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後,開校了，學生們一片頹靡地來到了學校，結果當天下午就要開高三員大會，班頓時一片哀嚎。

在下課之後,鮑康樂突然走到白柳的課桌前,僵直道：“白柳……你跟我出來一下。”

白柳抬頭掃了鮑康樂前的那塊鼓起來的“板磚”一眼：“去什麼地方？”

“……教師辦公室那邊的男廁所吧。”鮑康樂抖著聲音說，“老師都下去開會了,那邊冇人,也冇監控。”

“嗯。”白柳神平淡地起,“那走吧。”

教師辦公室的廁所果然一個人都冇有，整個辦公室空空，鮑康樂一看就經常來這邊蹭廁所,門路地將白柳帶到了廁所的最後一個隔間裡，然後深吸一口氣，將包在懷裡的東西遞給了白柳。

“兩萬塊錢。”鮑康樂手在,“……我媽收的校長的錢，應該是這個數額,你點一下。”

白柳簡單地點了一下：“是這個數額。”

他說完就很冷淡地要轉走人，但鮑康樂猶豫地喊住了他：“白柳！”

白柳轉過頭去：“還有什麼其他的事嗎？”

“這錢……是我拿的。”鮑康樂眼眶發紅地說,他整個人都在發抖,“如果,如果被我媽發現了……”

他嚥了一口唾沫，眼地著白柳：“我也不會把你供出來，你也不要說,行嗎？”

與此同時，教師辦公室。

許薇本來已經下去打理場地了，但不知道為什麼,右眼開始狂跳，開始有些心神不寧和頭暈，於是撐著扶手回到了教師辦公室，結果一推開辦公室，剛坐到自己辦公桌椅子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許薇心臟猛地一跳，下意識接了起來：“喂？”

電話裡傳出一個慢悠悠的男人聲音：“許老師，你這次事辦得，我不是很滿意啊。”

——是校長。

許薇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怎麼了，校長？”

“為了讓你去調查你們班白柳的事，我先付給了你十萬定金，是吧？”校長冷聲說，“但你兒子調查了半天，什麼事都冇有調查出來，一點線索都冇有給我，就連一個可以讓這個麻煩退學的藉口都冇有找到。”

“那我們的合作就到此為止了。”

許薇猛地一激靈，拔高了聲音：“校長，你一開始可不是這麼和我說的！”

“你明明說，隻要我把白柳退下高考湖，這兩百五十萬就會全部都給我！”

“我是這麼和你說的嗎？”校長不冷不熱地說，“我怎麼不記得了？”

許薇恍惚地呆滯在了原地。

校長語重心長地說：“許老師，你還年輕，有的是搞錢的機會。”

“十萬我不追究了，就當白花了，之前的事還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好好做事吧。”

“哢噠。”——校長掛了電話。

許薇一下恍惚地委頓在地。

那十萬上週末就全提出來了，放了幾萬在家裡，剩下的全都拿去花了。

買了很多想要了很久的服和包，還有護品和高跟鞋，那都是因為之前收下降，忍了很久冇買的最新款，周圍的鄰居同事都有了，就連隔壁班那個窮酸的要死的生老師都有了，就一個人冇有！

之前可是每次都最快更換這些東西的！

而且那個時候想，馬上就要到手二百五十萬了，自己花這點錢也不算什麼，花的時候本冇有留手，基本什麼貴就買什麼。

許薇深吸一口氣，罕見地有些後悔自己花錢那麼快了，慌裡慌張地打電話給自己丈夫：“喂……你在家嗎？你看看床頭櫃我那個紙包裡還有多錢？”

“一萬塊？！怎麼會隻有一萬塊了？！”

丈夫語帶埋怨：“你買了九萬的東西？”

“怎麼可能！我隻買了七萬的東西！”許薇歇斯底裡地起來，“還有兩萬呢！你拿去用了嗎！”

之前花錢買東西的時候，六七萬一起花出去也不心疼，現在要還了，一分錢都像是剜了的。

“誰用你的錢啊！？”丈夫也怒了，“知道你看錢看得死，冇有過你的！”

說著說著，丈夫像是反應過來什麼了一樣，聲音也拔高了：“你不是說留了五萬付這個季度的房貸嗎！你怎麼花了七萬！這個月馬上就要扣房貸了，你他媽……”

“我留了三萬的！”許薇打斷丈夫的話，“還有兩萬呢！”

“我怎麼知道！”丈夫吼完之後，像是突然清醒一般聲音冷靜了下來，“等等，早上鮑康樂來過這個房間，走的時候弓著腰，懷裡像是揣著什麼東西。”

“康樂？”許薇慢慢地站了起來，的目就像是到了某種指引一般，看向了還亮著燈的教師辦公室廁所。

這個點，所有老師都下去了，所以廁所裡的是……

許薇掛掉了手機，一搖一晃地走了過去。

在男廁所外麵，許薇停了下來，聽到了一個抖的男聲：

“千萬不要被我媽發現我和你打賭輸了，拿了的兩萬塊給你。”

“看錢看得很，要是發現自己這兩萬不見了，會發瘋的。”

許薇緩慢地轉頭，雙眼裡佈滿，直勾勾地看向鮑康樂從懷裡拿出那個紙包遞給白柳。

而白柳態度尋常地接過：“嗯。”

“你們……”許薇突兀地出了聲，臉上的五搐著，表幾乎是扭曲的，“在乾什麼？！”

鮑康樂臉一白：“媽，你怎麼上來了！”

十五分鐘後。

學生們好奇地看向不斷傳來人淒厲嘶吼怒罵的辦公室，和走廊上不斷走過去的老師們，彼此麵麵相覷，小聲討論：

“……發生什麼事了？不下去開會了嗎？”

“會議延遲了，說有學生了老師的錢，正在查，幾萬塊呢。”

“這聲音好像是十七班的許老師的吧？”

“是的錢被了嗎？”

“誰膽子這麼大啊，老師的錢？”

教師辦公室的男廁所裡，包住錢的紙包被撕得碎，紅的百元大鈔落了一地，廁所裡像是經曆過一場大戰，門都被砸開了，門上留下了高跟鞋踹出幾個印子。

雙目赤紅的許薇被幾個男老師拉開，但依舊指著站在男廁所最裡麵的白柳破口大罵：“白柳，你到底我們家鮑康樂給了你多錢！”

“你是不是一直在校園霸淩他，他給你錢！”

“你他媽的是啞了嗎！說啊！多錢！全給我還回來！”

鮑康樂惴惴不安，他站在一邊，一邊看著自己被攔住的媽，一邊看著一言不發的白柳，小聲地說：“媽，不是這樣的，我冇有給他很多錢，這兩萬塊我就是……”

“就是給我的。”白柳平靜地抬起了頭，“他和我打賭輸了，籌碼就是這兩萬塊。”

許薇短暫地靜了一下，但很快，意識到有校長在，高考湖的事白柳不可能捅得出來，就像是找到了什麼思路一樣，猛地轉頭，直勾勾地轉頭看向旁邊的鮑康樂：

“是白柳你的，對吧！他你和他打賭！”

鮑康樂愕然地抬頭看向他媽：“不是啊媽，是你……”

許薇暴地打斷鮑康樂的話，眼睛裡出一種神經質的貪婪：“如果確定是白柳你和他打賭，你來我的錢給他，兩萬塊這麼大的數額，那他就違法了，一定要退學，甚至可以報案把他送進去。”

如果能把白柳得退學，那校長那裡就有代了，那二百五十萬……

許薇的膛劇烈地起伏，問鮑康樂：“是不是！”

一時之間，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鮑康樂的臉上，鮑康樂惶惶不安地後退兩步，視線在白柳和許薇之間流轉，他也意識到了什麼。

如果他不承認是白柳他做的這一切，這件事就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最多被他媽打一頓，這一切就可以揭過。

如果他現在承認是白柳他做的這一切，那他就可以全而退，但白柳就要……

鮑康樂下意識地看向了白柳。

白柳也在看著他，就像是那天晚上看著在水裡掙紮的鮑康樂一樣，白柳的眼神和表都很平靜，一點緒都不。

水裡掙紮完的鮑康樂得到了白柳出的手，那現在掙紮的鮑康樂，是否會出手，將白柳推下湖裡呢？

“媽。”鮑康樂抖著開口了，他著白柳，“是我自己，真不是白柳……”

在他說到一半，後頸突然正中央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刺痛，鮑康樂眼神突然一空，說的話中斷了。

鮑康樂的後頸上出現了一個點，那個點裡能看到一半手指長短的明傀儡在輕微地，就像是有什麼人在隔空縱這傀儡一樣。

——之前白六穿刺過鮑康樂後頸的傀儡殘留了一端在鮑康樂的裡。

鮑康樂恍惚之間，他似乎又聽到那天晚上那個神，那個男人目悠遠地著白柳離去的北原，用低沉帶笑的聲音在他耳邊輕聲說：

【白柳，你這樣的人做好人，選擇不殺鮑康樂，是會遭報應的。】

鮑康樂背後的傀儡一，他腦子瞬間一片空白，他抬起了手，眼神渙散地指著白柳：“是的，冇錯，就是白柳我去錢賭博的！”

“他我賭博，說我不給錢就殺了我！還我跳了高考湖，差點淹死了我！”

“他是個殺人犯！”

下午三點，場，被延遲了半個多小時的員大會還是順利召開了。

但這次的開篇卻不是特優等生髮言。

下麵的學生看著有一大堆老師，甚至校長都在圍著一個學生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了不對，那學生被一群人推搡著，推到了國旗臺下麵，遮擋著看不清臉，但周圍每一個老師都在對他嚴厲斥責，甚至於還有老師在旁邊打電話報警。

坐在下麵學生隊伍裡的方點看著這況，心裡有種很不好的預，左右看了看，隨手扯了一個從國旗臺下麵過來的學生：“那國旗臺下麵的學生是誰？”

“點姐。”這學生一看扯住他的人是方點，也冇聽清楚話，以為問的是陸驛站的況，下意識回答，“國旗臺下麵那個學生不是陸驛站，陸驛站請假了，他說要去辦點什麼事，還冇回來，不是他上臺發言。”

“我知道，是我上臺發言，但現在還冇通知我上去。”方點揚了揚下，“所以問你那個學生是怎麼回事？”

“那個學生啊。”這學生山上優等生班裡的，說起來下意識地有點嫌惡，“普通班的，據說好像和同班同學賭博還同班同學錢給他，兩萬多，但恰好這學生是個老師的兒子，被髮現了，現在報警了正在查，說要先給退學分。”

方點的心臟狂跳起來，問：“這學生什麼名字？”

“白柳。”這人回答。

方點頭也不回地朝著國旗臺下麵狂奔了過去。

白柳被一群老師塞了一份剛列印出來的檢討書，推著上了國旗臺，校長握著他的肩膀，拿著話筒，臉佯裝沉地站在旁邊：“各位同學，各位老師，在開員會之前，我們先要宣佈一個重大的分。”

“高三十七班的白柳同學，不思進取，走歪門邪道，迫同班同學賭博，數額高達萬餘！“

“難以想象我們喬木高中這種一心學習，教書育人的地方能教出這樣的學生！這是喬木高中的恥辱！”

校長深吸一口氣：“所以，為了以示懲戒，我們會將該同學以退學分。”

“——我們會將這個分永遠留在白柳同學的檔案上，讓任何一個學校都能看到，讓每個學校都能知道，這個同學是多麼惡劣的一個同學！”

全校嘩然，學生頓時就討論起來了：

“哇靠，那豈不是冇有學校會要他了？那他還怎麼高考？”

“不知道，據說好像是福利院的那個學生，估計福利院也不會供了，本來就冇錢上學的。”

“都讀到高三了誒，這也太慘了……”

“有什麼慘的，人賭博，就活該！”

校長長出一口氣，他用餘一掃旁邊的白柳：“現在請白柳同學來念自己的檢討。”

“念個幾把！不念！”翻就衝上臺的方點劈手就躲過了校長準備塞給白柳的檢討書，本看也不看校長一眼，抓住白柳的胳膊就拖著他走了，“我們走。”

國旗臺下的老師都被突然衝上臺的方點嚇了一跳，想要攔住對方：

“方點！你的演講在後麵一個！你衝上去乾什麼！”

“我知道。”方點抬起頭，語氣很冷靜，“我不演講了，我要帶白柳走。”

這些老師都聽得懵了一下：“走？！你走什麼？等下還要上課啊！”

“我不上課了。”方點抬起頭，的目裡有種被侵犯了領地的野的怒意，“你們不是讓白柳退學嗎？”

“我和他一起退。”

“你瘋了嗎方點！”方點的班主任愕然地站出來，“你是年級第一啊！馬上就要高考了，你和一個檔案要記大過的小混混攪合在一起乾嘛！”

“你們本就不是一條路上的人，快過來！”

老師著急地對方點揮手。

方點抬頭看著這個真心為自己著急的老師，語氣緩和了一些：“老師，年紀第一和高考對我冇那麼重要，我去哪兒都可以拿到，大不了複讀一年重頭再來，我依舊可以是全市第一。”

“但白柳是我的朋友，我就喜歡和他走一條路上。”

方點的眼神很堅定，笑了一下：“現在不走一起，以後可能就要走岔路了。”

“勞煩您讓讓。”

方點扯著白柳的胳膊，頭也不回地從這個神呆滯的老師旁肩走了過去。

方點遇事很冷靜，先把白柳送回了宿舍，替他收拾了一個包裹出來，一邊收拾一邊說：“這事有蹊蹺，你先彆慌，我先留在學校幫你看看況。”

“但你暫時先彆待在學校了，我先把你送回我家，然後給你弄筆記，這段時間你就在我家裡自學準備高考吧，我班上一些同學有些知道一些門路，我幫你問問們，看看這事怎麼理。”

白柳坐在床沿，他頭上被方點蓋了一條巾，去那些被不知道誰潑上去的水，他很安靜地著方點給他收拾東西，突兀地開口：“你不是不喜歡和那些人往嗎？”

“那個時候是什麼況現在是什麼況啊？”方點語氣自然，“事急從權懂不懂。”

“就像你剛剛威脅那些老師說要退學？”白柳語氣平平地反問。

方點笑了一下：“差不多吧，至先讓他們冷靜下來權衡一下，在高考之前為了給你蓋黑鍋退學一個全市狀元劃不劃算。”

白柳又靜了一下：“我真的賭了。”

方點點頭：“我知道啊，你看起來能乾得出賭這事兒，但其他應該不是。”

“我賭了兩萬。”白柳靜了一下繼續說，“被退學很正常。”

“你要真不想唸了可以退學，我一點意見冇有。”方點一跳，坐在白柳對麵的桌子上，撐著下頜笑瞇瞇地著白柳，“但不能這樣退學。”

“因為我知道你想念。”

“我不能接你那麼認真努力地學了一年是這個結果，我希你高考一定順順利利。”

方點了白柳的頭：“好了，這些都彆想了，先回家好好休息吧。”

白柳靜了很久，他抬頭，漉漉的頭髮掩映著他那張蒼白的臉，聲音很輕：“點姐，我想吃冰。”

方點靜了一下。

除了開玩笑，白柳很點姐，也很請求做什麼事，方點有時候會抱怨，說白柳你居然都不願意喊我一聲姐姐。

但這一刻，看著這樣的白柳，方點寧願冇有聽到這聲點姐。

深吸一口氣，說：“好，點姐現在就下去給你買，你等著。”

等到方點提了一袋子冰上來的時候，隻看到一個空的宿舍。

白柳不見了，剛剛給白柳打包好的那個小行李書包已經不見了，隻有一張留在桌子上被杯子住的一百塊，一百塊旁邊著一張紙條————【之前借的，現在還給你，點姐】。

下麵一行字是：【不要因為我退學，價比低。】

方點著這張一百塊，用力呼吸了一下，然後慢慢地，慢慢地放下了冰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