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剛纔所說的那些什麼‘爲了找回家人’,都是的一面之詞。”
“我覺得……不能排除其實是爲了什麼原因來近你,而隨意編了個理由的可能。”
爲了某個理由而近緒方——阿町對這事可有經驗了。
當初在蝶島,就是爲了利用緒方的強悍實力,好增加完任務的功率而近緒方。
一開始是爲了利用緒方,至於後面與緒方產生,便是後話了。
阿町的話音剛落,緒方便笑了笑:“這些我都有數。我怎麼說也在外流浪了一年多了,這一年多以來,我可不只是僅增長了劍水平而已。如何防備他人的經驗,我現在也非常地充足。”
“把帶在邊,即使真有什麼歹意,我也有充足的信心讓想謀害我也無從下手。”
緒方覺得阿築剛剛所說的那些,可信度還是有的。最起碼“阿築和伊賀有著聯繫”這一點基本是正確無疑的。
人可以騙人,但系統卻不會騙人。
系統明明白白地告訴了緒方:這運勁是伊賀流。阿築所用的這招數的的確確是伊賀流的招數。
阿築這孩子與伊賀有著或淺或深的因緣——這是可以肯定確有其事的。
“那暫且先假設阿築剛纔所說的那些話都是對的,沒有騙我們……”阿町咬了咬下脣,搖了搖腦袋,“那我覺得這樣一來,就更不能把帶在我們邊了。”
“你剛纔所說的‘伊賀的殘黨研究不死的勢力所僱,四尋找你’只是你的猜想。伊賀的殘黨說不定是被別的勢力所僱,比如某個藩國,抑或是……被幕府所僱。”
“若將阿築帶在邊,真的將伊賀的殘黨給引來了,說不定會惹來什麼比研究不死的勢力還要麻煩的組織。”
“如果這個正四尋找你的勢力,是出於友善的目的而在找你也就罷了。但倘若是爲了什麼不友好的目的而在找你……”
說到這,阿町像是不忍再說一般,頓了頓,抿了抿脣。
“所以,我覺得與其主將麻煩惹來,倒不如設法將麻煩給避開。”
“你我現在居無定所,行蹤不定,而且你也一直有十分小心地藏自己的份,這些勢力想找到你也沒那麼容易。”
“因此只要不把阿築帶在邊,我們一如既往地小心行事,不暴我們的行蹤,這些正在找你的勢力恐怕花上數十年也找不到我們。”
“那個……所以……你能聽懂我的意思嗎?”
自知自己沒什麼文化,所以阿町對自己的語言概括能力沒有什麼信心,在說完了想說的話後,阿町忍不住詢問緒方有沒有聽懂自己剛纔的話。
“嗯。我聽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緒方點了點頭,然後莞爾一笑,“簡單來說,你就是擔心伊賀的殘黨其實是被什麼更加麻煩的勢力所僱,擔心將阿築帶在邊後,會引來比研究不死的勢力還要麻煩的組織。”
“在沒有線索的況下,他們找到我們也不容易,所以與其主將他們引來,倒不如在他們還沒找到我們時,能避就避。這樣一來,說不定直到你我百年後,那個勢力都沒找到我們。”
阿町點頭如搗蒜:“沒錯,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真不愧是前試合文試的頭名呢,兩句話就將我剛纔的那一大段話概括得明明白白。”
“你的這些顧慮,我都明白,也都有考慮到。”緒方緩緩收起臉上的笑意,表變得嚴肅,“但我覺得——倘若那些伊賀的殘黨,是被別的勢力所僱的話,就更有必要將阿築帶在邊,將伊賀的殘黨引來,接著再順藤瓜,弄清楚伊賀殘黨背後的勢力是什麼了。”
“我的人皮面已經被毀。”
“現在只能靠圍巾、斗笠等來遮蓋面容,但用這些來遮蓋面容,百終有一疏。”
“在沒有人皮面的當下,我已沒辦法百分百地保證自己的行蹤不會被暴。”
“所以——與其等這些潛伏在暗的勢力,在未來的某一天追蹤到我們的行蹤,然後找到我們。”
“倒不如早日設法弄清他們的真面目與目的,這樣還能掌握一點主權。”
末了,緒方換上半開玩笑的語氣:
“我可不想在未來的哪一天,比如正在泡澡時,突然有不明份的傢伙找上門來啊。”
阿町低著頭,抿著脣,似乎是在思考、消化著緒方剛剛所說的話。
過去半晌後,阿町才終於長出了一口氣。
“……我知道了。”阿町揚起視線,與緒方對視,出微笑,“仔細一想——就這麼任由有不名勢力在尋找我們,而我們卻無於衷,這的確不符合我們的風格。”
“就這麼無視這個試圖尋找你的不明,也確實算不上什麼良策。”
“那好吧……那就……讓那孩子與我們同行吧。”
……
……
“不好意思,請問廁所在哪裡?”直周朝前的一名侍者打扮,左臉頰有著塊顯眼的紅胎記的青年問道。
“呃,啊……”這名臉上有胎記的男侍支支吾吾,臉因尷尬而漲紅。
“你不知道廁所在哪?”直週一臉意外,上下打量了這名胎記男侍幾遍,他上的的確確穿著侍者的服裝。
“不好意思……”胎記男侍低著頭,囁嚅道,“我是新來的,今夜是我首次上工,還沒有記清楚廁所等地的位置……”
“哈哈哈哈,這樣啊。”直周發出爽朗的笑,“沒有關係,能夠理解。”
“這位客,不好意思,發生什麼事了嗎?”這時,一名年紀稍大的侍,快步自走廊的一側奔來。
——如果跟這侍說這年輕人不記得廁所的位置,這侍之後一定會痛罵這年輕人一頓的吧……
直周瞥了前這名胎記男侍一眼後,衝這名朝他們這兒快步走來的侍笑道:
“什麼事也沒有,只是老夫一時無聊,扯著這年輕人跟我聊天而已。”
“啊,對了。我想問一下,廁所在哪兒?”
“廁所的話,沿著這條走廊直走,然後再向右拐2個彎便能看到了。”侍一邊行禮一邊回答道。
“這樣啊,多謝了。”直周拍了拍胎記男侍的肩膀,“年輕人,之後有機會再一起聊聊吧。”
知道直周剛纔是在幫他打圓場的胎記男侍,一邊用力點頭,一邊朝直周投去激的目。
直周沿著那名侍所指的路,終於找到了廁所。
在一口氣讓減了近半斤的重量後,直周皺眉頭,一邊用力著自己的太,一邊以蹣跚的步伐走出廁所。
——年紀大了,就真的是越來越不中用了啊……才下蹲了這麼一點時間,結果在站起來後,頭竟暈到險些站不住……
只要下蹲時間稍長一些就會頭暈目眩——這是直周好幾年的老病了。
他也試過去看醫生,吃了不的藥,但無一味藥是管用的。
——真不知道……能不能在有生之年看到江戶幕府倒臺呢……
直周在心中發出無聲的長嘆。
在頭暈的癥狀稍稍緩解過後,直周快步走回他與一所住的房間。
在拐上返回房間的必經的走廊後,一夥人與直周肩而過。
這夥人似乎是幫行商,他們正熱熱鬧鬧地朝通向一樓的樓梯走去。
直周也沒多留意這夥與他肩而過的行商,甚至都沒多看他們一眼就與他們肩而過。
而在直周與這夥行商分開甚遠後,這夥行商的領頭之人——一個頭大耳、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便對他後的部下們大聲吆喝著:“人都來齊了吧?”
“都來齊了!”某人大聲應和道,“一之助先生,我們要去哪兒喝酒啊?”
“哈哈哈!我帶你們去家酒特別好喝的居酒屋!今天終於將東西都賣乾淨了,不喝個酩酊大醉、好好慶祝一番,絕不回來!”
……
……
剛回到房間,直周便看到了正盤膝坐在榻榻米上的一。
此時的一,正認真看著一百多年前的大劍豪:宮本武藏所著的知名兵法書:《五書》。
日本的兵法,和中國的兵法不是一個概念。
日本的兵法是“兵之法”的意思,《五書》則主要記述著宮本武藏對各類武的使用心得,並由此衍生出來的關於“道”的悟。
在看到自家爺爺回來後,一只冷冷地看了直週一眼,隨後便收回了視線,不再瞧直週一眼。
——還在生我的悶氣麼……
直週一看便知——一仍在爲直周之前的那番要求在今年之嫁出去的言論而生著悶氣。
直周也懶得理倔強的一,他不覺得他要求今年已經21歲、在這個時代已算是高齡婦的一在今年之出嫁是什麼過分的要求。
“你還不打算去洗澡嗎?”直週一邊這麼冷冷地問著,一邊坐到了離一稍遠的位置。
直周在剛剛已經到澡堂那兒率先洗過澡了。
“不急,等晚一點,人再一點再去。”一以不帶任何彩在的語氣應道,“我剛纔已經確認過了這座旅館的澡堂關閉的時間了,要到暮五時(下午10點),澡堂纔會關閉,現在距離暮五時還早著呢。”
“你別忘記去洗澡便行。”
語畢,直周出神地著前的油燈那搖曳的火苗。
——真的就沒有辦法拉一刀齋大人來加我們嗎……
現在最牽繞直周心神的,還是關於緒方的事。
在戶外遭遇到劊子手一刀齋——這對立志倒幕的他們來說,可謂是千載難逢的珍貴良機。
如果可以的話,直周不想錯過足可抵千軍萬馬的緒方……
直周絞盡腦地想著。
思考著還有沒有什麼能讓緒方回心轉意的方法……
……
……
約莫半個時辰後——
“爺爺,我要去洗澡了。”
這時,一的聲音突然傳直周的耳中。
陡然耳的一的嗓音,讓直周從思考中回過神來。
“嗯?已經過去這麼長時間了嗎……”
因爲剛剛思考得太神了,所以直周完全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回過神來時,已經過去了好長一段時間,連油燈裡面的油都減了許多。
“爺爺。請你暫時離開房間一下,我要換服了。”合上掌中的《五書》的一,解開旁的一個放置著各類的包裹。
“知道了。”直週一邊隨口應和,一邊快步離開了房間。
站在房間外的直周,雙手叉探進寬大的袖之中,默默等待著一更。
喀拉拉……
沒過多久,房間的房門便自裡面被拉開。
換好了服的一,順著被拉開的房門,小步走出了房間。
直周偏頭,迅速打量了換好服的一幾眼後,以半開玩笑的口吻笑道:
“這段時間看慣了穿男裝的你,再看回穿裝的你,真的是到稍有些不習慣了呢。”
此時此刻,一不再穿著男裝、佩著刀。
而是穿著一套鵝黃的式和服,繫著淺綠的腰帶,上唯一沒變的裝束,就只有腳上的那一雙白布。
對於直周的這句玩笑話,一的迴應是——無視。
“我今天打算洗久一點。”一以略有些冷冰冰的口吻說道,“所以會晚一點回來。”
在大海漂泊的這數日,自然是沒有那個條件讓他們慢慢洗澡。
船艙的空氣,也溼得不像是空氣中有水分,而是水分中有空氣,讓人的皮都變得黏答答的。
一自下船後最想做的事,就是洗澡。
之所以勸直周在這座旅店住一夜,也是因爲這座旅店有自帶澡堂。
面對久違的可以好好洗個澡的機會,一不想就這麼草草地將其浪費。
留下這句話後,一大步地走向一樓的東側,走向澡堂所在的位置。
著一大步離開的背影,面無奈之的一輕輕地搖了搖頭,回到房間之中。
……
……
——很好……緒方一刀齋他們不在附近……
若是被緒方一刀齋他們看到目前正穿著裝的“一龍馬”,一將要花不的氣力來解釋,所以爲了避免麻煩,自然是想能不見緒方他們,就不見緒方他們。
小心翼翼地向前進發的一,終於有驚無險地來到了澡堂的大門前。
自鬆平定信就任老中以來,爲了扭轉在他眼裡腐壞不堪的社會風氣,下達了許多的新政策、新命令。
這些新政策、新命令涵蓋各個方面,就連澡堂的佈置都有所涉及。
鬆平定信有特定命令:止再有可以男混浴的澡堂。
這條新政策一出,可謂是讓無數因某些原因而熱著混浴的人痛不生,痛罵鬆平定信是千古罪人,視鬆平定信爲不可饒恕的孽畜。
不會有哪個平頭老百姓敢跟幕府對著幹,所以在這新政策下達後,所有可以男混浴或是以混浴爲招牌的澡堂急裝修,直至今日,大概只能在某些幕府難以管到的偏遠地區還有著能混浴的澡堂了。
這座旅店所自帶的澡堂,老老實實地響應著鬆平定信這條政策的號召,分爲男浴與浴。
通往男浴的門口,掛有著寫有“男”的藍門簾,通往浴的門口,則掛有著寫有“”的紅門簾。
就在一正打算進浴時,突然聞到側傳來陣陣令人聞之慾嘔的酒臭味。
皺眉頭,循著味道去——只見一夥渾酒臭的男人正大步朝澡堂這兒走來。
一最討厭渾酒臭的人。
所以瞥了一眼這夥滿酒臭的人後,一便連忙開浴的簾子,進到浴之中。
……
……
“一之助先生,你看到了嗎……”某名尖猴腮的青年,一邊用力嚥著唾沫,一邊用右手肘頂了頂旁的一個頭大耳、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剛剛那個穿著黃和服的人真漂亮啊。”
“嗯……”被稱爲一之助的中年人呆呆地點了點頭。
倘若直周在場的話,大概能約回想起來——這幫人正是他之前上完廁所回房時,在走廊上偶遇到的那批人。
他們是夥四賣貨的遊商。