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盡已無擎雨蓋，殘猶有傲霜枝。一年好景君須記，最是橙黃橘綠時。”可惜，遊走過大半個天下博學多識的景修也沒聽過哪個地方有橙子和桔子的水果，這讓臨青溪失至極，這片大陸的水果種類和它的糧食、蔬菜種類一樣都得可憐。

老臨家堂屋裡點著兩盆炭火，炭火上各放著一個大鍋，裡面滋滋地冒著熱氣，屋的長桌上擺著一長溜的各式蔬菜、丸子和魚之，今天老臨家的晚飯是“自助火鍋”。

“溪丫頭，你說那橙子和桔子的水果就這麼好吃？娘看你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穆氏涮好了菜都放進了臨青溪的碗裡。

“娘，我就是在夢裡吃過，瞎胡說的。”臨青溪扯開了這個話題。

進冬季之後，天氣越來越冷，臨青溪覺得雲州今年過得還會是冷冬，現在家裡吃飯的人多了，臨青溪就想著乾脆省事吃火鍋吧。

雖然這裡沒有正宗的火鍋底料，也沒有芝麻醬之，但的那些番豆早就一麻袋一麻袋地放在倉庫裡，除了給京城的淮紹之送去不，剩下的都做了番豆醬和番豆油，現在迎仙酒樓炒菜的油就是番豆油。

“沒想到這菜在鍋裡這樣一涮，再撈出來蘸醬吃，會這麼好吃。”董鷹這樣吃著火鍋，不就想喝兩杯。

“要是調料再多一些，再多一些，這火鍋就更好吃了。”臨青溪說道。

溪園的羊、和牛繁都太慢，就兔子多一些，可兔吃多了也不好，所以臨青溪計劃下一年要大力發展家禽家畜。

“溪丫頭，玄兒真打算在雲州府城開一家鞋莊？”臨遠山吃得全熱乎乎的，他想起昨天晚上臨青溪找到他，說是打算在雲州買房子做生意。

“阿爺，衛玄哥來信說，京城的鋪子生意很好，想著先在雲州開一家分鋪，鋪子的生意暫時給我負責，所以這幾天我打算再招收一些納鞋底的工，冬天不是閒人多嗎！”臨青溪說道。

“天這麼冷，納園也沒有熱炕，這納鞋底是不是沒以前那麼快了？要不阿爺和你爹給納園、繡園的人都盤個長炕？”臨遠山想著，這纔剛剛進冬季，可以趁著這個時候還沒那麼冷，把炕給盤好。

“阿爺，不用了！溪園那邊有很多育苗屋，在苗牀上鋪上炕蓆就可以了，不用再費勁盤炕。”

溪園這邊種的菜了，臨青溪讓冬青原先蓋好的那些育苗屋已經暫時用不到了，正好育苗屋裡爲了調節溫度都蓋建了炕式的苗牀，冬天的時候納園和繡園的人就可以進去暖和一下。

“那行，明天我帶你爹和你四哥進山多砍一些柴，現在家家都有炕，柴火都不夠燒了。”深山裡倒是樹木多，可是沒人敢進，不過一個大眉山上的樹木就足夠好幾個村過冬了。

“阿爺，讓白樺和白楊也跟著，還有棕櫚和棕竹他們，他們力氣大。”臨青溪決定明年開春讓溪園的人多在山邊種些樹，同時也讓臨仁義發村裡人多種樹，砍樹不種樹可不行，長此下去，大眉山就要變頭山了。

“娘，我打算讓我幾個侄都來試試納鞋底，這幾個月們都在家裡勤學苦練，現在針線活都能拿得出手了。”穆氏對葉氏說道。

現在老臨家人習慣在吃飯的時候談事，等到一吃完飯，各人都去忙各人的事了，很難再聚在一起討論事。

“行，你讓們都來吧，咱家也都住得下。前一回我就說讓們來，你非不讓，都是一家人，哪有那麼多規矩。”第一次納園招工的時候，葉氏就讓穆氏給孃家人通個信，結果穆氏沒做，說是孃家侄太多，無論選不選得上，兩邊都有些難做。

後來，小穆村的人也聽說了臨家村的事，還知道了臨青溪開辦布鞋工廠的事，就有人求到了老穆頭那裡，前段時間穆文益來到臨家村找到穆氏和臨忠國，對他們說起了小穆村的事。

老穆頭有四個同母兄弟，而且五兄弟都住在小穆村，老穆頭排行第三，雖然他是小穆村的村長，但是村裡比他輩分長的都習慣他穆老三。

五兄弟的一直都不錯，只是家裡窮，孩子又多，老穆頭想幫襯幾個兄弟都幫襯不上。這不，聽說了穆氏婆家日子越過越紅火，而且還開辦了布鞋工廠，兄弟們又求到了自己門前，老穆頭就讓穆文益來問問穆氏。

穆氏嫡嫡親的侄只有大哥穆文斌的兒穆月萱，現在已經嫁人生子，小兒子都三歲了。

對葉氏說的侄是那些堂兄弟的兒，算起來，如今出嫁的侄有五個，待字閨中的有七個，而且都比臨青溪要大。

早在布鞋工廠開辦之際，穆氏就讓穆文益回小穆村告訴的那些侄，讓們都好好練練針線活。小穆村的孩子，下地幹活都是一把好手，可拿起針線做活就顯得有些笨拙。

說來也奇怪，老穆頭兄弟五個，就他自己生下一個兒穆蕙蘭，其他的兄弟生得都是兒子，所以穆蕙蘭小時候也是衆人眼中的寶貝，堂兄弟也都很疼。

對於這唯一的姑母，侄們對很是尊敬，有幾個還是穆蕙蘭幫忙照顧大的，所以對於穆蕙蘭的要求，們都儘量去做到。

臨青溪去小穆村過年走親戚的時候，也見過的那些表姐，只不過相的很短暫，只能覺出們有些過於害，不怎麼說話。

納園要選工的消息不脛而走，還沒有到正式考覈的這天，納園外邊就黑地站滿了人。

“姑娘，人太多了，估計過兩天人會更多，咱們要怎麼辦？”這次臨青溪的意思是再選二百名工出來，可茉莉看到這些聽到消息就來的人，差不多就已經有七八百了，而且後面還有人在陸陸續續地來。

“不是沒讓人把工錢到說嗎？爲什麼還有這麼多人來？”臨青溪也頭疼了，要這麼多工也沒用，雲州不比京城，還不知道銷路會如何呢。

“姑娘，就是咱們不說，納園的工在這裡上工一個月之後，不僅可以免費吃住，還有獎勵，而且們的工錢都改變了自己家的生活現狀，所以很多人只聽到這些就瘋一般地來了。”茉莉逃難的時候見過很多無家可歸或者生活艱難的子，們幸運的能夠找到一個好人家，不幸的，就會淪落青樓，或者死、凍死。

臨青溪看到來納園的這些人，們有的是自己來的，有的是父母兄弟姐妹陪著，有的是丈夫、孩子陪著一起來的，而且他們大冬天都是穿著補丁的薄服，瑟瑟發抖地期待地看著納園的門。

“小姑娘，這納園都這個時候了，爲什麼還不開門呢？”一位痀僂老婦人牽著一個和臨青溪大小差不多的孩朝臨青溪問道。

臨青溪和茉莉穿著普通，站在納園門邊不遠，很多人都當們是臨家村的普通村民。

臨青溪很想告訴他們，納園的工昨天就已經搬到溪園的育苗屋裡去納鞋底了，冬天的時候，這邊納園的門是沒打算開的。

只是，話到邊，又咽了下去，笑笑對那位老婦人說道：“老阿，納園今天不開門，明天才會開。這是您孫嗎？的針線活是不是很好？”

老婦人臉上有些失落，嘆了一口氣說道：“原來今天不開門呀。我和我孫是從很遠的地方走過來的，這孩子，……不會拿針線，我就是想來問問，這裡要不要學徒。”

“老阿，納園不要學徒工，而且這裡對針線的要求比較高，您孫怕是沒希，天這麼冷，您還是帶著趕回家吧！”臨青溪也不忍心對老婦人說這些，但納園的規矩就是這樣的。

“哪還有什麼家！沒關係，我在等等！”即便臨青溪這樣說了，老婦人也沒有絕，因爲人在絕至極的時候，總會對絕還存著一希。

“姑娘，辛公子找您！”薔薇跑到納園對臨青溪低聲說道。

臨青溪又看了一眼守在納園的這些人，眼神有些暗淡起來，遠蕭瑟的山脈讓他們顯得更加淒涼，又能做些什麼呢！

辛漠在溪園等著臨青溪，寒霄和文飛剛從楚國的京城趕來，此刻正喝著木槿給他們倒得熱茶。

“公子，這吊炕真暖和，回頭我也帶幾個會做吊炕的工匠回吳國，這樣冬天也就不怕冷了。”寒霄笑著說道。

“工匠的事你去找阿爺幫忙，楚國所有會弔炕的工匠都是他的徒子徒孫。”辛漠裡的“阿爺”指的就是臨遠山。

“真的嗎？沒想到臨姑娘一家人都是能人！”寒霄笑著說道。

“什麼能人不能人，那是窮人家爲了生存的迫不得已。”臨青溪走進屋裡說道，“辛漠，你這麼著急找我什麼事？”

“寒霄，把信給。”辛漠對寒霄說道。

寒霄拿出一封信給臨青溪，臨青溪有些詫異地接過之後看了看，然後更加吃驚地說道：“衛玄哥要和你在吳國合夥做生意？你們兩個什麼時候……”臨青溪把“勾搭上”三個字吐在了空中。

“臨姑娘，衛公子已經答應和我家公子在吳國合作做生意，修改的契約文書都已經寫好了，姑娘是擔保人。”寒霄又取出兩份契約文書。

“爲什麼我要做擔保人？還有，這份是什麼？”臨青溪發現其中一份寫著分的協議。

“這份是衛公子和我家公子共同協商的分文書，以後姑娘的千層底布鞋在吳國所賺的錢，衛公子是三，我家公子是三，姑娘是四，而且吳國的布莊和線莊以後會專門給姑娘送來製作布鞋所用的布和針線。”寒霄笑著說道。

“等等，等等！我是不是聽錯了？就算辛漠你和衛玄哥合作，我充其量不過是你們聘請的一個‘大管家’，可是這管家費似乎也太高了，不是太高，本就是不正常，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麼想的？”吳國比楚國更富於，要是千層底的布鞋能夠賣到吳國去，臨青溪自然很高興，只是衛玄和辛漠合作就算了，爲什麼還要把牽扯進去。

辛漠一直以爲臨青溪這樣努力地幹活是爲了錢，可現在卻嫌錢多，他也想知道，是不是也有些不正常。

“臨姑娘，這天下沒人會和銀子有仇，您想想，一旦這千層底的布鞋到了吳國，不說我家公子，就是以我寒霄之名賣這些布鞋，我想是運送布鞋和鞋底的大船就在關江上連一片。您現在納園的這幾百名工剛剛夠供應楚國京城的鞋底，以後這工勢必要招收的更多，管理起來也很麻煩，您自然就會很辛苦。再說，您是我家夫人和小姐的救命恩人，夫人常說您是另外一個兒，讓我家公子一定要好好照顧您。我家公子別的不多，就是銀子多，但直接給您錢，您肯定不收，倒不如合夥做生意，也給我家彤笙小姐多賺一些嫁妝銀子。所以，您就別推辭了。”寒霄一向巧舌如簧，死的都能被他說活的，而且他看人說話，比起辛漠沉默地不說話，他這樣直白地說出來，臨青溪說不定就能欣然接了。

果然，臨青溪想了片刻，就說道：“四太多了，我要二就行，辛漠你和衛玄哥一人四，如果這樣你們都能接，那我就籤這兩張文書。”

“隨你便！”辛漠扔下這三個字起就走了。

他生氣的不是臨青溪拒絕了原先那個提議，而是衛玄竟然早就猜到臨青溪不會要這麼多的分，還在給他的口信中說，臨青溪要二也答應，如果強給四，這件事怕是就沒法功了。

契約文書籤好之後，寒霄替辛漠收了起來，做生意這種事，由他來負責就可以了。

“臨姑娘，這布鞋我什麼時候能往吳國運？還有，吳國人不太喜歡自己做鞋穿，要是多做一些可以直接穿的鞋子就好了，還有，吳國比較流行給心的人送鞋子，不知這一點對您有沒有幫助？”寒霄說道。

“真不知道爲什麼有人喜歡給心的人送鞋子，你們難道不清楚，鞋子是穿上用來走路的，而送給喜歡的人鞋子，不就是要把這個人送走，這是分手的意思。”臨青溪說這些純粹是爲了逗一下寒霄，古代人送鞋子給心的人，也是有所耳聞的，而且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好。

只不過，聽到這句話的景修和去而復返的辛漠，卻下了一個決定，以後臨青溪要是送他們鞋子，他們是絕對不會要的。

臨青溪簽完文書之後就去找了葉氏和穆氏們兩個，並且把辛漠、衛玄合夥在吳國做生意的事告訴了們。

“溪丫頭，現在制袼褙的人手變得很張，納園的人納鞋底太快，這邊院子都有點兒跟不上了，而且冬天太，袼褙也不容易曬乾。”鞋底賣得好是好事，但穆氏擔心鞋子做不出來。

“娘，現在納園那邊都人滿爲患了，說不定明天人會更多，這次我打算招收工多一些，原來的工你和阿還有孫嬸子、馬大娘們考覈一下，也讓大嫂選幾個有刺繡天分的教一下，讓們別納鞋底了，開始學習刺繡、制袼褙等，到時候我會給你們寫一份契約文書，以約束那些工。”臨氏一族的人雖然不，可在臨家村的並不多，再說現在村裡人都有自己的事做，擴大生產的話，肯定要用外邊的人。

“納園的人倒是都不錯，畢竟們都是挑細選出來的，可們會和咱們一條心嗎？”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葉氏不想把別人想太壞，但是世道如此，也不得不多一個心眼。

“阿，這千層底的鞋底製作方法，以後肯定會有人學了去的，就是不學，們買了咱們的鞋子，把鞋底一次次拆開來，也是能仿製出來的，以後臨家村的布鞋，除了要抓鞋底的質量，最重要是在鞋面上下功夫。”

“娘，溪丫頭說的沒錯，這打袼褙也沒有什麼巧方法，再說這賣酒的有千家，可誰家的酒香還是能分得出來的，就算日後有人會了這千層底的手藝，咱們的鞋子也不會沒人買。”

葉氏聽臨青溪和穆氏這樣說，心裡也想開一些，只是臨家村一下子進來這麼多外人，要怎麼安排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