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竹音拿出繡花的耐心對待自己,聽慣了嘲笑,甚至知道他們在背后怎麼說。像是不會生氣,仍然留在邊郡。
陸廣白拂開膝上的雪花,說:“戚時雨仿佛不再管了,就被扔在邊郡。我們在黃沙里的時候,有很多人想占的便宜。被那些人拽住了腳踝,他們讓滾回家,但是只會說不。靠著手腳甚至是牙齒爬出黃沙,摔得鼻青臉腫,那氣勢簡直要吃人了。”
可是當戚竹音站在沙丘上時,卻失聲大哭起來,瀕臨崩潰地喊著你們這些狗屎!扯住陸廣白的領,一遍遍痛苦地質問著:“我哪里不行?!”
陸廣白心有余悸地說:“我當時嚇死了。”
蕭馳野問:“然后呢,戚時雨把帶了回去?”
“然后抹干凈鼻涕眼淚,又自己拖著刀回營地了。”陸廣白說到這里跟蕭馳野一起笑起來,但他跟著嘆氣,“后來立了小功,按照規矩要升小旗。我爹同意了,卻沒有人愿意歸管。在那里從天亮坐到天黑,最后問一個士兵為什麼不肯跟,對方說‘因為你都提不起鬼頭刀’。”
邊郡守備軍不用鬼頭刀,這種刀又重又沉,他們也沒有多人能真正地提到戰場上。然而戚竹音像是信了,從此拋棄了原本使用的細刀,換了鬼頭刀。
“太可笑了,我當時覺得很蠢笨,仿佛永遠不明白所有人拒絕并不是因為能力不行,而是因為是個人。”
這個世間對戚竹音講過最多的話就是“可惜是個兒”,但是自己從未這樣想過,認為做戚時雨的兒沒什麼不好,就像認為有人喜歡繡花有人喜歡戰場也沒什麼可奇怪的。
陸廣白再次看向蕭馳野,說:“戚時雨最終還是把帶回去了,回到蒼郡仍然沒有放棄,跟著戚時雨的主將們什麼都學。的驚人天賦早在那里就展現過,只是沒有人肯欣賞,直到那一年的那場仗,的兄弟們拋棄了戚時雨,蒼郡里沒有人出來迎戰。”
“戚竹音在那夜里策馬跑過無數人的門前,吃了太多的閉門羹,不顧一切地離開了蒼郡,聲嘶力竭地游說各大守備營,不論有沒有人聽見的聲音。最后像你一樣接回了父親,那為了名揚天下的開端,讓從此站到了萬眾矚目的地方。闃都不肯給爵位,也不肯給賜封,多人以為會畏懼,但是策安,我再也沒有見過像站在黃沙里那樣痛哭過,在這些磨煉里飛速長。戚竹音能做啟東五郡的兵馬大帥,不是被的,而是因為可以,就該站在那里。”
天生屬于戰場。
陸廣白說:“你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