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大概1個時辰，便能抵達奧州的北部。”

船艙的中央，船上的8名護衛之一——一名矮壯矮壯的武士，正高聲向船艙的衆人宣佈著。

“所以你們也差不多可以做好下船的準備了。”

說罷，這名矮壯矮壯的武士便扶著自己腰間的刀，快步走出了船艙。

而在他剛纔的那番話音落下後，船艙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或高或低的歡呼聲。

乘坐這個時代的船，要有多不舒服，就有多不舒服。不僅船隻晃得厲害，船上也沒啥娛樂活，日子過得要有多抑，就有多抑。

這次的乘船經歷，是緒方經歷過的最難的乘船經歷。

不算蝶島乘坐過的小舟的話，緒方目前共乘過3次船。

第一次是從尾張到江戶，與葫蘆屋一行人同行。

第二次便是從奧羽到蝦夷地，乘坐大商人西野家的順風船。

第三次則是現在這次了。

第一次因爲有葫蘆屋的一幫人同行，所以不算多麼無聊。

第二次雖然沒有幾個人同行了，但因爲乘坐的是豪華的大船，再加上還可以自由走，所以也不算多麼難。

而現在這次……不僅沒有許多人相伴在左右，乘坐的船也不是多麼豪華的船隻，能活的範圍也極其有限。

這令緒方的這趟船乘坐得極其難。

所幸此次航行的所需時間不長。

經歷了數日的航行後，他們總算是要再次登上日本本土的土地了。

現在的時間，恰好是剛過正午，據剛纔那名護衛所說，他們再過一個時辰便能在奧州的北部登陸，那也就是說在大概下午3點多鐘時，他們便能離開這艘讓緒方和容易暈船的阿町都極其難的船隻。

“再堅持一下。”緒方一邊整理著仍躺著的阿町額前的頭髮，一邊給阿町打氣道，“再過一個時辰，就能下船了。”

聽到緒方的打氣，阿町微微睜開雙眼。

“我今年不想再坐船了……”

有氣無力地說完這句話後，阿町又把眼睛給閉上了。

打理完阿町額前的頭髮後，已無事可做的緒方，索開始收拾起他與阿町的行李。

但他與阿町的行李也沒有什麼好收拾的，僅一會的功夫，便全數收拾妥當。

然而，就在這時，緒方的後突然傳來阿築的聲音：

“終於要下船了啊……”阿築以一副慨的口吻說，“稍微有些不捨呢……”

“哦？你很喜歡坐船嗎？”緒方反問。

因爲這幾日，就坐在緒方他們不遠的阿築時不時會過來嘮嗑的緣故，所以一來二去之下，緒方也習慣了這種阿築的聲音冷不丁地就會冒出來的覺。

“我這人很坐船，這其實是我這輩子第二次坐船，第一次坐船是乘船前往蝦夷地的那一次。”

“所以我覺得乘船相當地新鮮呢。”

“不過能夠迅速下船，我還是很樂意快點下船啦。”

“畢竟總覺乘這艘船很危險呢。”

“危險？”緒方挑了挑眉，“你是害怕會颳風暴嗎？”

“不僅僅是怕風暴啦。”阿築說，“倘若有什麼人在海面上攻過來就危險了。”

“船這麼搖晃，我本不習慣這種腳下的‘大地’不斷搖晃的覺。”

“在腳下的‘大地’不斷搖晃的況下，想自衛都很難呢。”

“而且我們這艘船的護衛總計只有8人。恕我直言——倘若有大隊人馬殺過來，我們的那8名護衛恐怕一衝就垮了……”

“你害怕這個呀……”緒方啞然失笑，“你這個有些杞人憂天了啦。”

“其他的海域暫且不論，這裡可是位於蝦夷地和日本本土之間的海域。”

“這裡可基本沒有海賊哦。”

此前，在前往蝦夷地之前，緒方可是有惡補過一同關於蝦夷地的知識，所以知道因較有船隻經過的緣故，蝦夷地與日本本土之間的這片海域，極……或者可以說是本就沒有海賊出沒。

海賊在唐土、朝鮮、日本、琉球這4地之間的海域較多，因爲途徑此地的航船最多，最魚龍混雜，最方便海賊長居與發展。

“世事無絕對嘛。”阿築接著說，“說不定就恰好出現了一幫突然想來這片海域閒逛的海賊呢。”

“這麼低概率的事，也不大可能那麼恰好地就讓我們給遇上的啦。”緒方面帶無奈地說。

……

……

就在緒方和阿築正在那你一言、我一語地嘮嗑時——

——那傢伙又在和那孩子說話了……

一一邊在心中這般暗道著，一邊悄咪咪地觀察遠正在與阿築嘮嗑的緒方。

自從之前與緒方產生了不愉快的後，大概也是因爲無聊、無事可做，以及本就是同住一座船艙的緣故吧，一總是不由自主地觀察給了他極不好印象的緒方。

開始觀察緒方後，一很快地就發現了緒方時不時地就會和那個材雖小，但脯卻蠻飽滿的孩（阿築）閒聊。

當你對某個人有了刻板印象後，再與他相後，常常便會有各種先爲主的想法。

自親耳聽到緒方貶低他最的劍後，一對緒方的印象便極爲不好。

這令緒方的種種舉，在一的眼中，都會先用層“有眼鏡”過濾一遍。

再加上，一本就是個想象力非常富的人。

就比如，現在——

——那傢伙又在和那孩子聊天，該不會真的是看上那孩子了吧……

——那孩子看上去應該才15歲呢……

一一邊繼續觀察著仍舊在與阿築嘮嗑的緒方，一邊用帶著些憂慮、厭惡之的口吻在心中這般說道。

在江戶時代，15歲的孩已完全能算是可以嫁人的人。

但一恰好是個在這方面的觀念，與世人有些不同的人。

他認爲子最低的結婚年齡，應該得是16歲。

因爲據他的觀察與發現，16歲以下結婚的孩，子骨還偏弱了些，如此輕的年紀，如此弱的子骨還不足以承生育的苦楚。

緒方與阿築嘮嗑，在其他人眼中只不過是十分正常的兩個普通關係的友人在那閒聊。

然而——因爲對緒方的不好印象，讓一在對待緒方的種種行徑，都不由自主地帶上偏見。

所以常常目睹緒方與阿築嘮嗑的一，不幻想到：緒方之所以常常和阿築嘮嗑，會不會是因爲看上了人家……

想象力極爲富的一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這種先爲主的想法，讓一看待緒方的目越來越怪異了起來。

——那個真島吾郎一直無微不至地照顧躺在他旁的那個人，應該是真島吾郎的妻子吧……

——明明都已經有妻子了，竟然還去勾搭別的孩……而且還是仍那麼齒的孩。

——難道是還想納妾嗎……

——哼！真是寡廉鮮恥！

一不僅在心中重重地哼了一聲，在現實中也用鼻子重重地哼了一下，投向緒方的目中所帶著的以嫌棄爲主的緒變得更多了一些。

……

……

“呼……哈……呼……哈……”

蟻通躺在他的吊牀上呼呼大睡著。

但就於此時，猛烈的敲門聲陡然自門外響起。

在敲門聲響起的同時，焦急中帶著些許喜意的高呼一併傳蟻通的耳。

“蟻通大人！蟻通大人！”

在敲門聲與這高呼聲的聯合夾攻下，蟻通緩緩睜開雙眼。

“幹嘛……”

蟻通一邊著眼睛，一邊緩緩起。

“是到陸地了，還是有風暴靠近？”

“都不是！是在前方發現船隻了！”

“哦？”蟻通的眼睛一亮，“船隻？”

蟻通連忙自吊牀上跳下，接著衝出了房間，直奔甲板。

到了甲板後，又立即馬不停蹄地爬上桅桿，登到桅桿上的瞭臺。

瞭臺上，此時正有4名部下用遠鏡觀察船隻的四周。

蟻通爲連這種西洋艦船都能買來的海賊，遠鏡這種極爲方便的小事，自然也不會缺。

蟻通所購置的這些遠鏡，都是目前歐洲那邊最先進的遠鏡。

“哪裡有船？”蟻通剛登上瞭臺，便直截了當地朝瞭臺上的部下們這般問道。

“在東南方向！”某名部下一邊回答，一邊將自己掌中的遠鏡遞給蟻通。

接過遠鏡後，蟻通立即端起遠鏡朝東南方去。

他們的瞭臺很高，再配上這目前最先進的遠鏡，說是擁有了“千里眼”，可能有些誇張了，但擁有“百里眼”倒是毋庸置疑的。

眼睛剛到鏡頭，蟻通赫然看到——在東南方的海面上，一艘船正孤零零地往南航行著。

著鏡頭中的這艘船，一抹猙獰的笑緩緩在蟻通的臉上浮現。

“是渡船呢……”

爲經驗老道的海賊，蟻通一眼便認出了這艘孤零零的、不起眼的船隻是專門幫人在蝦夷地和日本本土往來的渡船。

“渡船？”站在蟻通旁的部下們的眼睛紛紛一亮。

他們爲專門靠拐賣人口爲生的海賊，自然明白渡船對他們來說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一塊極香的香餑餑。

渡船上一般沒有什麼武裝力量，輕而易舉地就能拿下。

船上勢必會有著不的渡客，裡面說不定能有不可以賣高價的商品。

同時，因爲“幫人渡”本便是不怎麼能見的灰產業，所以即使遭到海賊的洗劫，這夥幫人渡的渡商也多半不敢報，尋求府的幫助。

而事實上，蟻通他們一行人之前也多次打劫過渡船，每一次都賺得盆滿鉢滿。

不過以前打劫到的渡船，都是在對馬海峽那裡到的。在蝦夷地與日本本土之間到渡船，倒還是首次。

“老大。”某名部下問，“如何？要去幹一票嗎？”

蟻通此時了脣，眼中閃爍著興的芒。

他可是海賊。既然是賊，那麼面對這種湊到眼前的，自然是沒有不衝上去啃一口的道理。

但這時，另一名部下所說的話，卻讓蟻通臉上的表頓了下。

“那……我們要不要先去跟我們船上的客人提個醒？”

部下的這句話，讓蟻通猛然想起——他們船上可還載著一批得順路把他們送到薩藩的貴客呢。

搶劫可是一件大事，即使那只是一艘小小的渡船，但在湊上前去搶劫後，難免也會發出一些鬥。

他們的船上現在可還有著宮部他們這批尊貴的客人，若是不跟客人提醒一聲，就貿然衝上前去搶劫那艘渡船，難免有些失了禮數。

於是，在沉默半晌後，蟻通緩緩道：

“喂，你。去告知掌舵的。保持著現在與那艘渡船的間距，跟在那艘渡船的屁後面。”

蟻通思慮過後，最終決定——還是得先跟宮部他們打個招呼。

留下這句命令後，蟻通便以敏捷的手法爬下瞭臺，趕赴宮部等人所住的房間。

“宮部大人！您在嗎？”

“蟻通大人？請進。”房間傳出宮部的聲音。

得到了宮部的允許後，宮部拉開房間，快步走。

剛，蟻通便看到正盤膝坐在吊牀上看著書的宮部。

而吊牀的底下，坐著一名抱著柄打刀的盲人。

對於這盲人，蟻通並不怎麼，只知道他森丸，與宮部近乎形影不離。

平常走路時，盲人會將手中的打刀當作導盲來用。

“蟻通大人。”宮部輕聲問，“突然前來，有什麼事嗎？”

“發生了一件……對我來說極幸運的事。”

蟻通了他那大的脣，隨後一五一十地將剛剛發現了渡船，然後準備上前將其打劫的計劃，盡數告知給了宮部。

“……原來如此。”宮部輕輕地點了點頭，隨後朝蟻通綻放出一抹和的笑意，“蟻通大人，恭喜您。竟然能在這裡偶遇到渡船。”

“是啊。這塊海域的渡船的確是比較見，這也是我第一次在離開蝦夷地的途中見渡船。”蟻通再次了舌頭，“宮部大人。您應該也知道渡船對我這種靠拐賣人口爲生的海賊來說，意味著什麼。”

“此次到蝦夷地這兒來度假，沒能拐走多優質的孩，我正鬱悶著呢。”

“現在既然偶遇到這艘渡船，恰好可以用來補償一些損失。”

“我打算花費一點時間上前攔截那艘渡船。”

“還宮部大人您不要見怪。”

蟻通的話音剛落，宮部便擺了擺手：

“我等只不過是乘坐您的這艘順風船的船客而已。無意、同時也絕不會干涉對這艘船的指揮。”

“蟻通大人，你們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吧。”

“倘若有需要的話，我也能派我的部下來協助你們。”

說到這，宮部轉眸看向一直靜靜地坐在他不遠的盲人：森丸。

“我的人雖，但還是有能以一當十的高手在的。”

“哈哈哈哈！”蟻通發出得意的大笑，“宮部大人，謝謝您的好意！”

“但面對區區一艘渡船，憑我們自己的力量，都能輕輕鬆鬆將他們拿下！”

……

……

“還有半個時辰就能上岸了！”

之前那名跟緒方等人通報上岸時間的矮壯護衛，此時再次回到了船艙，跟衆人宣佈新的上岸時間。

“還沒有開始整理行李的人，快點開始整理吧！”

“等登岸了，可沒有太多的時間供你們在那慢悠悠地……”

矮壯守衛的話還沒有說完，船艙的大門被猛地打開。

拉開門的，是另外一名守衛。

“怎麼了？”矮壯守衛皺眉看向自己的這位同事。

這名守衛急急忙忙地奔到矮壯守衛的前，然後與矮壯守衛耳語了些什麼。

只見矮壯守衛的臉大變，然後面帶焦急地跟著自己的這名同事衝出船艙。

目送著這兩個急匆匆離開的守衛，不安的氛圍緩緩在船艙冒出、蔓延。

“怎麼了？”仍舊躺著的阿町低聲問。

“不知道……”緒方微微皺起眉頭。

……

……

“……似乎是發生什麼事了。”一的爺爺：一直周著船艙的大門，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