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的夢裡，我像是站在一個極其黑暗的地方，四周都沒有了亮。之前我看到的大蟲門也不見了。好像從來就沒有出現過。

    我大聲地喊：“師父、大帝、先天蟲，你們都出來啊。你們都出來見我，為什麼不出來見我啊！”

    在這漫長的喊聲之中，一切都沒有回應。黑煞瓦解，蚩尤帝魂終究散去了，師父的魂也應該歸位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被一陣香味給激醒了，雙手撐著坐了起來。綠水怪將烤了兩條魚，遞給了我，說道：“蕭關，你已經睡了七八個時辰了。”

    七八個時辰就是十五六個小時，沒想到一覺睡了那麼長了！縱腸找。

    醒來後四周明亮。太正在頭頂，兩堆大火還在燃燒之中，綠水怪已經劈了不大樹，雖然準備添柴加火。這一場火燒原本需要三天三夜的時間，好在天公作，照耀下來，將這個時間短了一天，兩天兩夜就可以，還要再等上一天一夜。

    我的肚子有些了，將魚的魚皮撕掉，聞著香味。忍不住吃了起來。這魚是從瀑布沖下來的，抓起來用石頭割開肚子取出髒後，直接用樹枝穿著，放在火上面烘烤，並沒有什麼滋味，但對於此刻的我來說，已經足夠了。

    吃了半只烤魚後，我問道：“水怪大叔，你被蟲母控制的風後打了幾下，現在……沒問題吧……咳咳……”

    我又開始咳嗽了起來，手捂住。雙手又被鮮染紅了。

    綠水怪說：“我並沒有什麼大礙，只是看你的樣子，好像要死了，你年紀這麼小。一旦死了，那真是可惜了。”

    綠水怪雖然被風後打了兩下，但是他皮糙厚，休息了一晚上，已無大礙。水怪的族群對生死看淡，再加上他耿直，直來直去地說穿了我的況。

    我愣了一下，說：“我死了也沒有什麼可惜的。這大火還要燒一段時間，要不你先去黑煞建築那邊看一看。如果遇到了天真人他們……就……就……”我原本要說：就告訴他們。

    忽然之間。我沒有再說下去。黑煞建築發生了劇烈的炸，他們可能認為我已經死了。原本經絡和就有大問題，激戰之後，越發嚴重，已經沒有可以解決的辦法，我現在回去的話。只能取出小蛇的龍魂花。

    可是小蛇沒有了龍魂花，也活不下去的。

    我起走到水邊，將手掌洗幹淨，水面倒影出我的廓，整個人落魄如喪家之犬，臉蒼白，雙眼深深地陷下去，眉心好像冒出一淡淡的黑氣，典型的印堂發黑，命不久矣的征兆。

    我心中想道：“看來師父當初開出九蘭和龍魂花藥方救我，了龍魂花果真是不行。可是世上只有一朵龍魂花，沒有了它，小蛇也活不好了。我現在這個樣子，什麼都沒有了，何必要去剝奪小蛇的活命機會。郭心兒已經因為雙殘疾，我不能再害小蛇喪命了。就讓他們誤會我死去，反正我也快要死了。等過了兩三年，小蛇從悲痛中走出來，就能過上開心自由的日子了。”

    我思前想後，作出了一個痛苦的決定，那就是不再去見他們了，包括小蛇，隨便找個地方，躲起來就好了。

    我想清楚了之後，這才接著說：“水怪，不用告訴他們我還活著，你見了天真人後，不要告訴他們，我還活著。不，你本就沒有見過。哎……我的確是活不長了。”我的心十分矛盾，想見又不能去見。

    綠水怪怔了一怔，眼珠子瞪得大大地，卻很釋然地看著我，說：“我答應你。在我水怪族中，都有預料自己死亡的能力，一旦知道自己要死了，就會走到很遠的地方，不讓其他人發現。不過，這裡山中多野，我把你放在這裡，豈不是很危險。既然你不願意在他們面前死去，那我就等著大火燒完為止，再去也不遲。”

    我咬著，沒有再說話。

    過了一會，我開口問道：“水怪，你是跟著天將的。你看看我，還能活多長時間？”

    綠水怪眼珠眨，瞪大眼睛看著我，不住地搖頭，道：“大蟲門的九寒氣其實已經毒害了你的，而之前五蟲之爭一直傷害了你的。再加上神王、風後、騰蛇都重創過你的筋骨。依我看，你可能只剩下三個月不到的時間了。”

    綠水怪並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三個月……”我道，“夠了，夠了！”

    “孩子，你為什麼不哭泣呢？在最年輕的時候死去，是一件多麼令人悲傷的事，你為什麼不哭泣呢？”綠水怪的聲音變得溫起來。

    我搖搖頭，走到了水邊，看著白鳥兒在頭頂飛過，在清澈水面上投下它們的影子……

    我坐在水邊，一直都沒有說話。從頭照過，月亮又爬了上來，星星消退，又到了白天。

    大火持續燒了兩天兩夜，再加上照，這天傍晚，神王和蚩尤大帝的徹底燒壞。我出於對神王的敬重，找了一塊還算向的空地，挖了一個墳墓，將骨頭收殮，蓋上了黑土。

    “你一生在黑暗之中，土為安之後，就讓太多曬曬你。”綠水怪說道。

    神王下葬之後，並沒有立碑。我又將蚩尤大帝的骨埋在了另外一個地方。蚩尤大帝也基本上安穩了！我記下四周的地形，心中念叨：“待我死前，一定托人給巫送信，讓把你骨帶回去……”

    天漸漸暗了下來，我看著綠水怪說：“我行走不快，你背著我。我去看看蕭棋和天真人，還有小蛇，我只是遠遠看著就好了……”

    “好。”綠水怪點點頭。

    綠水怪用藤條結一個大籃子一樣的東西，將風後放在裡面提著，將我背了起來。小僵基本上恢複了過來，臉已經基本恢複了紅潤。

    三人星夜出發，這一片都是原始森林，山高林，很難行走，按照水怪的預算，這裡距離黑煞建築有二十幾裡路，真正走下來，花了快十個小時，才走到黑煞老巢西邊的山崖上。

    綠水怪將我放在石頭上，月亮從烏雲背後溜出來，正好可以看見眼前的一切。月浮出，山下黑煞建築一目了然。我嚇了一條，這一片數千年的建築，完全被炸毀了，石頭倒了一地，建築幾乎是夷為平地。空氣裡還能聞到一腥味，不蠱蟲正在月夜飛，撲騰了幾下，又落了下去。

    看了好一會，本就沒有人的影子，四周寂靜無聲。

    一黑氣不斷地散去。就在這時，有一群黑袍道士跳，前前後後數量不。

    “是三清山的古家道士。”我從他們的服飾和作認出了他們。

    其中有一個道士甩著斷臂，正是古九天。古家道士追蹤風陵渡郭家豪傑僵，繞了一個很大的圈子，到了今日才來到這裡。一幹道士在黑煞建築廢墟上面來回跳，斬殺胡飛的蠱蟲。

    遽然之間，廢墟之中遊走著一條黑的影子，據我判斷是一條黑蛇。居高臨下地看下去，影子並不是很長，但實質上是一條大蛇。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蛇應該就是古秀連負責照顧的大黑蛇，在南夢溪打敗了大蛤蟆，我和天真人一幹人來黑煞老巢的時候，在半途遇到過它。大黑蛇外出回來後，發現了自己的家毀掉了，十分憤怒，一連咬傷了好幾人，哀嚎聲不斷地傳來。

    古九天喝了一聲，將鐵劍拔了出來，在廢墟之中跳，幾個回合下來，一劍斬殺了大黑蛇，大黑蛇在石頭之中翻滾幾下。古九天一躍上前，將大黑蛇的肚子剖開，取出了大黑蛇的蛇膽。

    “可惜，這大黑蛇並不想殺人，不然這斷臂年輕道士必死無疑。”水怪視力比我要好，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地長歎了一口氣。

    天真人說過，這大黑蛇原本子暴戾，但是經過古秀連的調教之後，已經有了善。此番出現在這裡，遭滅頂之災，也不知該如何評價了。今日之黑蛇不是當初之黑蛇，今日之古九天已不再是當初的古九天了。

    我在想：“真實存在於世上的黑煞隨神王、騰蛇已經瓦解了，可人心中的黑煞卻永遠也不會消失。”

    古家道士出現後，並沒有看到蕭棋一幹人出來。如果他們在附近的話，鬧出這麼大的靜，應該要過來看一下的。

    我心中一慌：“難道說他們已經死了嗎？”

    我有些張。

    山崖下，古家道士翻找了四周，並沒有多收獲，僵都死了，沒有人活著，最後在黑煞老巢的前面生火，準備休息一晚上再自行離開。

    我急下去驗證蕭棋、天真人、小蛇是否活著的時候，在山崖邊不遠的地方，發現了幾新墳，木做的墓碑上面，寫著一些文字，第一個是“黑煞折冰銳之墓”，第二個是“陳青雪之墓”，第三個是“黑煞夜先生之墓”，最邊上則是“黑煞鬼王蕭山之墓”。

    我松了一口氣，我見過蕭棋的鎮符和捕鬼符上面的字跡，可以卻讓墓碑上的字，是蕭棋寫，看來蕭棋一幹人平安無事地出來了。

    我走到了鬼王墓碑前，跪在地上面，磕了幾個頭。

    綠水怪問道：“蕭關，你準備去哪裡？”

    我想了一會，說：“我先去大雪山，找到我師父麻烈雲的墳墓。如果我還活著話，再去峨眉山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