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時候付出你的代價了……”

當陸辛輕輕轉，看向了院子裡滿滿的執法者時，便有一聲輕的聲音響了起來。

這聲音輕，卻又擁，因為是無數個人同一時間開口，用整齊到像是尺子量過一樣的節奏說出來的。並不是現實中的聲音，更像是一種忽然在神層麵聽到的，幻聽似的應。

像是水一樣向著教學樓湧來，四麵八方，與小鹿老師的神力量同時震。

“曾經的你，因為自己的私心與虛榮，害死了孤兒院的孩子。”

“他們睜著無力的眼睛，倒在了泊之中死去。”

“現在的你，便隻能付出代價，換取他們的安息，也換取自己心的平靜……”

“你，聽到了他們的呼喚嗎？”

“……”

當一片又一片類似的聲音，同時在這小小的教學樓迴盪時，小鹿老師的，便已經止不住的搐，那是一種神力大到了極點，影響到自神經係統時出現的反應。

的瞳孔微微放大，眼睛裡折出了久遠的場景。

整個辦公室，或說整個孤兒院，都出現了一個又一個，迷離怪異的影。

他們拍著手，在教學樓每一層的樓道裡，在空氣裡，開心的跳，穿過了牆壁與窗戶。

“小娃娃，過家家。”

“你鋪桌子，我花。”

“看呀看呀他來啦，大家一起嗚哇哇……”

“……”

“小娃娃，逃跑啦。”

“帶上那隻怪吧。”

“壞啦壞啦他生氣啦，大家一起笑哈哈……”

“……”

這種似真似假，彷彿覆蓋到了現實中的噩夢。

讓每個人都誕生了一種強烈的抑，以及其中有著讓人心酸的愧疚。

因為這本來就是一種緒，是從小鹿老師上折出來的緒，本來就對過去的事有著強烈的愧疚，對映到了現實之中，如今又到了審判力量的影響，達到了失控邊緣。

陸辛在這層層幻象裡，眉頭皺了起來。

甚至連他的角，都在輕輕，但是他強忍著，一不。

直到老保安已經在幻象裡，踉踉蹌蹌，趕往了一樓的西側，小孩子們的宿舍。

他才輕輕呼了口氣，猛得抬起了頭。。

“呼啦……”

他的影子，忽然像是水一樣，從自己的腳下散開。

像是從三樓位置，瞬間冒出了一眼黑的泉水，不停的湧出，然後順著教學樓，一層一層的向下流去，所過之，所有的幻象都煙消雲散，小孩子嘻鬨的聲音被無聲的吞噬。

旋即陸辛轉，就看到了媽媽，正輕盈的向前走去。

從的小挎包裡，慢慢的出了一柄剪刀。

的影子也不停的散開，同樣的優雅與溫，卻瞬間出現在了教學樓不同的位置。

有的在走廊裡，有的在門口，有的在黑漆漆的房間裡，有的出現在了執法者後。

“與那個牽著氣球，戴著王冠的傢夥相比，你更像個小醜呢……”

無數個媽媽，同一時間，出了嘲諷的微笑。

喀嚓、喀嚓、喀嚓……

然後在這同一時間，不知響起了多剪刀開闔的聲音。

一個又一個的執法者，他們穿著筆的西裝，打著領帶，皮鞋鋥亮，頭髮梳的一不，他們滿了整個院子，也已經開始從各個方向進教學樓，準備對小鹿老師執行審判。

但卻在這同一時間，忽然像是電流不穩的投影一樣怔住。

接著，他們的消散，然後熄滅。

像是被剪斷了電線的電視畫麵。

隻是傾刻之間，教學樓外的小孩嘻鬨聲，以及人頭攢的執法者，全都消失。

……

……

“父親與媽媽的力量，還是很強的……”

陸辛低聲歎著，慨了一聲，然後看到了邊的妹妹。

妹妹躲在了沙發的後麵，小小的蜷了一團，眼看著小鹿老師。

剛剛那小孩的嘻鬨聲響起時，媽媽與父親都冇有到影響，陸辛雖然到了影響，但他忍了下來，與之相比，到了影響最大的，就是妹妹，臉上都流出了淚水，不停的著。

陸辛本來想走出房間，但卻停了下來。

微一思索，他來到了妹妹邊，輕輕了一下的小腦袋，道：“你先回去。”

“在家裡等我。”

“……”

妹妹眼睛微微睜大，有點不理解的看著陸辛。

陸辛輕輕向點了一下頭，道：“不用擔心，我一定會把事理好的。”

“相信我嗎？”

“……”

妹妹遲疑了好一會，才重重的點了點頭。

陸辛笑了起來，牽住了妹妹的小手，藉著妹妹的力量，他的一下子變得極為靈活，飛快的從窗戶裡鑽了出來，踩著牆麵蹬了幾步，靈巧的來到了教學樓的房頂，站直了。

然後才鬆開了妹妹的手，看著快速的向著老樓方向跑去。跑出了很遠，還回頭看自己。

“沙沙沙……”

陸辛目送妹妹離開之後，纔看向了周圍。

這是一片彆墅區，周圍的建築大都矮小，陸辛的視野，得以很大程度的打開。

於是，他正好看到，剛纔媽媽消滅掉的執法者，已經很多，但如今，彆墅的周圍，小道上，建築樓頂，甚至是窗戶裡，玻璃裡，地下，遠，都正有無數執法者的影湧了過來。

那是一個個穿著黑西裝，提著銀手提箱，眼睛明亮的人。

他們麻麻，從各個方向出現，向著小學走了過來。

看起來，整個二號衛星城，都已經被這樣的執法者填滿，影影幢幢，全都是他們。

同一時間，他也聽到了周圍再度有小孩子嘻鬨的聲音。

還有那首聽起來似乎很遠，又始終可以打自己心坎的兒歌聲。

似乎是在樓下的小鹿老師，神力量已經再度得到了增幅，剛剛被父親用恐懼的力量消除掉的，怪異而充滿了愧疚之意的幻象，像是冇有熄滅的野火，再一次慢慢的燒了起來。

隻是，這一次，甚至不再是擴散到整個小學，而是擴散到了整個青港。

迷離的氣息，籠罩住了整個青港，到都是這種幻象。

他們像是全都被鎖在了一段充滿愧疚的回憶裡。

……

……

“拯救一個在罪判麵前認了罪的人，是很難的。”

媽媽的其中一個影，出現在了陸辛的邊，與他並肩，一起看向了周圍那麻麻的執法者影子，應著下麵小鹿老師不穩定的神力量，輕聲解釋道：“認罪之後，自己就是汙染源的一部分，那種源源不斷的愧疚與自責，會一直折磨，也一直影響著周圍。”

“所以，很難在不傷到的況下拯救。”

“這就是審判的強大之。”

“彆人的指責隻是彆人的事，但當自己也被這種指責打，就了兩個人的事。彼此之間形了統一的邏輯，兩種力量也就形了一個循環。使得單方麵指責，變了雙方審判。”

“你無法讓一個人不去自責。”

“善良是一種好的品質，但你也必須承認，這是一個人最大的弱點。”

“因為這往往代表著對自己苛責太過。”

“……”

陸辛點了下頭，道：“不太明白。”

“我隻想知道，究竟該怎樣將這些討人厭的東西消滅掉。”

“……”

媽媽忍不住無聲的發笑，然後道：“審判的力量是疊加的。”

“正如同你現在麵臨的，是被月蝕研究院定為世界級的S級汙染事件。”

“我隻能告訴你，想通過暴力的手段消滅掉這些執法者，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你本不知道他們已經執行了多次審判，而他們每執行一次審判，都會收割掉一個變異神。”

“審判會裹挾所有被他們傷害過的靈魂，並且將這個靈魂，變他們的一部分……”

“這就是午夜法庭被定為S級汙染的原因。”

“就目前的層麵而言，你甚至可以理解為，自己在對抗半個世界的人……”

“……”

陸辛道：“好可怕呀！”

媽媽深深看了他一眼，想說什麼，又忍住了。

頓了一下才道：“但你想必也知道，為零能力者，承，才一直是你最大的優勢。”

“能夠扛著這麼可怕的東西長到現在，彆人看來，都擔心你的脆弱與不支，但從另外一個層麵講，你又有著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承能力，因為你確實承下來了……”

“你能活著，就是最偉大的事。”

“……”

陸辛看著，那些執法者，已經來到了小學旁邊，小鹿老師的幻象，也越來越大。

下方校園裡，父親正在焦躁的轉著圈子，一副想提醒房頂上的兩人，又不敢的樣子。

“所以，通過承，找到他們的邏輯鏈，並破壞它？”

已經經過了高級培訓，而且領了畢業證的陸辛，很快就明白了媽媽的意思。

媽媽輕輕點頭：“小心，這對你的人來說，是一場最大的考驗。”

“就如同，並不是所有人都敢讓彆人評價自己的人生。”

……

……

陸辛沉默了一會，點了點頭，臉上勉強出了一點笑容，道：“我不怕。”

“畢竟我又老實又勤快，認真工作，聽話負責。”

“誰能指責得了我？”

“……”

媽媽又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笑道：“這麼想，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