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次回來找我，是要來做什麼？”

“就只是單純地來看看許久未見的父親而已。”島田答，“老實講：若不是有人勸我回來，我其實是沒打算回來的。”

“這樣啊……”惣一郎皮笑不笑了幾下，“那你之後有什麼打算？”

“之後我會繼續去走我自己的道路。”島田的語氣，鏗鏘有力，“‘不依靠家族的力量，僅依靠我個人的鬥來立下不得了的就’——我的這份初心，從未改變過。”

“這樣啊……”惣一郎輕輕地點了點頭，“那你就好好努力吧。”

說罷，惣一郎扭頭看了眼窗外。

然後問出了一句跟剛纔的話題毫不相干的問題：

“現在馬上就要到中午了，要不要留下來吃個午飯？”

島田沒有預料到惣一郎會問出這種問題，在愣了會後，應道：“不了。我不打算留下來吃午飯。”

“你打算在中午之前就離開嗎？”

“嗯。我本來就是這麼計劃的。”

“……”惣一郎沉默了一會後，點點頭，“那好吧。既然你要走，那我也不留你了。”

“勝六郎，你都在外面做些什麼，我不多過問。只要別去做任何傷天害理的事便好。”

“然後……”話說到這，惣一郎停頓了下，在猶豫了好一會兒後，才接著說，“如果在外面闖累了……就回來吧。”

島田用驚訝、錯愕的目看著前的父親。

過了半晌後，他纔回過了神。

“嗯……我會的。”

……

……

島田與牧村並肩走出了島田府邸。

剛步出府邸，牧村便迫不及待地跟島田說道：

“我一直以爲你和你父親的關係非常糟糕，所以你才牴歸家的。”

“而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這樣啊，總覺你父親對你並沒有太糟糕啊。”

“老實說……我也嚇了一跳。”島田扭頭看了眼後的島田宅邸，“2年前的父親，可沒有這麼好說話……”

“2年前，我可是和我父親大吵了一架呢。”

“我跟我父親說我想外出闖，想不依靠家族力量闖出一番事業時，父親可是大罵了我一通。”

“說我本不可能功，讓我老老實實待在家裡、爲日後繼承島田家的家業做準備。”

“當時我和我父親吵得都快刀子了……我最後是以近乎闖的方式，逃出了家……”

“想靠自己的力量闖出點名堂嗎……”牧村咧笑了下，“雖然早在你剛加我們時，就知道你一直有著這樣的目標，但從沒問過你爲何會想這麼做呢。你是曾到了什麼刺激，所以決定離家族的庇護與支持嗎？”

“也沒什麼特別複雜的原因……”島田擡手抓了抓頭髮，“很多人都有過這樣的想法吧——想不依靠家族的力量，想靠自己的力量來立下了不得的就。”

“而我不僅是這種人的一份子，同時剛好又特別地有行力，在其他人都還只敢‘想’的時候，我已經放手去做了。然後在2年前，跟父親闡明瞭我的這志向，接著與父親大吵一架，接著離不顧父親的勸阻，離開了家，開始了獨屬於我自己的征程。”

“你也是個人生經歷蠻富的人呢。”牧村聳聳肩，“想依靠自己的力量來闖出名堂嗎……哈哈，這應該也算是隻有你們這種富家子弟纔會有的煩惱了。”

“不要我富家子弟。”島田沒好氣地說，“你應該知道的，我不喜歡這稱呼。”

“啊，抱歉抱歉。”牧村打了個哈哈，“不過你真的要就這麼離開嗎？好歹也留下來陪你父親久違地吃頓午飯嘛。”

島田搖搖頭：“2年前，在離開家後，我就暗自立誓：不闖下名堂來讓斷言我無法功的父親好好瞧瞧的話，就絕不回家，絕不用家裡的一米一錢。”

“若不是主公勸我回家，我今天本來也不打算回來的。”

“你何必立下這麼麻煩的誓言呢……”牧村用無奈的口吻說道。

島田再次回過頭，看了眼已經快從後消失的島田家宅邸。

“其實，現在仔細一想……2年前的我，在決意離家闖時，實在是莽撞過頭了……”島田苦笑道，“爲了以示‘不依靠家族’的決心，我離家時一分錢都沒帶。”

“莽莽撞撞地離開江戶後，便迅速到了沒錢吃飯的窘境。”

“我也是好運——在到快要去撿垃圾來吃時，偶遇到了恰好正要來江戶辦事的主公。”

“主公沒有直接施捨錢或食給我。”

“而是讓我幫拿行李，只要幫將行李運到江戶，就給我100文的酬勞。”

“我記得很清楚，我最後用這100文買了2個豆沙包——那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味的豆沙包。”

“就這樣——我結識了近乎是救我一命的主公，然後在不知不覺中，就爲葫蘆屋的一員了。”

“你這加葫蘆屋的過程，和我蠻像的呢。”牧村笑了笑，“我當初捨棄掉與力的職、離開京都後，也因錢花了，差點淪落到要去撿垃圾吃的窘境。”

“幸好及時邂逅了主公，然後也像你剛剛所說的一樣，主公給了我一份有錢可拿的差事做，讓我終於久違地吃了頓飽飯。”

“接著也是不知不覺中，了葫蘆屋的一份子。”

“這樣啊……沒想到牧村前輩你加葫蘆屋的過程，和我很相似嘛。”因找到了同類，島田出燦爛的笑，“話說回來……我一直不知道各位前輩都是怎麼加葫蘆屋的呢。”

“淺井前輩是爲何要加葫蘆屋啊？他也被主公救過一命嗎？”

“他加葫蘆屋的過程就比較普通了。”牧村聳聳肩，“他原先是薩藩的下級武士，因爲俸祿低到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就藩爲了浪人，打算外出拼搏一下。”

“離開薩藩沒多久，就到了主公，因爲主公開的工錢很高，他就加到了葫蘆屋中。”

“他加葫蘆屋的過程，真的很普通呢……”島田道，“那間宮前輩呢？”

“間宮啊……”牧村了角，“不知道。”

島田：“欸？”

“你也不是不知道——間宮那傢伙一直很神。”牧村聳聳肩，“他從來不說自己以前的事，關於自己是如何加到葫蘆屋的，他也諱莫如深。”

“我能確定的事，就只有他是最早跟隨主公的，然後很主公信賴。”

“間宮前輩以前該不會是從事什麼見不得人的工作吧？”島田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道，“所以才一直這樣，不願跟我們提及任何他以前的事。”

“誰知道。”牧村再次聳聳肩，“總之——他不願多說他以前的事，我們也別多問。”

“等什麼時候間宮他打算說自己的往事後，他自然就會說了。”

“好了，我們走快點吧，我肚子死了。快點回去吃主公做的午飯吧。”

……

……

蝦夷地，北方某地——

“快看！前面有燈火！”坐在緒方後的林子平朝前一指。

因爲氣溫低的緣故，林子平呼出的每一口氣，都化爲了白霧。

“前面就是託呵村了！”林子平接著高聲喊道。

“終於到了嗎……”緒方低聲呢喃，然後默默提高了馬速。

現在已是傍晚時分，天空已經變爲了黯淡的深藍，遠的阿伊努人聚落都亮起了燈火。

自2日前遭遇了那場特大風雪過後，緒方他們便再沒有遭遇過什麼意外，一路順暢地抵達了這座託呵村。

據林子平所言，抵達託呵村後，距離那個古怪和醫所住的坎村就很近了。

在緒方一行人快步奔向遠的託呵村後，託呵村的村民們也迅速發現了這支不速之客，緒方瞥見許多男人拿著各式各樣的武，自村子涌出。

“是我！林子平！（阿伊努語）”林子平高聲朝拿著武衝出村子的男人們高聲喊道。

隨後，衝出村子的村民們發出小小的，接著緩緩收起了各自手中的武。

爲了以示禮貌，緒方他們在行進到距離村子還有十餘步的距離後，便下馬步行。

在他們牽著馬靠近攔在他們與村子之間的村民們時，一個垂垂老矣的老頭子，自村民中間走出，緩步迎向緒方等人。

林子平：“歐瓦！好久不見了！（阿伊努語）”

“林子平，的確好久不見了。”被林子平稱爲歐瓦的老人含笑點了點頭。

……

……

蝦夷地，託呵村，村長（歐瓦）的家——

被林子平稱爲歐瓦的這個老人，正是這座託呵村的村長。

因林子平的這層關係而被確認無害後，緒方等人便被帶到了歐瓦的家裡。

“生火的方法……這絕對是人類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發現……”被凍得子微微發的阿町，一邊將雙手靠近正熬煮濃湯的火焰，一邊像是魔怔了一般呢喃著。

不知是因爲他們一路往北走，所以氣候越來越冷的緣故，還是因爲最近又來了寒，總之——自2天前遭遇了那場特大風雪後，氣溫便低到了讓人恨不得將火焰抱進懷裡的程度。

在阿町正近火苗取暖時，緒方與林子平正跟歐瓦涉著。

“嗯……的事由，我都瞭解了。”歐瓦點點頭，“你想讓我們帶你們去坎村啊……（阿伊努語）”

“沒錯。”林子平點點頭，“因爲時間太久遠了，我已經記不太清楚坎村的方位了，所以得勞煩您派人來帶帶我們。（阿伊努語）。”

“……我可以畫幅地圖給你。但不能派人來帶你們。（阿伊努語）”歐瓦搖搖頭。

“嗯？爲什麼？（阿伊努語）”林子平不解道。

“因爲這裡最近不怎麼太平。”歐瓦緩緩道，“這裡最近出現了海盜。（阿伊努語）”

“哈？海盜？在這裡？！（阿伊努語）”林子平發出驚呼。

“林先生，歐瓦先生剛纔都說什麼了啊？”緒方問。

“歐瓦說這裡最近出現了海盜。”

“哈？海盜？在這裡？！”緒方發出了和剛纔的林子平一模一樣的驚呼。

*******

*******

今天這一章是久違的8000字以上的大章。

不僅字數非常良心，連容也很良心。我在本章寫了好多你們不細看肯定會忽略的重要的細節。

所以推薦你們細細地閱讀本章，不要囫圇吞棗的。

看在作者君如此良心的份上，請多投點月票給我吧（豹頭痛哭.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