之后便道，“那時候，我已經與冥族族長相識，因著與冥族大祭司深的緣故，自然是和冥祭族長格外親厚。偃疏巫主和冥祭族長不合，想來艾耶大巫也有所了解。”

這已經不是了，這兩個人不對付，于是艾耶便頷首。

“是從冥祭族長那里得知偃疏巫主不愿回巫主的緣由，我也是為人父母，我一直認為做爹娘的，哪怕孩子之所鐘再令我們不滿意，若非品行不端，都不至于狠心去拆散。當然，也有些世俗人為著其他緣由棒打鴛鴦，可我們修煉之人素來不計較些門當戶對。”

夜搖頓了頓，喝了口茶接著道，“既然如此，族長為何會痛下殺手，這其中會不會有誤會。雖然相不多，可我看來族長是個仁善之人，族長已經時日無多，我呢也承偃疏巫主，便想看看能不能為他們做點什麼。”

聽了夜搖的話，艾耶便垂眼沉思了片刻才道：“族長也未曾將這件事封口，整個巫族都知道，既然連冥祭族長亦知曉，那也沒什麼不能說，偃疏巫主喜歡的子不是巫族人……”

從艾耶的口里，夜搖才知道，偃疏喜歡的子不但不是巫族的人，而且還是個靈。

靈這種東西，是另外一種生靈，它既不算是妖，也不算是靈，介于二者之間，它們的由來多是氣力天然凝聚，修得了神識，幻化了人形，是沒有本之。

因為凝聚起的氣力正邪參半，這種生靈便是亦正亦邪，它們行事隨心所，沒有道德觀，甚至沒有任何行事的軌跡，一切僅憑自己當下的喜怒哀樂，自然它們也沒心沒肺，是不可能去考慮別人的，算是活得最為自我的一類生靈。

偃疏本來是捉了這只千萬年難見的小靈作為煉的，可惜這小靈太過于頑強，偃疏是怎麼都沒把它給煉化，反而被它戲耍了好一番，小靈在沒有化形前，是一種寂寞如雪的存在，難得遇上這麼好玩的一個玩，自然是不能這麼輕易的丟了。

那時候的阿凝是真的把偃疏當做了玩，逗著他，跟著他，纏著他，偏偏偃疏就是拿它沒有辦法，打不散，練不化，趕不走，那大概是偃疏出生以來，最為憋屈的一段時。

后來習慣了，也就由著它。

它跟著偃疏歷練，開始接人世，開始懂人世故，也開始看到了男歡，看到了人世間紛雜的不同意。

偃疏回到巫族，它也跟著，它看到玖欞這個小丫頭癡纏著偃疏，看著偃疏對這個小丫頭客客氣氣，就覺得不舒服，可為什麼不舒服，它自己也鬧不明白，后來它就想方設法的不準偃疏和旁人接，男的的都不行。

剛剛開始偃疏只以為它的玩鬧之心又起來，但是漸漸的偃疏又不是個木頭，怎麼會看不懂，一個小靈，一個真正沒心沒肺的靈，它竟然懂得了男之！

偃疏不可思議的同時，也深深的震撼。

修煉之人不可與靈修結合，偃疏知道，可古往今來，從來沒有靈和其他生靈生出男之的先例，偃疏完全不知道他們能不能修正果。

畢竟靈太，而靈和靈修妖修其他生靈都不一樣，任何妖修靈修都是有本，它們在妖化或者靈化之前，都是看盡千帆，它們都是有軀有的東西，可靈是不一樣，它們是最無心無的存在。

偃疏問清楚自己的心，他確定他喜歡阿凝，和它在一起他無比的輕松與愜意，總能不自的開懷大笑。

他們就這樣相了，兒子的變化，哪里能夠逃得過老子的眼睛？

族長很快就察覺兒子的滿面春風，偃疏擔心自己會不會給阿凝帶來災禍，于是就沒有瞞族長，原是希父親能夠幫助他，卻沒有想到族長臉大變，下令他立刻將阿凝趕走。

“為什麼？”夜搖很好奇，“是因為和靈結合會有什麼災難麼？”

艾耶輕輕的搖頭：“靈是氣力幻化，它們以吸納天地萬氣力而形，是我修煉之人的克星，因為我們修煉之人便是氣力的凝聚。”

夜搖點頭，他們修煉者就是化氣為力，納增進修為：“阿凝和偃疏在一起，不也好好的麼？”

“只是偃疏沒有察覺。”艾耶輕聲嘆道，“他們倆一旦在一起，偃疏就將會徹底失去做族長的機會。偃疏的氣力會在和它朝夕相之間，被它不自在的吸納，只不過他們都沒有察覺。阿凝無法克制自己，偃疏也無法阻攔阿凝，唯一的法子就是他們倆分隔開。”

“便是不行周公之禮也會？”夜搖問。

艾耶頷首：“會，只不過是輕與重。偃疏的氣力得不到增長，若是長期凝滯，等到阿凝越長越大，它吸納的越來越的，最后偃疏的結局……”

“被它吸干而亡……”夜搖可以猜到，“這和鬼真是一個道理。”

“也不同，鬼只吸納氣，阿凝吸納是氣力。”艾耶糾正夜搖，“偃疏若是把阿凝養大，阿凝又長期在巫族，等到阿凝吸干偃疏，它需要活著需要增進修為，它自然還需要吸納……”

“所以，巫族的人會人人自危。”這是人之常，誰也不想無緣無故的為別人的祭品，關鍵是這靈，練不化，殺不死，打不散，趕不走……想到這里，夜搖又納悶，“族長是怎麼將阿凝給誅滅。”

這種無形無態的東西，真的可以殺死嗎？

“世俗有一種刑罰，做五馬分尸。”艾耶其實并不想提到族長的手段，“它是一團氣力，并不是打不散，而是打散了它會迅速的凝聚，只要在它凝聚之前，分別被吸納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