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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傻……”符金盞喃喃道。

拋下了外麵的國喪諸事、軍政大事，以及自從先帝病重後積的一大堆亟待理的奏疏，回到了後殿。

前陣子緒張、諸事勞心，冇太注意。今天郭紹忽然冇來參加極其重要的“擁護”朝會，符金盞終於醒悟過來了：幾天和郭紹一起去見病重的柴榮，生氣之下說的氣話……或許冇氣到柴榮，反而氣到了郭紹。自己怎能把他和趁人之危的卑賤馬伕相提並論？

本是個心思很細的人，猛然想到了那茬，琢磨了一下很快就明白其中的緣故。

“咚咚咚……”大殿靈堂上的木魚聲傳來，以及和尚們如唱誦一般的經文。時不時還有一陣陣大哭，那是流守靈的後妃和大臣們在哭喪，聽起來很傷心。但尷尬的是傷心也要很規矩，不能哭的萬萬不能出聲；該哭的時候才能放聲大哭、不哭還不行。

聽著那人煩躁的聲音，越來越心急，疚在心裡慢慢醞釀。

“先帝對於我、和李崇訓（前夫）又有多區彆；為什麼他那樣對待我，我卻能寬容他？但是……”符金盞小聲地自言自語，“但是我為何偏偏對紹哥兒一句謝都冇有？”

某種瞬間，符金盞有種錯覺，郭紹好像是的家人親人一樣。因為隻有親人的無私付出，纔會讓人覺得理所當然、忘記恩……習慣了。

也許並不是錯覺。溺、顧惜，隻有父兄一樣的人纔會做得到，興許父兄也做不到。符金盞覺得自己是郭紹的親姐姐、妹妹、兒諸如此類最親的關係。這種覺非常強烈、真實！如果郭紹現在說他是符延卿失散的兒子，說不定還有點信……隻可惜長相顯然不是。

抬起頭歎氣，恍惚中好像看見一個人站在殿中，說道：違天命者，郭紹，老天要降罪，衝著我來便是！

那人影又閃到了另一個角落，道：那時我知道你病了，生怕有個三長兩短，如果當初你冇活過來，我的心也會為之死去，這個世上|將變得黯淡無、毫無意義……

我要謝你，如果冇有你的存在，此時我將是多麼絕與恐懼，我也怕死。但現在我並不害怕，因為有一種緒更加強烈……

也許我會化為灰燼，在宇某個角落再度與你相遇。也許我會變魂魄，下一世，當偶然相遇，你還會回眸一笑嗎？

我多想在最後一刻念著你的名字死去，而不是一個姓……還會有皇上來保護你、護你……

……符金盞又忽然聽見兵哄哄，劍出鞘的聲音，“讓我最後一次為夫人效命”！那躺在地上的兒郎，最後看著自己遠去的背影。

“紹哥兒！”符金盞猛地站了起來，椅子“砰”響後仰倒，不甚將膝蓋撞到了旁邊的桌案底部，一陣鑽心的劇痛傳來，的眼淚都差點痛出來。

桌案上寫著國家大事的奏疏被翻一地，糟糟地落在地磚上。

立刻見穆尚宮從遠遠的地方急匆匆地進來，問道：“太後……”

符金盞臉蒼白，拉下臉道：“我要馬上見到郭將軍！”

心裡默默地說：我要馬上向他解釋清楚，向他道歉，是我疏忽了……絕無要傷害他的半點意思！更冇有對他冷漠無。

以前不敢見他，連片言隻語都小心翼翼、心中懷著極大的恐懼；現在有機會了，我都做了些什麼、說了什麼！

不！這個世上除了他，冇有人再能保護我護我了！那個“皇上”隻會不就得意洋洋地炫耀他的至高無上的權力，威脅誅滅符家滿門；若我不是養小皇子的母妃，我能病死一次，就能“病死”第二次……還有那些強人，一旦把我變“前朝太後”，絕不可能心慈手！

穆尚宮躬道：“太後，曹公公已經快馬去找了。是否立刻再派出快馬去找？”符金盞聽罷稍稍撥出一口氣，擺擺手道：“你下去罷，郭將軍進宮了，他立刻到這裡來見我。”

“喏。”穆尚宮忙彎腰道，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宮門。

符金盞回頭看了一眼椅子，親手把它扶起來，坐在上麵一時間悵然若失。

終於曹泰進門拜道：“稟太後，郭將軍奉召求見。”

“他進來，任何人不得打攪我，我有要的事要和郭將軍商議。”符金盞道。

不一會兒，就見郭紹走了進來，他先回頭看一眼被關上的宮門，然後遠遠地單膝跪倒，以軍禮抱拳道：“末將參見太後。”

符金盞怔了怔，說道：“你過來。”

“遵旨。”郭紹的聲音客客氣氣，他大步走了過來。符金盞的目在他上始終冇有離開，不知道為何，一見到他，符金盞就覺得非常好。他的長相其實有點普通，但符金盞就是看他這樣的。他的臉、他的神態、他說話的聲音，他言語投足之間每一個作、每一個口氣……符金盞隻要到，就覺得全天下最妙的事。

郭紹走到符金盞跟前，沉聲問道：“發生了何事？”

“冇有事，我就是忽然……非常非常想見你。”符金盞聲道。

郭紹愣了一下，符金盞喜歡看他這樣有點呆的反應。抬頭仰躬站立的郭紹，問道：“你為何變得疏遠了？”

郭紹道：“臣從未疏遠，以前說過的，無論您是怎樣的人，始終是我心裡最重要的人；從未不曾變，以後也不會，我想變也變不了。隻是……”

“隻是怎樣？”符金盞急忙問道。

郭紹沉不已。符金盞剛剛明明覺得自己有千言萬語想對他說，真見麵了，卻又被各種各樣的心思左右。

……郭紹忙道：“現在這狀況，君臣若能信任、方能聯手渡過難關；不然，我們都會麵臨極大的危險，這是我們都不願意看到的結果……不用臣多言，太後應知，國家還有很多患和危機。”

符金盞若有所思道：“你說得有理。”

倆人陷了沉默和冷場。符金盞低頭考慮著什麼，但郭紹猜不到在想何事。

之前郭紹本來已經想通了，他覺得有些裡不得沙子，想走太近更容易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產生矛盾；退而求其次，反而能保持多年的信任和誼，對所有人都有好。

可是，無論多理由和理智的考慮都是枉然的！

郭紹進來第一眼再見到符金盞，然後被一句話就得心如麻；把之前想通的事兒、通通都拋諸腦後！的儀態和說話的口氣，都郭紹心裡是砰砰直跳。

不知是因為他傾慕，才覺得什麼都好，還是因為符金盞確實是特彆造主的偏，確實太能人了。

還能剋製嗎？郭紹不斷提醒自己要考慮周全、理智，他在努力剋製中。

就在這時，符金盞終於開口道：“我隻要告訴你一件事，或許彆的多餘的話都不用解釋了。”

的聲音舒緩清幽，非常地好聽，特彆是在帶著某種緒時的口氣，婉轉而可。郭紹忙問：“什麼事，請太後告知。”

符金盞臉上一紅，抿了抿朱，小聲說道：“我其實還是子之。”

郭紹頓時又是一愣，他怔了好一會兒才明白符金盞究竟說了什麼，他本來低落的心又頓時燃起！他驚訝地口道：“怎麼……怎麼會？”

“你不相信？”符金盞急忙問。

郭紹很想信，但是符金盞嫁了兩回也便罷了，嫁給柴榮都多年了，至五六年了吧！就算熬得住寂寞，柴榮能忍這樣的貌？若柴榮是太監，那他前後生了好幾個兒是怎麼來？

他了後腦勺，嘀咕道：“這不科學！”

符金盞聲道：“如何讓你信？”急道：“宮裡有穩婆，要不個穩婆來給我驗……但是這樣好人。怎麼辦呢？”

郭紹不聲地觀察的神，無論多麼有智慧的人在某些時候也會把心寫在臉上。他已經信了……正想說一句你說的我都信、之類的話臨時又一把。

但郭紹此時的心已經高漲到了極點，再也不像之前那樣小心謹慎，當下就改口道：“不用穩婆，我也能驗的。”

“你怎麼驗？”符金盞的臉已經緋紅，忽然有點生氣道，“我說的話你都不信，不信算了！”

郭紹看著一白的孝，腰間用麻繩一係，更顯得婀娜多姿，豔麗的臉紅撲撲的、中帶著惱氣，更加可漂亮。此時此刻不太像一個二十七歲的婦人，卻像年輕了十歲。

他心裡一黑，沉聲說道：“我也想信，但是若是有個嫁過兩次、第二次跟了丈夫五六年的婦人，來告訴太後未經人事，您信麼？這完全是不合常理的事。”

符金盞皺起眉頭，舒展了一下上，脹鼓鼓的脯隨著的作、更把本來剛剛合的孝撐得繃繃的。用那給人力很大的很有穿力的目看過來，問道：“你待如何查驗？”

郭紹表示自己什麼都怕，但在這種有機會的時候膽子很大，著頭皮抵抗那很犀利的目。他的聲音有點變音了：“穩婆怎麼查，我就怎麼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