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旁人待的好，記得，旁人對的壞，也記得。

北王的傲慢，北王府的輕視，北域人的作賤，全都記得，但北王救的事，殺神天狼救的事，也沒有忘記。

在謝玄的注視下，楚九歌神平靜的道：“旁人待我一分好，我還人十分；旁人待我一分壞，我同樣還他十分。北王的輕視、作賤我沒有忘，同樣北王的救命之恩我也沒有忘。北王救過我，現在我救北王，從此我不欠北王。”只有北王欠楚九歌。

“只是為了報恩？”謝玄問道。

“不然還有什麼？”楚九歌淡淡一笑，帶著一自嘲。

“需要我做什麼嗎？”謝玄心下大安，不再多想。

九歌真對北王有，當初就不會拼了命的求皇上，要跟北王解除婚約了。更不會在北王還要娶的時候，一再拒絕。

“我還沒有想到要怎麼做……明天先去采藥，然后我再想辦法，去見北王一面。”楚九歌輕嘆了口氣。

依現在的份地位，要還北王的救命之恩，并不是容易的事。

但，再難也要做。

如果這一次北王沒有過這個坎，就沒有報救命之恩的機會了。

想到那個風姿卓越、狂妄的不可一世的男人，會就此首異，楚九歌只覺得心口悶得慌……

厭惡北王，但從來沒有想過北王死，想要的，只是北王……跪在面前！

“這事我可以……”謝玄剛開口，楚九歌就打斷了他的話：“不必，這是我自己的事。”

“好。”謝玄沒有勉強。

要見北王不是容易的事，九歌……本不可能做到。

事談完，謝玄并沒有就此離開，而是留在偏院陪著楚九歌。

楚九歌要照顧生病的謝瑾亦，沒有時間和力招應謝玄，謝玄也不在意，不知從哪找來一壺茶，拿了一本書就坐在燈下看了起來，只是……

他的心思本就不在書上，每翻一頁書，他都要停下來看看楚九歌。看著楚九歌溫、細致的為謝瑾亦汗，輕聲哄著昏迷不醒的謝瑾亦，謝玄好幾次都失神了……

在他的記憶里，從來沒有人在他生病的時候，會給他汗，會在他痛苦的時候，輕聲哄他。

他打小就不好，每次發病都在生死邊緣，但不管他發病的時候有多麼嚴重，照顧他的永遠都是下人。

他們只需要把藥喂給他吃了，然后在一旁守著他，別讓他斷氣就行，至于他痛不痛苦，難不難，那都是他自己的事，甚至他都不能說出來，因為……

謝家的繼承人，不能弱！

謝家的繼承人？

每每聽到這個稱號，他都想笑，他算什麼謝家的繼承人？

要不是他五叔吃不得苦，怕累，本不到他為謝家的繼承人。

他的祖父、祖母在那麼多出的謝家子弟中挑中他，不是因為他打小就聰慧，也不是因為他是謝家嫡長子，而是因為他天生有病，活不長，也留不了后……

祖父、祖母疼五叔，疼到恨不得把整個謝家給五叔。

五叔不愿意吃苦，不愿意累，不了謝家繼承人嚴酷的教養方式，祖父、祖母便不顧他的意愿，不顧他的能不能承，打小就按謝家繼承人的要求教養他。

“謝玄那子反正也留不了后，等老五的孩子出生，咱們好好培養老五的兒子，讓他接手謝家就行了。”

“謝玄也就是幫著老五管幾年，這謝家最終還是老五的。”

“謝玄這能活幾年也不知道，老大……你去把老五接回來，瑾亦那孩子也不小了，該接家族的教養了。”

……

這些話，都是他祖父、祖母說的，他私下聽到了不止一回，可見他祖父、祖母不是第一次說這些話。

表面上，疼他、護他的祖父、祖母，私心卻從來沒有把他當孫子看，在他們眼中，他只是一個工，一個代五叔掌管謝家的工。

對于謝家，他沒有野心只有責任，雖然痛心祖父、祖母的想法，但他卻沒有想過反抗。

私心的，他覺得祖父、祖母說得沒有錯，他本來就活不了幾年，也不可能有后代，把謝家到五叔兒子手里，也沒有什麼錯，但是……

今天，這一刻，他卻不想這麼做了。

看到楚九歌給謝瑾亦完汗，又細心地為他手腳，謝玄只覺得自己的心得一踏糊涂，對生活，對人生充滿了期待……

楚九歌對五叔那個混賬東西的兒子都這麼好，對自己的兒子是不是會更好？

想想，他和九歌有孩子了。晚上，九歌輕聲哄著孩子睡覺，他坐在一旁看書，那日子是不是很幸福？

一定很幸福，很好！

想，就讓謝玄激不已，恨不得那一天早早來到……

“謝玄，幫我擰一塊帕子，你弟弟又燒起來了。”楚九歌的話，打斷了謝玄的幻想，但謝玄卻沒有一點不高興，他連忙回神，放下手，將帕子打擰干，遞給楚九歌。

楚九歌接過，兩人的手指不可避免的到一塊，謝玄只覺得心中一，但來不及回味，就聽到楚九歌道：“謝玄，你坐在這里看著你弟弟，我去給他熬藥。”

“好。”鬼使神差的，從來不曾照顧過小孩子的謝玄，滿口應下，沒有一不耐煩。

“你看好他，記得給他換帕子，別讓帕子溫度過高。”楚九歌滿心都是照顧謝瑾亦這個小病人，本沒有注意到謝玄的失常。

“放心，我會照顧好他的。”謝玄滿口應下，聲音清雅而溫。

“那行，我就在院后，你有事我。”楚九歌看了謝瑾亦一眼，在心中盤算，剩下的那點藥草要怎麼用……

余下的藥草，本不夠熬一副退燒藥，但謝瑾亦這個況，要不把熱度退下去，讓他反復燒，肯定會出問題。

楚九歌心沉重，匆匆跟謝玄待了兩句，就出去了。

是以，沒有看到，謝玄溫深的目，也沒有看到謝玄一直凝視著的背影，直到出去，謝玄才不舍得收回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